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说奇怪也奇怪在这里,当天他匆匆赶回时,霍逸居住的池中已尽数是尸体,而所有人身上都插满箭支,霍逸是,他的族人也是,族人用箭攻击霍逸可以理解,可箭支落在族人身上就很莫名。
“你说他杀了你们十几个族人,那么这片羽毛的主人洁,她死了吗?”霍闲问得一点也不含蓄。
远处虎视眈眈的大长老即洁的父亲听到霍闲轻描淡写的语气,手已搭在弓上,他知道霍闲是那些鲛人中的领头,而现在他和那只曾经一起从圣山逃走的银鳞鲛人都上了岸,没有可藏之处,为什么不把他们杀了?
不仅大长老有这样的想法,很多天羽族都握紧了手里的弓。
“我劝你们动手前看看泡在海里的族人。”霍闲倏地抬头,与大长老四目相对,继而视线扫过他身旁立着的天羽族,嘴角勾了勾,转用声波道:[泷睿殿下,天羽族射一支箭,杀他们一个族人。]
[好。]几秒后,传来泷睿的回应。
天羽族王和大长老等齐齐色变,熠殿下脸色也沉了沉,而还依然当成人质泡在水里的天羽族更是瑟瑟发抖地挤成一团。
熠殿下扫了大长老等人一眼,又和天羽族王对视,交换一个眼色,天羽族王微不可见点了下头,表示不会让大长老等轻举妄动。
“洁伤得很重,至今未醒。”熠殿下调整了下情绪,才回答霍闲先前的问题。
[霍闲,你怀疑那个洁有问题?]霍垣问道。
霍闲微微眯眼:[原剧情线中霍逸也被大长老的女儿暗害过,也确实一心想置霍逸于死地,她带人去杀霍逸的几率很大,霍逸甚至抓到洁的翅膀,这说明他们离得一定很近,可死了十几个天羽族,洁却还活着,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霍垣沉吟半晌,说:[世界bug自身并没有特别的能力,除非他身体里的系统出手,那十几个被杀的天羽族就是最好的证据,留下离得最近的一个天羽族,确实说不过去……]说到这,他脑中倏地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会不会,系统带着世界bug的意识体占据了洁的身体?]
[我是这么想的,但实际是否能够操作成功并不清楚。]霍闲如实道。
别说他,就连霍垣也没见过这种操作,可从理论上来说,又似乎能说得通,毕竟从一开始,系统为世界bug挑选的就是一具尸体,如今为逃避责任死遁进入另一具尸体也不是不可能。但这其中的操作空间有多大,霍垣并无深切体会。
“我想见见她。”霍闲提出要求。
这下被天羽族王按住的大长老就跳了起来:“不行,不可以,我不会让鲛人靠近我的孩子!”
天羽族王被他吵得脑仁疼,示意他冷静些,目光锐利看向霍闲,声音沉稳道:“鲛人,我们需要理由,还有,从你身上我看不到议和的诚心。”
能坐稳一族之王的必不可能是普通天羽族,一句话,既质疑了霍闲,拔高了天羽族的立场,也表现出对霍闲所代表鲛人族的质疑。无他,霍闲的要求有点多。
“我需要确认,熠殿下口中十几个天羽族人是否真由霍逸所杀。”霍闲神态自若,语气不疾不徐,果不其然,在听到他话后知晓内情除熠殿下和天羽族王外的天羽族们面色都有变化,他视线落回熠殿下脸上,“霍逸身上箭伤无数,而据我所知,天羽族自高空攻击,本不该与他有肢体接触,那么我就想问,他是如何杀人,手里又为何有那片羽毛。”
熠殿下一时无言,按照他这两个月对霍逸,或者说,对鲛人的近距离接触,鲛人确实是生活在水里的族类,他们可以上岸,但海洋才是栖息地。一般鲛人会用弓箭,但霍逸是一只自出生后就被鲛人王族养在落霞湾的鲛人,与外界接触甚少,更不会用武器,可他那些死去的族人身上中的箭却无法解释。
以及,身为鲛人被养在落霞湾的霍逸,又是如何知晓冶炼和火药配制?这两者都不该出现在海洋族群中。
熠殿下可以肯定霍逸身上有秘密,他现在交给霍闲的也确实是霍逸的尸体,当初他接到霍逸求救急匆匆赶过去时,除洁还有一口气外,包括霍逸在内所有人都已经死去。
在与天羽族王短暂商量后,熠殿下还是同意了霍闲的要求,但这是他能提的最后一个要求,如果之后他再提其他要求,天羽族将直接视为议和破裂。
另外,霍闲想见洁就不像见霍逸尸体那么简单了,洁在养伤,大长老不同意让人搬动,因此,想见可以,必须亲自上山。
这是对霍闲胆量的考验,也是大长老的坚持和对洁的保护。
