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在京城,其实他回来接了妻儿过去,或者只接妻子过去,将孩子留在家里,给老人照顾,或者说,陪伴老人。
也是可以的!
只是孩子年纪幼小,没有在父母身边,不太好。
“那就让他们一家三口去京城。”老爷子很是果决:“我跟老伴儿都上了年纪,这辈子连府城去的次数都少,何况是去京城,千里迢迢不说,听闻那里冬日干冷,夏日炙热,恐怕适应不了,还是在家吧,守着这偌大的家业,让儿子安心在外面,夫妻分离时间长了不好,何况孩子不能总见不到父亲。”
“那是最好了。”温润点头。
他从老许家出来,回去就看了许攸给他的信。
信里说了他高中的事情,还说回来大概是重阳节前后,不能在家过年了,但是希望能见他一面,他知道,温润现在不住在永清县了,去了府城居住。
兄弟俩已经三年没见过面了,一直通信,每次写信都厚厚的一摞。
甚至温润还偷偷地在信里头夹过两次银票,都是一千两银子一张的银票,头一次给了一千两,第二次夹了两千两。
是连城钱庄的银票,京城那里也能兑换成现钱。
这也是给了许攸很大的帮助,许家虽然钱财多,可京城花销大,许攸还要面子,不想跟家里头伸手要钱,可在京中他一个举子,能折腾多大的浪花出来?
没有钱财充作底气,许攸也没勇气在京城一待就是三年。
许家还是将京城想得太简单了,温润虽然没去过这个时代的京城,但是他前世那个京城,生活可消费很高的!
可是许攸的信里,很少要钱。
许老太爷可能觉得给他带了那么多银子,足够花销了。
实际上,根本不够啊!
许攸也没朝他要过钱,可是温润依然给了,且在信里一句都没提。
许攸也一句都没提这事儿,两个人默契的很。
不过许攸在信上说,京城一直闹腾的很,不太平,一直到恩科考试,都还在有人倒霉。
他还很庆幸,自己赶上了恩科,虽然京中乱糟糟,恩科却照常举行,他们也正常考试,考上了,放了三个月的探亲假。
正好敢在年前回京,在吏部点卯之后,要在翰林院里观政的,过年也得在京城。
所以才想跟温润见一面。
温润想了想,留在这里,重阳节前后,倒是可以。
于是转天就将举子们解散了,自己带着两个弟弟和四个学生回到了莲花坳。
莲花坳沸腾了!
张大爷跟杨大叔俩守着村口,跟俩门神似的,一人举着一万响的大红鞭炮,看人回来了,立刻就点燃了。
噼里啪啦的那叫一个热闹啊!
温润看的哭笑不得:“这么热闹的吗?”
“当然了,当然了!这可是六个举人!”杨大叔伸出手来:“六个啊!”
以前他们这里有温润一个,都得了这么大的实惠,这次出了六个,别提多高兴了。
尤其是陆通神医,看到大儿子过来,眼睛都湿润了。
“父亲。”陆大少爷一撩袍子,跪在了地上:“孩儿幸不辱命。”
“好,好孩子,起来,起来!”陆通神医激动地将自己的大儿子扯起来:“你很好,你母亲高兴地很,在家给你做了好吃的,还说你给家里争光了。”
能不激动吗?
夫妻俩这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一个前任魔教的圣女,一个声名狼藉的浪荡子,两口子年轻那会儿,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精彩绝伦。
可是现在过得安稳,终究是意难平。
如今自家孩子成了举人,这口窝囊气,可是出来了。
杨大叔就是笑呵呵的一个劲儿的拍杨木的肩膀:“好孩子,好孩子!”
老杨家如今也是鸟枪换炮了,杨木是举人了,杨林也成了秀才,剩下的杨森读书也很刻苦。
剩下的那俩就更别提了,家里的老太太已经哭的不能见人了,一回去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除了莲花坳自家人,还有一些富商和媒婆也在莲花坳。
主动登门是为了说亲事。
可惜的是,这个时候,大家对亲事什么的都不在意了,在意的是自家孩子。
有好多人围着温润,七嘴八舌的问他:“温老爷啊,我家孩子,能不能考个秀才?”
“我家孩子已经是秀才了,能不能考个举人回来?”
“我家也想考举人!”
现在秀才已经满足不了大家的需求了,还是举人好。
举人,就考举人。
“大家都不要急,孩子们读书也是需要时间的,不能你们说想考,就考的,考不上,白去一趟,白花钱,还浪费时间。”温润安抚他们:“都按部就班的读书,考试的事情,我一直都在安排,只要是合适的时机,我从来不浪费的,相信我啊!”
杨村长也道:“你们都散开,先让温润回家去,孩子们读书的事情,什么时候,是你们说了算了?散了,散了!”
有他开口说话,加上他家里三个孩子,一个举人一个秀才,还有一个读书的,说话很有分量,何况他说的也对,一帮农人知道什么?
灰溜溜的散了,温润这才能得以返家。
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刘三儿一身新衣服的站在门口:“东家。”
“刘三哥,我可能在家住一段时间。”温润要等许攸回来,起码这重阳节是要在家过了。
“好啊,那太好了,正好要收租了。”刘三儿觉得这是好事儿,去年他们就没回来,收租都是刘三儿自己主持的,他们回来就过了个年,看账本也是翻了一遍,说没问题,就完事了。
虽然刘三儿没贪污什么,可他就是觉得心里没底儿。
现在温润回来乐意主持收租的事情,他巴不得省点事儿呢。
温润回了老家,带着两位弟弟,在第二天就去上坟烧纸,给先人们汇报了一下他们的孩子出息了,两个举人!
温润跪在那里,腰板儿挺得溜直儿:“温润对得起老王家列祖列宗了!”
王瑾抱着父母的墓碑,哭的哇哇的,一点没有举人老爷的风采。
说起来,他还不如王珏,起码王珏有个亲哥哥,他呢?
什么都没有。
要不是哥夫心善,堂哥照顾,他还不知道活成什么样呢!
现在是一位举人了,哥夫又给他置办了两个宅子,名下一百亩地租赁出去的,还有七八百两银子的存款。
这样的身价,足够他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
他已经无所求了。
就是抱着父母的墓碑,哭一哭,这是最后一次哭了。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伯父伯母地下有知,肯定安心。”温润知道王瑾的心思,这孩子也是个苦的,温润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大了。”
“哥夫,最后一次哭了。”王瑾眼泪叭嚓的道:“弟弟就最后一次哭一把,以后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以后只流血流汗,不流泪。”
“好,不流泪。”温润给他擦了擦眼泪:“好了,不哭了。”
这是王瑾最后一次,抱着父母的墓碑哭,以后他果然是只流汗流血,没有流过眼泪。
祭拜过了,回到家里,又摆了一次流水席。
庆祝一番,请大家伙儿吃饭。
而其他三家也是如此,温润请客的第二天,就杨大叔请客,他家紧挨着王家,厨子都是王家借来的,就食材是自己买的,桌椅板凳都是老王家暂借的,后头其他两家也是如此,谁家都没那么多的桌椅板凳和餐具啊。
“这道红烧狮子头,是不是昨天吃过的那个口味?”
“好像是啊!”
“这道干炸小鱼,好像也是昨天的那个口味呢?”
张大爷在一边小声的呵斥:“什么好像?就是一个厨子做的,不过昨天老王家没做红烧肘子,他们家做的是东坡肘子,这道红烧肘子挺好吃,咬得动。”
老头儿别看上了年纪垭口不好了,可依然爱吃大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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