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闲得无聊,就会想一些办法打发时间。而且我想着,我练得好了,万一将来再有机会,可以做给师兄吃。”
他之前一直躺着,这样一起身,长发倾泄下来,挡住了小半张脸,发梢垂在床沿处,一片墨色中零星掺着几根银丝,衬着那张雪肤长眉的漂亮的脸,就还……挺好看。
苏卿北的食指动了动,拾起自己垂在身侧的衣带缠着玩儿,身子向后放松的倚着,面色一片淡然,声音也显得漫不经心的:“你做了点心吃食,都给将离吃?”
他坐得太远了,陈宵枫这样努力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微微偏头去听他的语气,手指抓着被子的边沿,指尖微有些发白:
“没有,就是有时他遇到,就会赖着吃一点,平时都是我自己吃的。”
他说着话,不自觉的又向苏卿北的方向蹭了一点,这样一用力,本就松散的衣襟打开了些,露出了肩膀下方一个不规则的圆形伤疤。
因为魔体强大的修复力,陈宵枫身上几乎留不下什么伤疤,就连后背那一大片戒鞭留下的疤和小腹、小腿那些破破烂烂的巨大疤痕都在时光中一点点的消失了。
只有手掌和肩头几处镇魔钉留下的穿透伤疤无法被修复,只能永远的留在这具曾经千疮百孔的身体上。
苏卿北的目光落在那伤疤上片刻,又移开了眼神,起身走过去将他的衣襟拉好按回床上,刚直起腰身,就感觉到衣袖处传来一点小小的牵引力。
低头一看,却是陈宵枫趁着他过来,伸出一只手偷偷揪住了他的衣袖。
见他低头看过来,那只手慌忙又收了回去,脸上也现出一点慌乱之色,好像很怕他会因此而生气。
苏卿北不禁疑惑,他现在难道真的很吓人吗?
为什么这憨瓜每次见他就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好像他随时都会暴走一样。
苏卿北一靠近,陈宵枫的呼吸就不自觉的发紧,偷抓袖子又被师兄发现,他很怕师兄嫌他手欠,反悔不肯留下他,于是摸过枕头边的储物袋,积极的推销自己的存货:
“师兄你看,这是我做的核桃酥,比从前做的还要好吃些……”
他是被苏卿北按回床上的,就也不敢再起来,只是躺在那里尽量将装着吃食的盘子举高些,盼着苏卿北能尝一尝,从而发现他是真的进步了。
他一个半瞎子,啥也看不清,很难再做出一模一样的漂亮花形,而他自己看不清,也就不知道这核桃酥的卖相跟从前比差得远了,因而对自己的成果很是自信。
苏卿北垂目看着盘子里的点心,声音低幽:“这是将离吃剩的?”
陈宵枫连忙道:“不是!我每次做好,都会先挑好的留出一些,这些都是最好的!”
每一次做了吃食,自觉还不错的,他就会先给苏卿北留出一份,尽管他知道这些东西估计永远也无法被端到苏卿北的面前。
可是留出师兄的那一份,对他来说是一点慰藉,这样他就会想着,万一呢?万一将来有机会,他就是个有准备的人。
也只有怀着这一点明知是无望的奢望,日子才能过得下去,他才能在这独属于他的没有尽头的昏暗中独自走下去。
有时他会在做吃食时突然发疯,砸了所有的东西,想着他做得再多那人也不会吃一口,那还做 来干什么?
等疯劲儿过了,他再一点点的把东西捡起来,换衣净手,洗锅洗碗,重新再做。
然后继续留出属于苏卿北的那一份,再一个人将剩下的那些慢慢的吃掉。
有时候做得太多,他吃不下,就会吃吐了,吐过了,肚子里就又有了位置,再回来继续吃,周而复始。
吃得多了,他就开始分辨不清这些食物到底好不好吃,只有将离偶尔碰到他做吃的,死皮赖脸要吃,然后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时,才会重新给他一些底气,让他知道他的手艺没有退步。
果然啊,当这“万一”的机会来临,有存货的陈宵枫恨不能给之前未雨绸缪自己磕一个,他举着盘子,细细的盯着苏卿北的手,看他肯不肯拿起一块儿来尝一尝。
苏卿北抬起手接过了他手里的盘子,回身坐在床边,捏了一块儿外形不怎么规则的核桃酥送进嘴里。
陈宵枫躺在那里,脸上再次浮起兴奋的薄红,他等了一小会儿,约摸他师兄该把那口核桃酥咽下去了才小声问:“怎么样?会不会不合你口味了?”