霍闲并没犹豫,纵是危险,这一趟他也必须走一趟。
泷睿不明白霍闲这么做的原因,本也不想让他冒险,可他坚持,泷睿也阻止不了,遂打算派两个鲛人保护他,也被拒绝了,用他的话说,如果天羽族真下手,那么鲛人越多,伤亡越大,没必要让更多鲛人冒险。
[霍闲,天羽族如果三个条件都完成了,你真打算和他们化干戈为玉帛?也不计较之前他们险些杀了你?]霍垣走在霍闲身边,面上不显,但每寸肌肉都时刻戒备,一旦天羽族有异动,他会毫不犹豫出手。
[如果按照原剧情线,原主与熠殿下和平交流,不至于让整个天羽族大动干戈。]霍闲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我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将两族的矛盾的激化,也因为原主和霍逸,两个本该无交集的族群又一次有了交集,而两族一千年的休养生息下来,族人也没多到能够再战一场的地步,如果我是法则,我想看到的应该是和平延续,或许在又一千年、两千年后,恩怨消散。]
霍垣闻言沉默许久,才说:[战争的意义在于重新建立民族的生存和发展,促进国家、民族的不断进步,放到这个世界是鲛人族和天羽族,鸟与鱼,这两个种族并不该有利益的冲突,更谈不上统一。]
[所以更适合两族的是互不干涉,各自发展。鲛人不可能飞上天,天羽族也不能下入海,一者该走在两条平行线上。]霍闲神情有些不明。
[……都怪我,没有第一时间把世界线给你,才造成今天的局面。]霍垣低下头,有些内疚。
霍闲抬手抚了抚他发顶:[不怪你,如果我一开始拿到世界线,我仍然会选择这条错误的道路,因为,我自大了,我自认为运筹帷幄,一切皆会在我掌握之中,所以让私心占据上风,而忽略了自然发展规律和世界法则真正的需求,我太过以自我为中心,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大的疏漏。]
[霍闲,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这么多世界过去,这是霍垣第一次从霍闲口中听到他自己的不满和对自身缺点的剖析,莫名有些心慌。
霍闲握住他的手,笑了笑,道:[别安慰我,其实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之前世界的太过顺利让我膨胀,这时候给我浇一盆冷水让我对自己有更加清晰的认知,我才能将不足改正,从而进步。]
霍垣定定看着他,见他并没有被懊悔懊恼困扰,稍稍松一口气,试探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霍闲顿时哭笑不得,却还是应和:[对。]
一旁熠殿下虽未正眼看两人,但余光一直注意着他们,他们就那么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也不说话,可眼神拉斯,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觉到他们身上那股旁人无法介入的黏糊,就……感觉噎得慌,明明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食。
[对了,霍闲你提第一个条件是和熠殿下打一架,你为什么提这条件?]黏黏糊糊好一阵,霍垣才想到这个问题。
霍闲说:[两族敌对他伤我,我杀天羽族人是立场原因,我找他打,是出于私心……]他的私心自然是放在霍垣身上,尽管霍垣受伤并非出自熠殿下,但在他这里,熠殿下是天羽族的代表,加上原主记忆中受到的伤害,不打熠殿下一顿那股气难消。
当然,罪魁祸首世界bug更不能放过。
霍垣还想再问,熠殿下已带着他们来到洁的住处,为保证洁的安全,大长老堪称全防。
看到洁的第一眼,霍垣的反应是:[霍闲,他们竟然是仰卧,翅膀压得不疼吗?]
霍闲黑线:[……宝贝,你关注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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