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红的瞳孔微微扩散,容缨手的长剑被挑飞。他从高处跌落,摔碎房舍,衣袍处尽是血,颤抖着爬起来,拖着断腿逃出白玉京,冲向了后山,却迎面撞上了齐云仙府前去禁地支援的弟子。
大公子与宗主死斗,到现在还没分出胜负,连二公子都叛了,如今整个齐云仙府都乱了,根本分不清阵营。
但在看到容缨的第一眼,回溯前他干的所有事,都清清楚楚印在所有弟子脑袋里。
“是他!容缨!!就是他放出了魔神本源!”
“邪道!”
“妖孽!”
“杀了他!杀了他!”
一瞬间刀光剑影,天罗地网,容缨拖着重伤的身体,被逼进了山崖。
“你看。”血红色的眸子一点点黯淡,“所有人都巴不得我死,所有人都望着我死。”
“而这世上唯一待我好的,却被我杀了。”
容缨目光涣散,他被逼上悬崖,狂风大作,红衣烈烈,不远处,青山如黛,晨光熹微,容缨抬手,以指尖碰了碰那一片绵延不绝的山峦,仿佛抓住了那人飘荡的衣角。
容缨神智不清,他蹙眉看着如临大敌的众人,忽然嘲讽一笑。
“原来这就是我的尽头。”
远方一箭射来,容缨后退数步,如同断线的风筝,坠下悬崖。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风如刀割,
他这一生,从生到死,总归是孤身一人。
………
脖子一紧,他的后衣领被勾住了。
容缨卡在了半空中,脚下是向上翻卷的罡风,吹得他像个不断摇晃的晴天娃娃。
“我草,爷胳膊要断了!”头顶传来一声痛苦的咒骂声,“我是个法修啊!法修!为什么你们的速度还没我快!”
容缨缓缓抬头,太一宗的衣袍垂到了他脸上。一个少年挂在悬崖上,一手艰难扣住崖壁,一手拽住他的衣领,头顶上,另一个踩着剑,摇摇晃晃往下降。
“你用了神速符,我当然赶不上!”
白衡笙从另一侧抛来绳子,警惕的看着半死不活的容缨,小心翼翼将人套住。山崖上,沈星河一手执剑,一手高举太一宗的令牌,挡在崖边,“此为太一宗要犯,现由太一宗收押,各位道友可以散了。”
“凭什么?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我看你们几个小子是被邪魔蛊惑了。”
……
嘈杂的人声最后被抽剑声打断。沈星河面不改色,抽出配剑,“各位道友,齐云仙府的事情还没理清楚,你们还是先顾好自家门前事才是。”
“太一宗内务,就不劳各位烦心了。”
松雪纹在晨光中泛着银光,少年冷冷注视着众人,丝毫不怯。
齐云仙府弟子陷入沉默。
经此一遭,不论禁地那边的战局如何,齐云仙府的地位都将不复从前,无论如何,太一宗,他们绝对不能得罪,但是那是妖魔……毁灭九州的妖魔。
“都退下,此事我会处理。”冷然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回头,只见玄天君从山下缓缓上来,怀中以斗篷裹了一个人形,青色的衣角垂落,像是春生的柳叶枝。
齐云仙府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还记得方才李景砍人的那个凶残劲,良久,悬崖边聚集的人识相的散开。
容缨被一点点拉了上去,他的身体在复苏,源自魂魄上的压制感逐渐消失,被拖上悬崖时,他的躯体控制权重新回来了。
“你比我幸运。”
他躺在悬崖上,身上的创口极深,失血过多让他头脑发晕,身边的好友却并没有第一时间为他治疗。
“喂!你是谁?”叶淮安警惕道。
“容缨。”
“怎么证明?”
“上次在玉州分别,太一宗的院子是我烧的。”容缨稍微抬头,无奈道,“小白,我们在救成蹊时挤进了同一个柜子。还有,我还欠你们三坛桂花酒。”
话说的有些急,容缨咳嗽数声,从口中咳出血沫。
三人面面相觑,而后一拥而上,抱着容缨痛哭流涕,“容哥啊!你怎么消失这么久!怎么混成这样了?”
