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这样躲,要我怎么替你诊断。”
女孩就捂着自己红肿的脚踝,要哭不哭地汪着眼泪,她年纪还小,是还没有领花牌的姑娘,看起来最多不过十一二岁,根本就是个年幼的孩子,让人狠不下心来严厉斥责,柳栐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转而看向身后的柳承午,
“承午,你有没有带糖?”
柳承午就点头,还真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小包糖豆子,半蹲着递到小姑娘面前,那女孩娇娇气气地扁着嘴,抹了眼泪从柳承午手里接过这些小小颗的糖球,她有了甜食,又被柳栐言耐心哄着,还真配合起来,乖乖将纤细的小腿重新伸出来,任由柳栐言小心仔细地摸了一遍骨。
也不知这个小孩是怎么玩闹,把自己弄得都脱臼了,柳栐言得出结论,就去外头叫人按他的方子准备草药和竹板,而等一切器具妥当,才开口告诉这个小姑娘很快就会好,边让柳承午帮忙按住不让她乱动。
小姑娘被压住时不知所措,她本身就没有什么力气,柳承午在用劲上又十分巧妙,愣是让她一点都没法挣脱,像只被禁锢住的小鹌鹑,柳栐言就趁着这个时候手上用力,又快又准地替她正骨。
他手法是快,疼却照样会疼,女孩在震惊中呆滞片刻,几乎是刚反应过来就涌出眼泪,连手里的糖都哄不住了,努力想要挣出柳承午的束缚。柳栐言还要给她敷上草药夹竹板,于是就没让柳承午松手,而他这个主人不开口,柳承午自然就既冷酷又无情,看起来对小孩子的哭闹无动于衷。
柳栐言在给竹板上绑束带的时候抽空瞄了柳承午一眼,见对方严肃地板着一张脸,手上更是一点放水的意思都没有,就对那人的如临大敌有些好笑。柳栐言动作不停,很快便把小姑娘的脚踝层层包裹起来,他趁着对方暂时还不能动弹,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好了好了,没事了。”
如果直接让柳承午放开,这个小家伙说不定会乱跑乱动,对本来就需要静养的伤处只有坏处,柳栐言干脆慢慢安抚,等稳定住她的情绪了才转向柳承午,
“放开她吧。”
柳承午依言松手,柳栐言在女孩恢复自由后反复向她强调需静养少走动,不过小家伙大概是被他们两个吓着了,缩着身子半天都没有说话,柳栐言一连问了几次,对方才嘟嘟囔囔地应着知道了,回避之意却丝毫不减。
她这般抵触,倒像是刚经历欺辱了一般,柳栐言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反省自己方才是不是太过强硬了些,他在这种抗拒中不便久呆,只好拉上身为帮凶却面不改色的柳承午,逃也似的离开了小家伙的房间。
想他行医多年,还真没几次落荒而逃的经历,他们在屋内的时候没能察觉,等二人来到室外,才发现阴云已然散去不少,竟转而开始显出几分晴朗。柳栐言本来还赶着回去,现下看天气好起来了,便生起闲情,一下改了脚下方向,准备去找怀洛说一会话。
他以医者的身份来此,怀洛不想例外,也就对外宣称自己体虚需要调理,让柳栐言能借着这个理由同他共处。而怀洛虽没走过大江南北,却通读诗书,又接触过不少文人雅士,见识并不算稀薄,每每与柳栐言闲聊皆能使双方寻得乐趣,让柳栐言深觉结交了一位意气相投的好友。
而在此之上,怀洛不仅精通音律,同时还擅长传授之道,柳栐言曾偶然和他说起自己试着玩过竹箫,怀洛记挂于心,后来还特意找来了箫笛指导柳栐言技巧,柳栐言拗不过怀洛好意,便跟着陆陆续续学了十来天,到现在居然也能呜噫噫呜地吹上几段了。
于是现在的怀洛在柳栐言看来既是良师,也是益友,他径直来到怀洛房前,由于没见到冬青,就自己敲了门通告来意,怀洛本在屋内照景作画,听到是他连忙来开门,请柳栐言和柳承午进去。
他的厢房总是清雅,今日却还多了些不同的味道,柳栐言闻着香味扫过一眼,接着在一只放在桌上的白陶细瓶里看见了插在里头的秋桂。
现下正是桂花花开的季节,小而繁的灿黄色花点散发出清香,放在屋内十分好闻,柳栐言由衷赞叹,
“还是你有雅兴。”
怀洛微微一笑,走到桌边,将上头铺开的一张画纸慢慢卷起,
“哪有什么雅兴,不过是喜欢它的味道,随手摘回来几枝罢了。”
他没有特意介绍,却把柳栐言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那张纸上,柳栐言从背面看出一点墨迹,便好奇问到,
“你之前是在作画吗?”
