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必着急,臣自会为陛下安排好课业。”
周炔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
“陛下想要如正德帝一般对天下钱粮了若指掌,便必要精通算筹之学,臣为陛下讲授的题目,都出自算筹典籍之中,我们现在便从臣上次为陛下留的课业题目开始吧。”
周炔欣然点头,只是接下来的授课内容实在是他始料未及的:
“今有稚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稚,兔各几何?陛下可思索思索,这是今日为陛下留的题目,若是陛下三日内做不出,臣自会为陛下讲解。”
徐有道老神在在地提出了之前困扰小皇帝好几天的题目,手还抚了一把长髯,唇角微抿。
而坐在桌案后的周炔已经被这题目震惊的犹如雷劈,鸡兔同笼?小学五年级的应用题,这题也用得着解三天?他三分钟都用不到。
他抬眼看向了徐有道,他在职场多年,极为善于捕捉一个人的微表情,徐有道看似对他很恭敬,但是几个微笑的表情都提示他,这人心里对他的轻视。
呵,他干了这么多年的审计,怎么不知道掌管钱粮需要做明白鸡兔同笼这种无用的题目?
就在他沉默的当口,张冲凑上来和他耳语:
“陛下别急,奴才已经准备好了鸡和兔子,今日必会让陛下做出题目来。”
周炔...大可不必...
一节课,周炔沉默地听着徐有道打着让他如正德皇帝一般精通算筹的幌子,教他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直到快用午膳时,徐有道才收起了课本准备告退:
“先生留步。”
周炔看着这位有些倨傲的先生,笑了一下:
“先生实在是博学多识,朕这里也有一题,望先生回去解答。”
徐有道倒是没有想到:
“陛下请讲。”
“有一个农户,用一百文钱买了一百只鸡,其中公鸡五文钱一只,母鸡三文钱一只,小鸡一文钱三只,问公鸡,母鸡,小鸡各几何?”
周炔懒洋洋地桌案上,手托着下巴出声,这位徐有道是怎么当上帝师的他不知道,但是想来原主也没少受他的愚弄。
不是喜欢做题吗?奥数满足你,奥数如果不能满足,还有行测呢,题还不有的是,他能让他天天做,月月做都做不完。
徐有道出去之后,周炔的目光便凉了下来,声音不辩喜怒:
“张冲,徐太傅是谁为朕请的太傅?”
张冲躬身回答:
“回陛下,徐太傅是王首辅为陛下请的,太后娘娘也对徐先生赞许有加。”
“徐先生一直教授朕算筹吗?朕学了多久了?”
“是,首辅大人听说陛下以正德帝为志,特意挑选了最精通算筹学的大学士,陛下已经学了三年有余了。”
三年有余,从十二岁便开始做这无用功了...
“朕从前的成绩如何?”
张冲微微低头,似乎是在斟酌措辞,周炔看透他的想法:
“直说。”
“陛下虽挑灯夜读,然题目刁钻,所以...”
周炔闭眼摆了摆手,原主没有直接一头扎在鸡窝里去数有几个兔子几只鸡就算是不错了。
不过想想,这原主就是一个连宫门都没过两趟的少年,可能连户部具体做什么都闹不明白,恐怕崇拜正德帝也是有心人引导。
不学权谋,不学帝王之术,经史子集也少有涉猎,别说是还没亲政,就是亲政了,怕也要被大臣玩弄于股掌之间。
若说从前他对王和保还抱有些期待,但是现在这种期待已经随着徐有道的出现而泯灭了,王和保治理天下的才能如何他尚不清楚,但是他不希望小皇帝掌权这一点他是清清楚楚的。
“可有朝臣反对徐有道为朕讲学?”