“我差点以为是永别了!”
几颗保命的丹药被塞进容缨嘴里,他噎了一下,艰难的将丹药干吞下,从人群缝隙中望见了不远处的李景。
他怀抱着成蹊,面上瞧不出悲喜。
“生死咒。”容缨咳嗽一声,艰难道:“你没死,他就没死。”
“成蹊不会想看到你殉情的。”
周围三人顿时僵住,瞪大了眼睛。
“我知道。”隔着老远,李景冰冷的声音飘过来,“你们若无其他事,我就走了。”
“去吧。”容缨抬袖擦了擦唇角血迹,“回见。”
“回见。”李景颔首,抱着成蹊离开沧州。
————
齐云仙府宗主与妖魔勾结,致使白玉京沦陷。齐云仙府内乱,禁地一战,死伤者众,可谓血流成河,最后被宣明君大义灭亲。
齐云仙府元气大伤,门中精英大半耗进了这场内斗,自次以后,怕是要掉出三大仙宗之列。
魔域动乱反而还好,在回溯后,大概是知道打不过,魔神这次倒是没有再对九州各地的封印攻击了,本源已得,他选择暂时蛰伏,休养生息。只不过据月都的驻守仙官说,魔域貌似有内乱,魔族大殿起过几次原因不明的大火。
另外便是关于容缨的审查,经过玄天君,等多方神君长达数月的审问,最后定位为被邪祟附身,因其所行恶事非他所愿,免了死罪,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被罚往问心台静修三年,三年后前往月都镇守魔域,十年内不可再出三重天。
不过容缨对此接受良好。
他手腕脚踝上皆扣上了控制灵力的封印,素服布衣,散着长发,站在玉石做的长阶边,朝着沈星河等人挥了挥手。
“回吧,不用担心我。”他静静站着,一脸淡然,“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与其忧心我,不如找时间去劝劝李……玄天君。”
成蹊死后第三个月,李景除却在审问容缨时露过两面,其余时间,闭门谢客,销声匿迹。
连景阳天主都不见。
叶淮安他们其实比较担心的是生死不明的成蹊。
他们虽然知道玄天君与成蹊应当有些什么,但是说实话,他们实际上与景霄寒并不熟,要安慰也说不出什么。
引魂香点了三个月了,没有用,连一丝残魂都没引过来。叶淮安他们上不去三重天,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太一宗给成蹊供排位,点许多纸钱下去,然后就是托静明君给玄天君送更多的引魂香线。
在这期间重伤的宣明君拜访过一次三重天,成蹊毕竟是他弟弟,尸骨多少要带回去安葬。只不过玄天君依旧霸着尸骨不见,宣明君浑身绑着绷带,在大太阳底下晒了两个时辰后,便打道回府了。
如此情况一直持续到灵霄节前,景阳天主看不过眼,强行破开了自家徒弟设置的阵术,与李景谈了半日。
第二日,玄天君出门,灵霄节临近,他要辅助三重天仙官巡防,避免魔物作乱。
人又恢复到了从前的装束,白衣银发玉冠,面容隐在帷帽后,只是人比从前更冷清了,以前是爱搭不理,如今连眼神都欠奉。
神武十八载,春。
灵州朱雀街,一密室内,烛火微晃,将其中五六只人形照得极其细长。
“记住我们的任务没?”魔物严肃道,“搅乱灵霄节!重振我魔界威风!”
“搅乱灵霄节!重振我魔界威风!”几个魔物化成的人形振臂高呼。
“你!声音怎么这么小,一点气势都没有!”成蹊脑袋上挨了一下,他立刻站直了,气沉丹田,“回大人!早上没吃饱!”
“饭桶!就你最没用!”魔物十分愤怒,“还有一个时辰他们的灯会就要开始了,你这样的状态怎么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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