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这么做了,而且我还规定了,五日一洗澡,十日一梳头。”这里说的梳头,其实就是篦头,用药水洗发,然后篦头,刮掉虱子的意思。
相当于是人工除掉虱子的举措。
军中人多,难免不那么讲究,温润可受不了。
王珺也被温润给收拾出来了,故而王珺也开始收拾手下。
衣服鞋袜都是新的,这不入冬了么?
被褥也都给换了新的,且时常泡个药澡,防止他们生虱子。
倒是卫生搞上去了,不然就不是温润看到的这么整洁的军营了,王珺都不想跟他说,刚来的时候,这军营都快要让他下不去脚了。
现在好不容易,把猪窝变成了屋子,可以住人了,这才敢开口带着温润过来,不然就让温润在外面忙活吧,千万别来军营。
可是他来了,王珺又忍不住跟他吐槽:“别人我是不会说的,就是对着你唠叨两句,唉,这个将军,我以为当的轻轻松松呢,结果来了才知道,麻烦得很。”
什么关口码头的都要照顾到,还要与城中的知府、河道衙门等等打交道。
感觉每天都有人在没事儿找事似的,烦死人了。
若是换了别人恐怕巴不得自己忙成陀螺,可是王珺却觉得郁闷。
“别生气了,当了官儿,再清闲那也是要干活的,不然朝廷白养活你啊?”温润都被他给逗乐了:“等你将事情捋顺了,就不用那么忙了。”
温润可是打听过了,前头那位虽然贪婪,可本人也很勤快。
办差不错的,每个月就忙活那么十天八天的,其余的时间都空闲得很,在家跟小妾妖精打架,跟媳妇儿扒拉算盘珠子,生了十七八个孩子呢。
他们不用生孩子,也不用盘算家产,但是可以出门看看风景,这府城风景如画一般,好景色可多了。
温润每次来,都是来去匆匆,或者紧张兮兮,不是考试就是陪考。
这次是常驻了,这看风景的心情都有了。
“我不生气。”王珺还嘴硬呢。
中午温润是在这里吃的饭。
军中伙食也就那样,因为温润来了,才多做了两个菜,不然就俩菜一汤,完事了。
一个是腌笃鲜,这东西大锅炖的还不错。
其次是干炸咸鱼,这道菜下饭很不错,咸鱼本身就有咸味,再下了豆油锅里炸一下,吃着香啊。
一个豆腐汤,里头小块的豆腐,撒了不少干菜下去,吃着清汤寡水。
王珺这里多了一白斩鸡,多了一腊肉炒菜心,其他的就没了。
温润吃的时候,只吃到了一个口味,那就是“咸”!
他一口菜,一口饭,必须要喝一口汤,汤倒是不咸。
王珺倒是不管那个,他觉得这样的饭菜,比他以前在军营里吃的好多了,所以他稀里哗啦吃的那叫一个畅汗淋漓啊……温润看他吃饭都饱了一半啦。
不过温润吃过了饭,王珺就溜溜达达的陪着他回去了。
如今家在这里,王珺这人恋家恋的厉害,除非必要,否则他是要回家的,而且不止他回家,他还让军中轮流休息,回家探亲。
夜幕下,俩人回到了家里,家里人都吃过了饭,俩人便洗漱一番,在庭院里吹吹冷风,走动一二,顺便聊聊天。
“那些兵丁的家,都在附近吗?”温润对此其实很好奇。
“都在附近,日子过得清苦,我放他们探亲假,其实是让他们带了钱财粮米回家去。”王珺道:“前一任将军,三个月才给他们发一次粮饷,这段时间,前任将军就会拿着钱去放印子,你知道印子钱吧?”
“这么可恶的吗?”温润都听傻眼了。
俗语云: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几辈子,还不完!