张冲想了想回答:
“是有的,阁臣岩月礼曾上过要为陛下增设科目的折子,奴才记得宋督主也批了红,只是没过两个月,原定的讲学便因贪赃赈灾粮款被革职,陛下也因此大怒,便罢了那两门讲学。
今年年初的时候宋督主上奏要为陛下开经筵,提了两名同知为陛下讲学,宋督主还上书要亲自为陛下授课。
不过经筵一贯都是大学士或者同知为陛下进讲,从无内臣为陛下讲学的先例,所以此事在朝中闹起了好大的波澜。”
周炔脑子将这几件事儿转了又转,那两位讲学怎么早不被查,晚不被查,就在岩月礼举荐为他讲学的两月就被查了?如此倒是说明这岩月礼和王和保恐怕不是一条裤子。
至于经筵日讲他是知道的,清朝的康熙皇帝便极为重视经筵日讲,哪怕战乱时期也从未间断,经筵本是朝臣亲近皇帝的一个好机会。
但是原主已经十六岁了,这经筵竟然不是当朝首辅提出来的,甚至不是科举出身的朝臣提出来,而是宋离这个内臣提议为他开设经筵,这还真是有意思。
周炔伸手转了转手中的茶盏,宋离,你到底在这朝中是个什么角色呢?还真是不容易被看透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评论区可以答一下这两道题了
哈哈,神tm鸡兔同笼,震惊周副总一百年
第9章 宋督主来给朕讲学吧
午后宋离再次到了华清宫,而这一次随他同来的还有内阁的两位阁臣葛林生和岩月礼。
“陛下,两位阁老和宋督主在外求见。”
周炔转头,内阁那两个阁臣来了?
“请进来吧。”
宋离着了一身紫色蟒袍常服,他身边的两人都穿着暗紫色朝服,胸前两只仙鹤昭示着这二人具都是正一品衔,这是他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单独面见一品大员。
“臣葛林生给陛下请安。”
“臣岩月礼给陛下请安。”
两位朝臣知道小皇帝不记得从前的事儿了,请安的时候贴心地带上了自己的名字,让周炔一下就对上了好,左边这个面相和善的人应该是就是年资比较深的葛林生,右边这个蓄着长髯清瘦的有些仙风道骨的就是岩月礼。
“两位阁老请起。”
“臣等没有及时来宫中问安是臣等失礼,还请陛下恕罪。”
“两位阁老哪里话,朕听宋督主说了,京城及河东地带闹了雪灾,如今王首辅不在京中,朝中诸事还要劳二位阁老多上心。”
这话说的极为体恤懂礼,岩月礼不由得多抬头看了李崇一下,斟酌了一下接过了话头:
“陛下心系灾民是百姓的福分。”
周炔看出岩月礼说着话但是眉心却拧着,似有愁绪:
“可是赈灾有什么不顺的地方?”
宋离不发一言,葛林生和岩月礼对视了一眼,最后是岩月礼开口:
“陛下如今也已经十六岁了,虽未亲政,但是此等政务我等也要秉明陛下,此次雪灾比往年都要大,民房损毁严重,这寒冬腊月的灾民无处可去,如今这京郊所有能住人的地方,破庙,乃至义庄都挤满了人。”
周炔微微眯眼,这个时代本就生产力低下,遇到天灾底层的百姓情况可想而知:
“这天寒地冻的,主要是取暖和粮食,如今才12月,至少还要撑上两个月天气才会回暖,两位阁老如何安排的?”
岩月礼叹了口气开口:
“臣做主将府库中拨给北境军多出来的三千件棉衣发了下去,现如今最困难的便是安置的屋舍和粮食。
这一次的雪灾波及很广,每天流民都在增加,年轻力壮的尚可砍柴,打猎以图果腹,老幼妇孺便全要靠朝廷拨下去的赈灾粮。
这每天都有上万张嘴要吃饭,京畿周边的五大粮仓就算是加起来也撑不到二月,现在也只能先用稀粥果腹,混个水饱。
如今国库吃紧,微臣和葛大人商议只能暂缓拨付工部修筑灵渠的工款,先用于赈灾。”
周炔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他不知道这大梁的财政情况究竟如何,也不知道这个岩月礼是故意在他面前哭穷,还是国库真的吃紧。
他不是不谙世事的小皇帝,历来赈灾都是贪腐的重灾区,无论多少的银子撒下去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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