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再也没聊边实的话题,而是聊起了酒文化,从京中美酒,一直聊到了最近很稀奇的葡萄酒。
越聊刘经义心中越诧异,这位一直被人认为是草包的皇子,居然懂得如此之多。
吃吃喝喝,时间一晃而过,云舒借口太累了,提前离了席,去了刘经义早就准备好的客房休息。
而萧谨行则是留下来与刘经义叙旧。
两人本就是旧相识,没了云舒在场后,刘经义也随意了许多。
他倒了一杯酒,道:
“我倒是没想到,谨行居然会陪夏王殿下一起来沙州。”
萧谨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受人所托。”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精巧的木盒,打开,推到刘经义的面前。
“瞧瞧,如何?”
刘经义立即眼前一亮。
木盒里装着的是一支笔,一支笔杆是晶莹透亮的棕黄色,笔尖雪白的毛笔。
他小心翼翼地从木盒里取出笔,眼睛已经黏在了笔上,嘴里更是啧啧称奇。
“怎会如此剔透漂亮的玉石?这笔尖也柔软,看着不像是狼毫。”
萧谨行点头,“笔尖用的是羊毫,至于笔杆的材质,叫做玻璃。目前来说,世间仅此一件。”
他也不算说谎,虽然以后云舒还会做笔,但现在这支笔确实是世间唯一一支玻璃羊毫笔。
听到萧谨行说这是世间仅此一件的笔,刘经义更是爱不释手了。
“咦,笔身上还刻有两行字,”刘经义转了下笔,对着灯光一字一顿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好诗,好诗啊!”
这不就是在讲他们这边的风景吗?
刘经义两眼放光道:“谨行,你这东西哪里来的?可否借为兄观赏数日?”
萧谨行见对方满意,说道:“这原是殿下的,但现在,它是你的了。”
刘经义闻言一愣,随后重新看向这支怎么看怎么好的笔,看是好看,可怎么突然成了自己的,就有点烫手了呢?
萧谨行见刘经义迟疑,也与对方推心置腹道:“此前薛庭冒犯殿下的事,殿下是否一点都没有迁就与你?”
“是,我也很感激,只是……”
“刘兄,殿下想要边老的家眷去西州,其实对刘兄来说,并不要紧。当初边老发配沙州的时候,有写必须是沙州吗?是不是写的是流放两千里,只因为此前流放两千里都是沙州,所以大家默认是流放到沙州。”
见刘经义拧眉沉思,萧谨行继续道:“现在西州还在沙州之西,以路程来算,流放到西州只会比沙州更远。”
流放到西州几个字,让刘经义的表情有所松动,萧谨行见状立即说道:“即使日后有人追究起来,我们也可以说边老流放到西州,并不违背当初的流放文书。刘兄,你说是与不是?”
刘经义看了眼手中的笔,又看了看萧谨行,最终咬了咬牙,点了下头。
-
云舒在屋内喝了两盏茶,才终于等到萧谨行回来。
他抬头见到萧谨行的表情,就知道今日之事成了。
而萧谨行坐下后,果不其然说道:“刚刚已经着人去取边老他们的文书了。”
即使到了现在,萧谨行还是有些疑惑,“边老真的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吗?”
云舒给他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续了一杯,“一个边老自然是不够的,但是要是有很多个呢?”
“什么意思?”
云舒笑着道:“文人之间是会互相吸引的,志同道合者会抱团。只要西州学院办起来,有边老在,一呼之下必然有人应邀前来。而且我还不止要文人,只要在某一方面特别优秀的,都可以来西州学院当老师,西州学院会是一所综合大学。”
综合大学几个字,萧谨行是没听懂,但是他却想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西州太偏了,即使是边老的影响力,应当也不会有几个人愿意前来。”
云舒眯着眼,看着跳动的烛火,“确实如此,所以接下来就要看我们如何创造条件了。”
端着茶盏还未喝的萧谨行,疑惑道:“如何创造条件?”
“自然是看我们明日能不能打开西州的局面了。先祝我们明日马到成功。”
说着,云舒碰了一下萧谨行的茶杯,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云舒来沙州,边老的事只是其一,另一件事就是约谈如意坊沙州大掌柜。
他需要借开遍大雍的如意坊,打开通往中原的路。
第36章
由于昨日已经从刘经义那边,拿到了边老及其家眷的文书,于是第二日一早,云舒就带人去接边老夫人以及几个孩子。
低矮的黄土墙砌成了一间间又矮又窄的屋子,风吹日晒到这些墙都已经斑驳开裂,屋顶上遮风挡雨的草也早就漏了。在这样的季节,完全没有保暖的作用。
其中一间屋子前的空地上,头发已经白了的边老夫人,正佝偻着腰,艰难地转动着纺车纺麻布。她的身边两男一女三个孩子,乖巧地帮她一起干活。
云舒走近的时候,正好听到最小的女孩子在问:“祖母,祖父也跟爹爹一样不回来了吗?”
边老夫人像是生了病,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她刚要抬头说话,就见到了靠近的云舒。
看着眼前衣着虽不华丽,却分外精致的少年,边老夫人放下手中的纺车,行礼道:“不知贵人有何事?”
云舒连忙扶起行礼的边老夫人,温声道:“边老现在人在西州,我是来接老夫人去西州与边老团聚的。”
云舒的一句话,包含的信息太多,边老夫人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紧紧地抓着云舒的手臂,眼眶泛红,声音都在发颤,“你是说,老边他……还活着?”
云舒点头。
他身边的亲卫罗延,立即解释道:“边老夫人放心,边老被我们殿下救下了,现在人正在西州。您快收拾一下,带着几位少爷小姐,与我们回西州吧。”
边老夫人也没有老糊涂,闻言迟疑了一下,就要拒绝。
“我们是罪臣家眷,怎能随意离开沙州呢。老身知道老边没事,就安心了,还是不要再给殿下惹麻烦了。”
边老夫人与边老一样,都不想要牵连云舒。云舒只好安抚道:“此事我已经找刘都统商议好了,你们的文书刘都统也都已经交给我。此后,你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沙州,到西州生活。”
边老夫人明白,这位殿下大费周章让他们从沙州去西州,不可能是为了让他们去西州服刑。
对方这是在帮他们呀。
这是天大的人情!
边老夫人眼含热泪,她与边实年纪都大了,也没几年好活,但是孩子们不一样,他们最大的才十一岁,最小的才六岁,他们不能一辈子就待在这里干最脏最累的活,活着都没有一个盼头。
“殿下的大恩,老身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再为您做牛做马。”边老夫人当即就要给云舒跪下,却被云舒扶住了胳膊。
云舒笑着道:“老夫人不必如此,有些事等你见到边老自然就明白了。”
现在还在沙州,暗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自然不好说太多。
说是收拾衣物,但边老夫人也实在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没一会儿就打包了两个包裹,出了低矮的草帘门。
罗延赶紧上前从老夫人手里接过包裹,道:“老夫人先随我一起去客栈稍作休息。”
边老夫人闻言点头,拉上最小的孙子,身边跟着两个孙子,随罗延一起离开。
六岁的边静姝拉着祖母的手亦步亦趋,她回头看向那个住了好几个月的“家”,问身边的边老夫人:“祖母,我们不回来了吗?”
边老夫人粗糙的手,摸了摸她的小脸,长叹一口气,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道:“是的,不回来了。”
边静姝又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云舒,悄悄问道:“是那位漂亮哥哥,帮我们离开的吗?”
边老夫人感激地向云舒投去一瞥,“是的,不过不能叫漂亮哥哥,要叫殿下,夏王殿下,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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