怀洛手里的动作因此停顿下来,他看柳栐言确实在意,就把卷了一半的画纸重新摊开,给对方展示上边寥寥几笔勾勒出的挺直的枝干,以及点缀在繁茂叶片之中的小巧花朵。
作者有话说:
赶稿真的太难了…咱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写什么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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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自从来到此间, 柳栐言还真没有仔细观赏过谁的作品,他以前对这类事物接触不多,在惯有的常识上有种奇怪的认知,总觉得古画皆为水墨, 其余颜色的选取则少之又少, 结果今日偶然撞见怀洛作画,见那一页白纸上边苍叶黄蕊, 着色干净明亮, 灵巧描绘的几枝丹桂瞧起来说不出的可爱清新, 倒比亲眼所见的的实花还要更加可人,惹得柳栐言心生喜爱,他将视线投向陈列于桌面上的颜料, 同怀洛讨教起这其中的取用之道,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怀洛见柳栐言被勾起兴趣,便随着他的目光走到桌边, 点着颜料一样一样娓娓解释,
“这个是石绿, 这个是藤黄…”
柳承午站在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 静静看着主人虚心好学, 在怀洛的讲解中认真听记,等对方按着顺序全部说完了, 便询问几句来源和制法, 转而沉吟片刻,向怀洛叮嘱这些东西存有的毒性,要他在使用时多加注意。
怀洛多年来习字作画, 常常会有所接触, 却还是头一回听闻由花草矿物提炼而出的颜料可能带毒, 初时自然有些难以置信,他倍感惊讶,忙与柳栐言深入讨论了一番,由如何存放到可否服用,从身为医者的柳栐言那里受教匪浅,这般过上一会话题偏转,不再绕着这毒物来来回回,二人便又有说有笑起来,怀洛戏说此等恩德难以为报,若要答谢先生救命之情,只有将这一幅拙作送给柳栐言做赠礼才行。
他执意要送,并非是在客套说笑,柳栐言又确实蛮喜欢那纸秋桂,也就欣然收下这份礼,边随口调侃怀洛公子的墨宝放在外头有多千金难求,边与其协力收拾起那些放于桌面上的纸笔颜料。
于是这一室初秋的柔和中,只柳承午像个无法介入其中的局外人,他在不过几步之遥的位置沉默侍立,看主人与怀洛谈笑风生,融洽无间,虽面上不曾显露分毫,心里却隐隐有种难以言喻的刺痛之感。
他与主人在此地逗留二十来天,来仙居楼看诊开药之余,时常会顺道过来拜访怀洛,由柳栐言给他说些路上的见闻解闷,而柳承午性子寡淡,向来不擅接话,通常只在一旁同听,并不参与其中,他起初尚且没有什么感觉,可等次数慢慢增多,他的主人与怀洛相处愈发和睦,便莫名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此事并非柳承午本意,但他日日在侧旁观,眼看着怀洛陪伴主人左右,夺取主人注意,如玉的美人顾盼生辉,不自觉便在心中将自己和对方做起了比较。
可论出身,怀洛虽是青楼乐籍,但目前仍存清白,愿意为他一掷千金者数不胜数,担得起旁人敬称一句公子,当然比连户籍都没有的,身为暗处影子的柳承午要清贵许多。
论才情,柳承午是向主人学过岐黄,也渐渐能够摹写认字,但都不过堪堪摸了个皮毛,除去这身武艺勉强能值一提,其余又有什么长处,能比得上怀洛自幼临学受尽熏陶,文擅诗词歌赋,艺能饮酒烹茶,风雅斯文样样精通,又能言善道,待人进退有度,不管谁来都挑不出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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