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站起身来,却没想到因着体内内力空虚,脚步本就虚浮,跪久了的双腿有些麻。起身的时候脚下一个没踩住劲,身子不由得趔趄了一下。
裴年钰想都没想就伸手揽住了他,扶住他帮他借力。由此,楼夜锋猝不及防地便仰在了主人的怀里……一个小小的瞬间。
裴年钰:“…………”
楼夜锋:“…………”
裴年钰那个郁闷啊,他迅速放开了怀里的人,同时心中暗暗祈祷刚才那一瞬间短暂的接触,他的夜锋是察觉不到什么的。
但楼夜锋毕竟是楼夜锋,敏锐如他怎么可能错过刚才碰到的主人某个突兀的东西。他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子不由得僵硬了一下。
“咳,那个,你先好生休养内伤,我就先回去了。”
楼夜锋闻言顿时急了,主人既然都已生欲念,怎地会放着他不用,就这么走了呢?
陷在尴尬之中的裴年钰恨不得脚底抹油拔腿就跑,然而刚迈出去一步,他的袖子忽然被什么人揪住了。
他转头看去,只见楼夜锋用手指死死地揪住了他的衣袂,双眼定定地看着他。
裴年钰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楼夜锋见主人不做声,便干脆将心一横,手指松开了主人的衣袖,转而握住了他的手。并且……手指一点一点地向上,探去。
楼夜锋那修长而干燥的手指触上他腕底的一瞬间,裴年钰的心脏不受控制般的砰地一下就飞快地跳了起来——
他的手指……这么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已经到了他的袖下。这分明便是……邀请的意味。
虽然这意图比较隐晦,但以楼夜锋平时恭谨守礼的性子,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为大胆了。
裴年钰一边强行抑住心中飙升的纷乱思绪和惊喜,一边在心里默默叹气,可惜了,今日时机不好,楼夜锋身体并不是最佳状态,甚至可以说很差。
就在他准备抽出袖子来的时候,楼夜锋突然出声了,嗓音喑哑而低沉,犹豫不敢高声:
“主人,您……您真的不想继续……惩罚属下吗……”
裴年钰万万没想到,楼夜锋居然是这样措辞的。
什么叫“继续惩罚”?难道他以为这是惩罚的一部分么?而且他这样说,岂不是说……楼夜锋已经做好了在床上被他狠狠折腾的准备?
那他还敢这样邀请自己?他难道觉得自己的身体可以受得住?
裴年钰顿时气笑了,楼夜锋啊楼夜锋,你之前还好意思说我?我看这府上最没有笔数的人是你才对吧!
他用力一扯,将自己的手果断地从他的掌中收了回来,扬了扬头看着楼夜锋——他看见了楼夜锋眼里依旧不肯放弃的执着之色。
裴年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是他今日以来第一次,产生了真正的想欺负人的念头。
他直视着楼夜锋,轻笑了一声,随后一字一字地吐出来:
“楼……执事……,你难道忘了,今日是你犯了错,来找本王认罪请罚的。难道……你还想着让我赏你次临幸不成?”
楼夜锋顿时怔住,原本心心念念的表情一瞬间委屈地缩成了一团。
他用力抿了抿嘴,半晌,才终于用有些难过的声音回道:
“……是,是属下唐突冒犯了。属下知错。”
裴年钰看着他这眼角都耷拉下来的委屈模样,倒破天荒地当真产生了一次欺负人的快乐。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继续口吐刀子,转而用温柔的语气安抚了一句:
“你先好好休养好身体吧。”
“……是,属下明白了。”
………………
待得裴年钰出了门,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却终于忍不住表情一转,喜上眉梢了。
他看得出来,楼夜锋方才的眼神里,虽然依旧是邀请的意图,但是已经与最初他自请侍寝时候的神情简直相去甚远了。
他最初武功全失成为“侍君”的那段时间,主动邀请了数次,但裴年钰见他都完全是一副“我要尽职尽责完成任务”的表情,自然便毫不犹豫地推拒了。
但刚才……刚才的那次邀请,虽也是因为他感受到了裴年钰的身体变化而起的,但裴年钰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分明有一半的执着,是因为他自己也在期待。
潜藏在心底的蠢蠢欲动么……
楼夜锋啊楼夜锋,你这是……终于急了么?
裴年钰无声地笑了笑,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
很好,这次能看的出来他的夜锋已经快憋不住了。那么下次……他再抻一抻他,是不是他的夜锋就会彻底开窍了?
裴年钰长出了一口气,心情又愉悦了三分。
………………
到得晚间,何岐换班来守夜,探头探脑、疑神疑鬼地进了主人寝殿。
裴年钰此时正在对着府上年节的初版家宴单子琢磨吃什么,一抬头见到何岐这般作态,忍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老何你干什么呢?”
随后裴年钰定睛一看,竟然看见何岐背上被鞭子抽开的衣服没有任何处理,细碎的灰色线头随风飘扬。
裴年钰忍不住喷他:
“你不好生穿好你的衣服,故意露着个伤口做甚?不知道避嫌么,难道你想勾引本王不成?”
何岐:“……………………”
他对于主人的思路简直要吐血了。
他分明是想来问问,今日那些剩下的罚,什么时候再行刑。影卫的规矩便是没受完罚之前,不得擅自包扎伤口,怎么还成了他的错了!
何岐闷声解释了一下这条规矩,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主人,那……今日剩下的罚,属下何时去把它领完?”
裴年钰纳了闷了:
“什么剩下的?”
何岐:“…………”
他也不知道是主人当真健忘,早上亲口定下的责罚晚上就忘了。还是依旧生着气,故意遛他玩呢,只好以一种小心谨慎中规中矩的语气道:
“就是那……还剩三百九十九鞭,主人您忘了不成。”
裴年钰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顿时笑了:
“老何啊,那执刑弟子不是跟你说了已经罚完了么?”
何岐呆了一下:
“我……执刑弟子是这么说的没错,但属下以为……是老楼和他的私自决定来着……”
“哼,老楼也就罢了,他一个普通影卫如何敢私自决定?他说的自然就是我的意思。”
何岐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主人,您……您就这么把属下的三百九十九鞭给免了?”
裴年钰:“…………”
这货怎么这么死脑筋呢?他再一次笑了,笑得很开心:
“不是,老何,你不会把那四百之数当真了吧?”
何岐看得出来,他的主人笑得真是十足的愉快,是那种觉得此事很有趣的愉快,仿佛听见了什么令人好笑的事情一样。
他顿时郁卒了。
何岐在这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白天时回屋睡觉都没睡安稳。只一直在想着主人是不是对他不满意得狠了,主人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信任我……
然而今晚再次见了主人,他的主人笑得跟没有这回事一样。
裴年钰笑够了,不忍心继续嘲笑下去,便温言解释道:
“你前日跪了那一晚,便已足够了。至于后来嘛……我罚你不过是借机逼着夜锋承认错误罢了,实则并不曾真的要抽你那四百下的。”
“之前我与执刑弟子商议的便是如此,我赌夜锋在三鞭之内必然要出声阻止,所以你最多也就挨三下。若是万一三鞭子抽下去楼夜锋不接茬,我本来也不会再继续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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