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祝卿梧差点下意识喊了五皇子,可刚一出口便意识到了不对,可又不好直呼他的姓名,因此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卡在了这里。
小豆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向屋内侧了侧头,“他如今不怎么愿意见人,只是日日呆在屋子里。”
祝卿梧自然没有见他的意思,毕竟五皇子做下的那些事确实骇人听闻,他只是感慨于小豆子。
古代便是这样,奴才和主子从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主子富贵时不一定会获得荣宠,可落难时一定先一步顶罪。
“你呢?”小豆子似乎像从前那样拉他的手,可还未碰到,看着自己手上皲裂的伤口和茧子,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很快又收了回去。
“很好。”祝卿梧回道,“别担心。”
“那就好。”小豆子道,“六……陛下一定待你很好。”
祝卿梧闻言一愣,“什么?”
小豆子望着他,道:“谋逆是‘瓜蔓抄’的大罪,陛下不是顾及亲情之人,所以这些日子我想过很多为什么陛下会放过五……的原因,原本还不敢确定,直到你今日过来,阿梧,他是因为你,对吗?”
祝卿梧下意识想要否认,却又想起刚从江南被堂溪涧带回来时的情景。
这一世他确实对每一个自己在乎的人都留了情。
李公公还活着,甚至放过了五皇子和小豆子。
可……
“从前你还在花房时我便觉得陛下待你不一般,但我没想到他会待你至此,但阿梧,我们终究是奴。”
这句话上一世小豆子也同样和他说过,然而不知为何,这一世听起来却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所以别再来了,你为我们做的够多了,我过得很好,你不必担心。”
祝卿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堂溪涧为他让步,他也不可太得寸进尺。
他们毕竟身份悬殊。
祝卿梧一时间只觉得心中千万种情绪,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不知何时,他和小豆子之间也已经隔了那么多的人和事。
因此满腹的话终究只融合成了一句,“我明白。”
祝卿梧没有呆太久,只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准备离开。
小豆子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到门口,虽然谁也没有言明,但他们都明白,这应该是他们此生的最后一面。
还没走到门口小豆子的眼就已经红了,却还是先一步松开了他,对他摆手道:“阿梧,再见。”
祝卿梧望着他身上的麻衣,粗糙干燥的手指和身后破旧的小院,阴沉沉的天。
许多话就这么堵在了喉咙里。
祝卿梧也想和他说再见,然而开口却成了问句,“值得吗?”
不用再说更多,他们都明白祝卿梧问的是什么?
小豆子似乎被问住,沉默地想了许久,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但阿梧……”
小豆子抬头望着他,苦涩一笑,“若今日落得这样境地的是六殿下,你会怎么办?”
祝卿梧没想到小豆子竟会这样问他,一时竟被问得愣住。
还没来得及回答,大门便被打开,狱卒进来对他道:“祝公子,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祝卿梧点了点头,转头最后看了一眼小豆子,这才走了出去。
走出宗人府的一路祝卿梧都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小豆子刚才问他的问题。
如果今日被圈禁的是堂溪涧,他也会如此义无反顾吗?
主动套上锁链和他一起被关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住所简陋,什么都要自己动手,日日看他人的脸色,未来的每一日都能一眼看到头。
从进去的那一刻起人生便只剩下一种模样,一日又一日地重复。
再无任何希望,近乎决绝地陪他一起埋葬在这里。
他愿意吗?
“祝公子,您小心。”
旁边有人提醒,祝卿梧这才发现已经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宗人府的大门口。
明明只隔了几米远,然而门内门外却好似两方不同的天地。
门内昏暗阴沉,空气粘稠而压抑,门外皓月当空,处处都可通往不同的天地。
祝卿梧几乎是立刻加快了脚步想要离开这里。
刚才小豆子的那个问题几乎霎时间便在心中隐隐约约有了雏形。
可当他踏出大门的那一刻却发现堂溪涧竟站在宗人府门口。
他换了一身浅金色的常服站在不远处,那衣服不知什么料子制成,浅浅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像有水轻轻在流动。
他似乎正在想着什么,眸色微凝,可当他看到祝卿梧的那一刻,原本暗色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落进去了无数碎掉的星星。
“阿梧。”堂溪涧说着向他走了过来。
然而不知为何,祝卿梧却停下了脚步,只是静静地立在原地,望着不远处正向他走来的堂溪涧。
心似乎空了一瞬,又很快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所填满,刚才那个刚有了雏形的答案很快便被击散。
脑海中再次想起了小豆子刚才的问题。
“若今日落得这样境地的是六殿下,你会怎么办?”
他会怎么办?
祝卿梧抬头看了一眼浩远的天,又看了一眼向他走过来的堂溪涧,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他想,他大概也会愿意。
第47章 三九盒 我希望你永远明亮
祝卿梧和堂溪涧一起慢悠悠地向回走着, 夜色深沉而宁静,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却又都好似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最后还是堂溪涧先开了口, “堂溪靖伏罪时, 我给过小豆子一次机会, 可他和上一世一样,执意陪着堂溪靖。”
祝卿梧知道堂溪涧的意思, 停下了脚步,抬头向他望去,道:“我知道你已经手下留情,多谢。”
堂溪涧摇了摇头,“从前是我从没有好好在意过你的感受。”
祝卿梧闻言一时间只觉得心情复杂,有些事已经没有办法那么严格地去划分谁对谁错, 上一世他和堂溪涧生出的那些嫌隙,许多只是因为立场不同而已。
只是他还有一个疑问。
“五……堂溪靖这一世确实罪无可恕, 关在宗人府一辈子也不足惜, 但上一世是为什么?”
祝卿梧如今也明白, 堂溪涧做的一切定然有他的理由。
但这件事他确实好奇原因。
堂溪涧闻言垂眸望向他,眸中不知怎么,竟透着几分委屈,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堂溪靖?”
祝卿梧一听便知道他又开始小心眼, 连忙解释道:“不是,只是五皇子帮过我几次,他待下人也很友善, 所以总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堂溪涧听到这儿, 神色这才缓和了些许, 一边和他继续往回走, 一边慢慢和他解释道:“景妃和颖妃两家是亲戚,所以关系一直较其他嫔妃近一些,后来景妃娘家因事没落,处处需要颖妃提携,所以对她格外巴结,她的孩子对颖妃的孩子也是如此。”
说到这儿,堂溪涧似有不屑,“他从小就喜欢装模作样,跟在堂溪瑜身后出各种点子,坏事全让堂溪瑜做,自己倒在后面博一个温和不争的名声。”
“离桧宫时……”
祝卿梧说到这儿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避着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你应当已经知道我母亲的事。”
祝卿梧点了点头,之前堂溪涧为水家翻案,已将当年所有的真相公之于众。
祝卿梧知道后瞬间明白上一世为什么堂溪涧会那么残忍地杀了大巫,并毒杀李公公,一时间只觉得造化弄人,令人唏嘘。
“我母亲和余先生是青梅竹马,他们差一点就成亲了,但后来我母亲进了宫,先生也被逼着娶了颖妃的妹妹,但先生心中只有我母亲,因此成亲十年也未和她同过房,最后她受不住自己提了和离,和离后先生也没有再娶。”
从前祝卿梧也听说过余至,但也只知道他是堂溪涧的人,至于这些辛秘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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