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在心里给自己和许空山鼓了个掌,简单的黑白撞色T恤经过他的手出现在许空山身上,完美得可以直接出现在国际顶尖时装秀场。
人靠衣服马靠鞍,换上新衣服的许空山越发符合陈晚的胃口。
领口的血迹在许空山喉结的正下方,印在白色衣领上,衬着许空山的皮肤,带来别样的视觉冲击感。
“不合适吗?”陈晚看的时间有点长,许空山忍不住出声,天挺冷的,他想把棉袄穿上。
“合适!”陈晚回过神,“大小刚好。”
家里没有全身镜,许空山无法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不过能感觉到这是他穿过的最舒服的一件衣服。
袖口的长度正好在手腕处,衣摆盖过胯骨,无论手臂如何伸展均未出现紧绷感,许空山的笑容比盛夏正午的阳光还要灿烂。
“衣服做好以后我没有洗过,你脱下来洗一遍再穿吧。”透过门吹进的凉风提醒陈晚如今是冬天,不是欣赏肉体的时候。
许空山换回原来的衣服,把T恤过了水,血迹因为附着的时间太长,成了永久的印记。
“家里还有啥活吗?”地扫了,衣服洗了,许空山在院子里转了半天,找不到该做什么。
陈晚对地里的事不了解,有没有活只有陈前进和周梅清楚,许空山干坐着也无聊,他闷头想了一会,桌面上的书落入眼帘。
“山哥,要不我教你认字吧?”家里有陈勇阳念小学的课本,用来给许空山启蒙正好。
认字吗?许空山意动,但他仍然摇了摇头,陈晚得看书,他不能耽搁陈晚的时间。
得知许空山摇头的原因,陈晚微微笑道:“不会耽搁我多少时间的,我先教你几个字,教完你自己练,我再接着看书,算是劳逸结合了。”
陈晚不介意许空山没上过学,但不识字的话,许空山很容易吃亏。
终究是认字的渴望占据了上风,许空山接受了陈晚的好意。
书桌的高度对许空山来说太矮了些,陈晚把教学的地点换到了堂屋,去陈勇阳屋里找出了小学一年级的教材。
陈晚在纸上写下许空山的名字,许空山眼神雀跃:“这个我认识,陈叔教过我。”
“会写吗?”陈晚将笔递给许空山,对方缩了一下手,然后接过笔,在纸上写下笔画歪扭的许空山三字。
看得出来他不会写,但在尽力模仿陈晚的笔迹。
“我教你。”陈晚站在许空山身后,俯身握住许空山的右手,带着他动笔。
许、空、山。
两人合写的字迹在陈晚的风格中透露出一丝粗矿,许空山感受着陈晚的手心、胸膛、呼吸,杂念如春风拂过,疯长燎原。
手里的钢笔几乎要被他捏变形,钢笔尖在纸上刻出的痕迹连翻数页都能看到。
“山哥轻一点,不要这么用力。”陈晚把许空山的手往上抬,再写下去他可怜的钢笔尖就要劈了。
“六儿的名字是怎么写的?”许空山松了力道,随着陈晚写下他的名字。
陈、晚。
“陈晚。”许空山读出声,原来他的名字是这么写的。
许空山学习欲望强盛,再加上他是成年人,理解能力和举一反三的能力都胜过孩童,陈晚教起来非常有成就感。
数字和简单的加减法许空山是会的,据他说村里以前办过扫盲班,他去听过一节课。
大概学了半个多小时,许空山主动叫停,催陈晚去看书。
临近中午,周梅和陈前进仍未回来,两人说不准啥时候到家,走之前让许空山中午自己看着时间吃饭,别干等。
许空山放下笔,走到陈晚屋门口:“六儿中午想吃什么?”