印子钱是这个时代高利贷中的一种形式,放债人以高利发放贷款,本息到期一起计算,借款人必须分次归还,具体方式,举例如下:放钱十吊,以一月为期,每月二分行息,合计一月间本利,共为十吊零二百文。再以三十日除之,每日应还本利钱为三百四十文。当贷出原本时,即扣除本利,然后按日索取每日应还的本利,到期取完。因为每次归还都要在折子上盖一印记,所以人们就把它叫做“印子钱”。
还有一些人,是九出十三归。
给你九分银子,你得还给人家一两三。
以此类推,利钱高的吓死人。
但也并不是所有放印子钱的都是为富不仁之人。
过去一些大家族的遗孤或者无劳动能力的寡妇等等,为了维持生活,会卖掉租屋等,筹措一笔钱,放印子,好牟利生活。
可是这样的人往往有放无收,因为不具备一定的后台和力量回收利息甚至本钱。也是一股弱势力量,他们指着这个挣钱养活自己呢,于是往往花钱请青皮混混或者有权势者帮助他们,在欺负别人的同时,也被欺负着。
由此看出,印子钱是非常不规范的关系。
且时常逼迫出人命来,在古代是很恶劣的事情。
故而这种事情是被人说损阴德,下辈子是要吃苦头的,所以很少有人会这么干。
何况这么干的还是个官员,朝廷是不允许官员放印子钱的,一旦发现,去官丢职都是轻的,严重的都得罢官下狱。
第248章 冬日小蜜蜂
但是反过来想,谁敢赖皮赖到镇守将军府的头上?
将军一句话,三五千人马就立刻堵在你家门口,别说抄家了,就是拆家都够了。
赌坊放高利贷,还怕收不回来,故而豢养几十个打手,用来维护场地安宁,以及催债之用,还不敢太多,上头的各个衙门都要点好,那花费自然不菲,得到的钱财最后也剩不下多少。
可将军府不同,镇守将军可是这里唯一一个有兵权的人。
就算府城大一些,各个衙门林立,可衙门里最多有点衙役,或者是少数百八十个的兵丁,跟他那大营是不一样的概念。
何况他就算再如何缩减大营兵丁人数,那也要保持三千以上的名额。
这些人的粮饷,他总不能都给克扣了去,那还不得逼反了这群丘八啊?
但是他想多多的弄银子,就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而且那厮十分不耻,每当派人去催债,就跟兵丁们说,是他们的饷银,要回来自然是发给他们的,要不回来,那就不发饷银了。”王珺生气的道:“那些士兵们被逼无奈,既不敢过分威逼那些欠债的清苦民众,贫户之人,也不想自己的饷银没着落,被逼的都快要发疯了,后来抄家了,辛知府做主,免了所有印子钱,可是我这边的饷银没着落呢,我从京中带回来的赏赐,填补了这个空缺,所剩无几。”
温润这才想起来:“对啊,你的赏赐……我才看到了一点点而已,我还以为是朝廷抠门呢。”
“哪儿啊,大帅……不是,皇上很大方的,在京中就有各种赏赐,都是真金白银,他也知道我们这样的大老粗,欣赏不来什么名家字画,古董摆件的,就直接给的金子银子。”王珺不好意思的道:“皇上赏赐了我一万两金子,是金票,我没动!银子赏赐了三万两,我带了回来,是现银,都贴补在大营里了。”
“这三万两银子,加上抄家所得,才堪堪补足了缺口,留了点钱花销。剩下的也就能坚持到明年开春之后。”
可是开春之后要怎么办?他还没想好。
指望读书郎给想个好办呢。
“算了,我就没打算你能赚钱。”温润已经对王珺没指望了。
这个败家的男人,人家当官往家里搂钱,他当官就往外撒钱。
王珺嘿嘿一乐:“你也别叫屈,当了这个官儿,以后什么冰敬碳敬,三节两寿的,都能搂回来嘛。”
温润一听就皱眉了:“你这是搁哪儿知道的这些事情?”
“是听人说的,我也不太懂,反正就是正当的来钱道儿。”王珺看他皱眉,也有点心虚:“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温润叹了口气:“所谓的冰敬碳敬,三节两寿,是一种变相的贿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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