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看了元柳一眼:你也很会截取。
“那就让他……”
话到一半,拾一就拎着只扑腾的鸽子走出来,“大人,我抓了只肥美的鸽子。”
“肥美”二字已然给这只鸽子定了性。
宁如深没忍住喉头一动,脑内播放:
肥美的鸽子,拔了毛吊一锅汤,隔壁爬墙的耿犬都馋哭了……
他点菜,“我喜欢炖的。”
正说着,身后车帘忽而一掀。
李无廷探身望了一眼。
他目光落在那只鸽子上,无视掉四周骤然安静的空气,蹙了蹙眉下了马车。
宁如深侧目,“怎么了?”
……你不喜欢炖的?
一只大掌忽而伸过,从拾一手里拎起那只鸽子。李无廷低眼在那鸽腿上方细密的羽毛里拨了拨,随即拨出一支细小的柱筒。
宁如深震惊:
什么玩意儿,这还是只细作鸽?
他忙撇清,“陛下,我和它不熟——”
“朕知道。”李无廷倒出柱中薄纸,“朕熟。”
宁如深:?
一卷薄纸落在掌心,李无廷垂眼看了两秒,示意宁如深打开。
宁如深狐疑地接过,将纸卷一展。
这才发现这薄如蝉翼的纸竟长长一篇:
『宁郎(划掉)宁大人好,见字如晤。
一别好多好多日,本王甚为挂念。
听景煜说,自那日别后宁大人便扶腰不起,多日未能上早朝,本王远在江南,依旧十分挂怀。
虽说江南地灵人杰,但远不及京城让人文思泉涌……也不知宁大人和陛下近来是否(浓墨涂抹)安好?
每每问及陛下,他都三缄其口,回以“呵呵”,令本王相当失落。
特书宁大人一封,望将近况道来。』
信纸一角还落了枚私印“应棠”。
但就算没有落款,寄信人的身份也不做他想。
宁如深,“………”
他看了眼身旁撞个正着的李无廷。
后者面色沉沉,目光正凉嗖嗖落在那信纸上。
宁如深默默将信纸上交。
他心说轩王你不要怪我,谁让你这么衰,第一次暗度陈仓就让陛下逮住了呢?
李无廷接过信纸,片刻冷笑:
“德全,拿笔来。”
“是,陛下。”德全转头就去马车里拿了支笔,蘸好墨汁恭敬地递了上来。
李无廷将那信纸翻面,提笔落下两字:呵呵
他写完将信卷回柱筒,放飞了鸽子。
哗啦,锅里逃生的大肥鸽振翅而去。
宁如深朝那鸽子离去的方向望了良久,身侧传来李无廷的声音,“怎么,舍不得?”
“没有,臣只是在感叹…轩王殿下恐怕也没想到,寄到臣府上的信是陛下回的。”
“……”
李无廷陡然一默。
寄到宁府的信,是他回的。
想到轩王收到信后的反应,李无廷捏住眉心,头又开始痛了。
作者有话说:
李应棠:嗑到了嗑到了磕到了!!!(狂喜乱舞)(扭曲爬行)(尖叫)(抱住小鸽鸽)(扭曲爬行)
李无廷:失策!
宁如深:我的肥鸽……
*文中面试毕竟仓促,和正规无领导面试有差别。
想当年这作为我的专业课,成功让本社恐被迫分离出E人格……TuT
另外“万恶的封建主义……打败”:仅指用内卷整治官僚腐败,不作任何意义的延伸扩大,无任何比较或褒义,坚定拥护社会主义!
第29章 扑空
宁如深感叹完, 身侧毫无回应。
他一转头,却看李无廷神色凝重。
?怎么…宁如深舔了下唇,“陛下也舍不得?”
“……”李无廷捏着眉, 罕见地浮出丝懊恼, “百密一疏。”
宁如深不明所以。
两秒静默间, 忽然听拾一忠心地开口,“陛下!需要卑…民去抓回来吗?”
“……”
好一个卑民。
一旁元柳和严敏不赞同地警示, “咳!”陛下身边自有亲卫,你个小护院插什么话?
宁如深无声轻叹:这都不是漏勺了,压根是透明玻璃罩。
“罢了。”李无廷被拾一搅得头更痛。
他松开眉对宁如深道, “下次再有鸽子飞来, 你就炖掉。”
宁如深听得舌下生津, “唔。”
李无廷的圣旨, 难得这么悦耳动听。
“还有,”那目光在他腰侧落了下,“腰伤好了就别再躺着, 明日记得来上朝。”
宁如深唾沫又寡淡地缩回去,“…是。”
…
翌日,宁如深恢复上朝。
压了好几日的纵马案当即出了结果:
庾励锋管辖不力被罢职;庾家子跋扈顽劣、惊扰百姓、妄议天家, 罪罚充作苦力,去为百姓修建河渠。
五城兵马司中有犯事者也一律处置。
一时间兵马司中大半换血。众世族还没来得及反抗, 下一道圣旨便又任命了新的世族顶上他们的位置。
一系列动作猝不及防,却井然有序, 显然是早就准备。
至于为什么要等到面试结束——
宁如深在队列里望了望高坐龙椅上的李无廷:诶, 就是玩儿呗。
圣旨已下, 尘埃落定。
几家旧世族再有不满也分身乏术, 毕竟新扶植的世家正铆足劲将他们瓦解蚕食。
下了早朝, 宁如深照旧往御书房去。
他还想就“百家饭”的更迭同李无廷交流一下心得。
走到一半,却迎面遇上来传话的小内侍:“宁大人,陛下说今日您不必去当值。”
宁如深脚步一顿,“怎么了?”
对他用完就扔,拔刀无情?
“陛下今日要去翰林院,同各位主考官共审昨日面试结果。”
“这样……”
宁如深谢过内侍,转头出宫了。
他一身绯袍揣着袖子晃到宫门口,身后突然有人唤他:“宁大人——”
转头,只看霍勉脚步生风地走来。
“果然没认错!”霍勉几步走近,下意识就要热情地一巴掌拍在宁如深肩上。掌风呼地落下——又看那孱弱的肩头一颤,他瞬间刹住!
转而嗒嗒两下,“你今日不当值?”
宁如深瞥向他的巴掌,“……嗯。”
别说当值,他差点连人都当不了。
霍勉兴致勃勃,“那好!考核结束了,本将军也正好得空。今日约了兄弟们去放松,要不你也一起?”
宁如深客气,“你们兄弟局,我就不去了。”
“你不也是本将军的活把子兄弟!”
霍勉不由分说搭了他的肩往宫外走,“而且亲信兄弟们也惦记你,上次还问起……”
“我们去玩彩选格、六博棋……”
“还有好酒好菜……”
宁如深被他咕噜咕噜一阵游说,最后头晕目眩就跟着人走了,“喔,喔……”
·
霍勉带他去的地方叫“画桂楼”。
就在城东,距离宁府也不远。
楼中陈设精致华贵,类似于现代轰趴聚会的娱乐场所,还设有单独的包厢。
宁如深起了兴趣,“还有这种地方。”
霍勉拐他上楼,“嘿嘿嘿。”
上楼进了包厢,一帮子亲信们已经在里面玩上了,棋壶牌桌摆了一片,热火朝天。
霍勉把门一踹,“你们要的宁大人,给你们逮来了!”
宁如深:?
众人转头一看,顿时欢腾热切!其中甚至夹杂了一声惊喜喟叹:“欸,是活的!”
“………”
怎么,他是刚从地里刨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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