陈晚抬头:“韭菜炒鸡蛋。”
许空山想起上次吃完韭菜的经历,表情窘迫,勉为其难地说了声好。
“算了,韭菜吃多了会上火。”陈晚憋笑,“煮个白菜煎蛋汤吧,另外再做个蒜苗炒肉和炒莴笋。”
“我做的菜可能不太好吃。”仅在孙大花回娘家那几天做过饭的许空山,对自己的厨艺有非常明确的认识。他的水平仅限于煮红薯稀饭,炒的菜只能说是熟了,跟好吃没有半点关系。
陈晚沉默一瞬,他不会做饭在,只会打点下手。
家里没有剩菜,连凑合都凑合不了。大概是许空山干活的表现太好,让周梅下意识以为他做饭的功夫跟干活一样。
陈晚合上书:“我想尝尝山哥的手艺。”
肉是周梅从娘家带回来的,她赶巧碰上那边有人杀猪,不要票,她买了几斤五花三层的肉,准备近几天吃的。
许空山去屋后的菜地里拔了蒜苗,白菜和厨房里有,陈晚拿刀剥去莴笋的外皮,露出青翠翠水盈盈的内里。
陈晚努力回忆着蒜苗炒肉的做法,指挥许空山把肉先放在锅里煮着,待筷子能一下插透了再夹起来切成片。
灶里烈火熊熊,过烫的铁锅冒出青烟,许空山把肉片下锅,噼里啪啦爆油的声音像是在放鞭炮。
“嘭!”“啪!”
热油四溅,陈晚兔子似的跳起来躲远,许空山面不改色地用锅铲翻动肉片,看得陈晚胆战心惊。
“放豆豉,蒜苗也可以放了!”
这两样东西放下去,锅里的爆炸才终于平息,陈晚回到灶台边,许空山用筷子夹了块肉送到他嘴边让他尝尝味道。陈晚呼气吹凉,试探着把肉咬进嘴里:“好吃!”
尽管做饭的过程鸡飞狗跳的,味道却还不错。
火要大、油够多,盐一点一点地加,做出来怎么也不会太差的。
两人折腾完午饭,陈晚看了眼时间,快一点,周梅他们应该在外面吃了。
不等了,吃饭吃饭。
陈晚招呼许空山坐下,空中飘满了诱人的香气。不知是陈晚的理论知识太丰富还是许空山的动手能力太强,做出来的两菜一汤的味道竟然意外地好。
周梅他们是下午三点多回来的,彼时许空山正在重复书写陈晚教给他的字。
“小叔叔,我们回来了!”陈勇阳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进度,陈晚迎出门,周梅和许空山提了点东西,不见缝纫机。
“缝纫机太紧俏了,县城的供销社没现货,我们登记了,让下周去取。”周梅解答了陈晚的疑惑,“咦,院子里挂的那件衣裳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周梅放下东西仔细看了两眼,这不是被陈勇阳洒了墨水的那块布吗?
“六儿你把衣服做出来啦?”周梅围着T恤转了一圈,别说,还挺好看,就是大了点。
“嗯,做出来了。”陈晚走到她旁边,装作没有经验所以失误了,“我以为要把布全用上,一不小心就做大了好多。”
周梅暗道可惜,要是小一点陈晚穿着多合适。
“不过我今天给山哥试了,他穿着正好。”
陈晚的话让周梅望向许空山,这不是巧了么!
“六儿,这件衣服你要不给大山吧,嫂子另外给你扯布做一件。”节约如周梅,在看到许空山那几件衣服时,脑海里的第一反应都是太破了不能穿了。
她主动提出把衣服给许空山,倒省了陈晚的口舌。
“我给了。”陈晚说着拿出许空山那八块钱,“大嫂你把钱收着吧,不然山哥不肯要衣服。”
周梅了解许空山的性子,无奈收了钱,盘算了一下家里的布票:“大山想不想做新棉袄?六儿三哥寄的布票有多的,要做的话我下个集一起把布扯回来。”
反正家里有缝纫机了,多做件衣服费不了多少事。
许空山自是想做的,既然要做新棉袄,那裤子干脆也做了,短那么大一截,像个什么样。
“都听周婶的。”许空山提前把钱给了周梅,脸上开心和期待的模样令人不禁眼眶发热。
入夜,鉴于陈勇阳睡相欠佳,他被剥夺了和陈晚睡一张床的资格。
许空山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躺到了陈晚的床上。
好香,好软。
许空山悄悄低头闻了闻陈晚的被子,嘴角咧开一个傻里傻气的笑容,在听到陈晚的脚步声后又立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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