苏卿北偏头看看他,低声道:“很好吃,你的手艺确实比从前更好了。”
陈宵枫得到了正主的肯定,顿时高兴起来,一时忘形,又半支起身子去掏自己的宝藏小袋子,想趁着这个机会把更多吃的拿出来给他师兄尝一尝。
然而这两天他接连的大惊大喜,连接心脉的魔丝承终于受不了,突然崩断了一部分。
陈宵枫一时没防备,被突然而来的剧痛激得浑身一软,再次倒回了床上,身子习惯性的蜷了起来,唇中泄出一声痛哼,但又很快忍住了。
熟悉的剧痛一起,他脸上因为刚才的高兴而浮起的一点血色迅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层层沁出的冷汗。
第296章 我没有反抗
苏卿北一惊之下扔了盘子,俯身想要将他扶起:“怎么了?”
陈宵枫脸色惨白,万分费力的喘息,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心疼那碟子点心,也气自己不争气。
师兄好美食,看在好吃的的份上,或许能对他的坏印象扳回一点点。
刚刚师兄都说了好吃,气氛也很好,却又因为他,那些好吃的点心都喂了地上的砖石。
他是真的,什么事都做不好。
这样恼怒着,只气得他眼眶发酸。
魔石眼是真的不好用,无法忍住眼泪,一滴泪水混着脸上的冷汗快速的滑入了发间。
苏卿北见他都疼得哭了,也顾不得其他,抓了他的腕脉探入灵力去查看。
陈宵枫的身体仍像上次一样门户大开,灵力入内,没有丝毫阻力。
苏卿北探了一圈,眉头锁得死紧。
这家伙的心脉本是断得差不多了,那次救他时是顾长云出手,以藤丝为线,强行将其缝补起来。
可是那些藤丝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魔息所化的细丝颤颤巍巍的连接着它们。
现在的情况是,那些魔丝又断掉了很多,剩下的部分看着也是摇摇欲坠。
苏卿北面沉如水,收回灵力将他放回床上,起身向外走去。
这憨瓜醒着,不会再喊“师兄救我”,可是苏卿北却似仍能听到那一声声的求救。
师兄会救你,傻子。
陈宵枫缓过最初的一阵激痛,熟练的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魔息化丝,缝补着自己的心脉。
他搞砸了这一次与师兄的相处,动作间带着对自己的沉沉怒气,异常粗暴。
而这样做的后果自然是很疼的,他半闭着眼睛,粗重的喘息,有些茫然的躺在床上,不知他的师兄什么时候能回来。
希望师兄不要因此觉得他很麻烦。
等师兄回来,他一定要说清楚,他可以很好的照顾自己。
今天这只是意外情况,以后他都会注意,不会再发生,他会很省心,希望他的师兄不要后悔让他留下来。
苏卿北一路出了古殿,直奔宋姚的洞府。
宋姚像是正准备炼丹,顾长云在帮他准备材料,师徒两人说说笑笑,看起来分外温情。
苏卿北冲入洞府,拉起宋姚就走:“师叔快来帮我。”
宋姚被他拖着走了几步,不住的道:“唉……你不要拽我,怎么了怎么了?”
苏卿北拽着他疾步往回走,声音发沉:“陈宵枫犯病了。”
顾长云见自家师尊被大师兄拽走了,忙扔下手里的灵药追了出来:“大师兄,出什么事了?”
苏卿北头也不回:“都跟我走。”
他拉着宋姚急匆匆赶回古殿,一进内室,却是愣住了。
陈宵枫看起来已经没事了,甚至已经下了地。
他赤着脚蹲在地上,一只手摸索着捡那些散落的点心,摸到一块就捡起来塞进嘴里,另一只手上握着几块盘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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