“这是属下这几年来所探听到的消息,虽然有些已经过时了,但大部分还有用。”
萧谨行将东西收好,将人扶了起来,郑重道:“辛苦你了。”
直到对方起身,云舒才发现此人长相普通,属于丢到人群里也不会被人注意到的那种,想必正是因为这样的长相,才会被刘经义选中。
对方见到萧谨行,难掩激动,“我早就听说将军您夺回了西州,我真是太开心了。只是在这里,没人能够分享这样的喜悦。”
萧谨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得很好,现如今突勒已乱,你与我们一同回西州吧。”
没想到对方却摇了摇头,“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等我处理完,我就去西州找将军,最多再有一月。”
萧谨行见对方不愿多说,自然也没有强求,于是叮嘱道:“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对方咧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放心吧,将军。这么多年,我都没被发现,肯定不会有事的。”
云舒盯着他的笑,总觉得这脸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看了眼对方脑袋顶上的名字,绿油油的,很明显没有恶意,不存在是坏人的可能。
对方也是偷跑出来的,不能久呆,两人又说了几句后,对方就要离开。临走之前,那人对着云舒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开。
第97章
重新回到住处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到处都没有了灯光。而进了毡帐的云舒,也注意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不管是客栈的伙计,还是曹诚他们,都忘记了给自己房间多安排一张床。
见云舒盯着床一直不说话,萧谨行悄悄看了一眼云舒沉思的侧脸,随后说道:“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去找客栈伙计,让他们再添一张床。”
话虽这么说,但他站着根本没动。
由于他站在云舒身后半步,云舒也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听说他要去找客栈伙计,就立即出声阻止道:
“不用,现在已经夜深,客栈里的人都睡了,这会儿将他们叫醒,他们该怀疑我们此前去哪了,怎会现在才要添床。左右这床大,三四个人都能睡下。”
客栈所提供的毡帐与中原客栈的房间还不太一样,每个毡帐里的床更类似于通铺。
正常来说,就他们两个人,实在是不需要额外添新床。
见云舒说不用,萧谨行的唇角稍微向上提了提,随后又赶紧恢复正常。客栈也是提供了水的,只是现在已经有些凉了,但两人也没在意,凑合着梳洗了一下,就准备宽衣就寝。
云舒洗漱完,也没扭捏,或是背对着萧谨行,而是径直将外衣脱了。
只是萧谨行在见到他低头利索解腰带的动作时,第一时间背过身去,想说点什么,又给咽了回去。
等他再次转身,就见到云舒已经滚到了床里面,空下了大半张床的位置。
见萧谨行转头看过来,云舒打了个哈欠,道:“我先睡了,你跑了几天也该累了,早点休息吧。对了,记得熄灯。”
说着云舒就闭着眼翻了个身,背对着萧谨行准备入睡。
脑子闪过无数想法的萧谨行:“……”
听着身后淅淅索索半天,灯才终于熄了,随即身后的床榻上一个黑影躺了下来。
之后再没了动静。
云舒闭着眼睛,酝酿了半天的睡意。但奇怪的是,他原先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现在却越酝酿睡意越清醒。特别是身后的人,清浅的呼吸,让人根本就忽视不了。
云舒纳闷,有些人的存在感怎么这么强?
这是动物圈地盘吗?
以味道驱逐领地里的其他同类?
可是这明明是自己的地盘啊?
就在云舒考虑要不要换个地方睡的时候,他以为已经睡了的萧谨行突然开口问道:“睡不着吗?”
声音清冷而干净,一点都不像困倦的样子。
只是在这样的黑暗中,这种清冷就多了一些连云舒也说不明的味道。
他觉得有些不自然,索性转了个身,侧身正对着萧谨行,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萧谨行侧头看了一眼云舒,缓缓道:“你的呼吸不对。”
云舒咂舌,不愧是练武之人,像他,就没听出来萧谨行的呼吸频率有哪里不对。
“有些奇怪,之前那么困,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失眠了。你怎么也没睡?也失眠吗?”
萧谨行没有云舒那样强大的心脏,敢在这样的黑暗中跟喜欢的人面对面,于是他很快收回目光,直挺挺躺着,盯着帐顶,声音有些低。
“是有些睡不着。”
云舒自顾自解读:“是在想突勒的事吗?今天那人是十一王子努图鲁放在西王都的细作,他所提供的情报大部分也是关于努图鲁的。
努图鲁现在已经带着拥护他的几部逃到了东王都,并宣布自己是东部可汗,不承认阿依木的可汗之位。
他这一方的势力不强,远不如阿依木。只是阿依木现在与万俟几部在打仗,还没空管他……”
萧谨行没料到自己睁着眼睛酝酿了半天,还在斟酌怎么开口的时候,云舒已经将话题岔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萧谨行:“???”
云舒还在继续说着:“阿依木和万俟部,你觉得谁的胜算更大?”
不能再沉默的萧谨行,只能回答道:“不管谁胜,我们都不能坐看他们重新统一草原。”
对此,云舒深以为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往萧谨行这边爬了几步,靠近萧谨行神神秘秘道:
“其实我想了一点小策略。”
面对突然靠近的云舒,萧谨行半边身子都僵硬了,特别是对方的手臂靠到了他的肩膀,温热的暖意传来,让他一向冷静的脑子有些许混乱。
混乱的萧谨行根本没注意云舒的话,于是两人间就微妙地沉默了好几个呼吸。
沉默片刻后,萧谨行终于想起来刚刚的话题,“什……什么策略?”
原本一脸求表扬表情的云舒,突然冷静了一些,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小策略,能不能行得通还不知道,到时候看效果再说。好了,早点睡吧。”
说完后,云舒又立即往回挪,退回到原来的位置,躺下。
身侧的温度突然消失,萧谨行抿唇沉默片刻。黑暗中,他再次看向云舒的位置。
他夜间的视力比云舒好,能稍稍看清对方在床上团成的一团黑影。
又隔了好一会儿,萧谨行收回目光,轻声问道:“你上次信中说的‘好兄弟’是什么意思?”
然而这次云舒却没有再说话,萧谨行再次向他看去,只听见他清浅平稳的呼吸声。
“睡了?”
又隔了一会儿,“好好睡吧。”
直到听到身后的萧谨行再没了动静,云舒才悄悄睁开了眼,即便如此,他也没敢乱动,而是暗中皱了眉头。
萧谨行为什么要问自己‘好兄弟’是什么意思?
他是因为喜欢男人这件事,没了好兄弟,然后想要自己跟他做好兄弟,问一嘴是为了确认一下?
还是说有其他的想法?
但云舒也不敢去确认,说实话,他现在有点担心这个其他的想法了。
纠结了一会儿后,云舒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想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反正萧谨行也没明说,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等到云舒真正入睡之后,萧谨行才缓缓侧头看了一眼对方的头顶,伸手轻轻地碰了碰对方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丝。
既然他沉默,不愿回答,想来之前真的是自己会错意了。
某人一夜好眠。
等到云舒第二日睁眼,他此前担心的,因为睡相不好,导致自己扒拉在别人身上的情形并没有发生。
但是糟糕的是,他躺在了萧谨行的位置上,而萧谨行……
正站在床边,穿着衣服。
见云舒醒来,萧谨行毫无异样地打了个招呼,“早。”
云舒尴尬地回了声“早”。
至于为什么尴尬,自然是因为他看到了地上的一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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