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间的纸条陈晚不打算销毁,他趁着许空山在厨房忙活的功夫把剩下的纸条写完,放进抽屉里。吃过午饭,许空山从工作间提出陈晚的行李,把他送到火车站。
京市地处北方,许空山怕陈晚冷,让他把自己那件羽绒服也带上。陈晚讲究,不可能一件衣服从头穿到尾的。
这是陈晚第二次坐火车,冯导帮他买的是卧铺,许空山将行李放到他的铺位,交代了一番让他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同车厢的其他几张床铺空着,外面过道不时有人经过,陈晚极力克制想拥抱许空山的冲动:“山哥,我在工作间的抽屉里给你留了东西。”
具体留的什么陈晚没有透露,说许空山回去就知道了。
火车即将发车,许空山握了握陈晚的手:“我走了,到了京市记得给我发电报。”
“嗯。”许空山握得很用力,松开的速度却很慢,陈晚留恋地勾住他的手指。
嘭地一声,两人触电般地分开,原来是门口有个人的箱子落在了地上。
在列车员的催促中,许空山跳下火车站到铁轨外面,许空山扒着窗户,火车缓缓启动,许空山随着火车前进。他先是走,然后慢慢跑起来,速度逐渐加快,直到被彻底甩到后面。
眼见着许空山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陈晚的心顿时空了一大块。
火车一路向北,窗外的色彩由绿转白,车外的温度极低,一夜过去,玻璃窗上结满了冰花。下铺震耳欲聋的鼾声终于停歇,陈晚揉着太阳穴,呼出一口浊气。
列车员挨个通知着前方到站的信息,陈晚收拾好行李,做好抵御严寒的物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准备。
冯导派了人来接陈晚,裹着厚重棉大衣的年轻人举了张纸板,上面写着陈晚的名字。
远远看见名牌,陈晚从容不迫的走近,他下车前整理了仪容仪表,尽管在火车上一直没休息好,他面上也未有丝毫颓色。
“你好,请问是制片厂的同志吗?”陈晚站定,探头探脑的年轻人忙不迭点头。
“冯导说得果然没错。”年轻人自我介绍姓王名亮,他事先没见过陈晚,冯导跟他形容了一番,说陈晚人群里最独特最体面的那个。
除了派人接,陈晚没享受到任何特殊待遇,他在王亮的带领下乘坐公交车到达制片厂。
冯导有事脱不开身,陈晚在招待所开了建房,顾不上休息,去邮局给许空山他们发了电报。
发完电报,陈晚回招待所洗了个澡,头发将干未干之际,忙完事情的冯导亲自找上了门。
冯导和上次见时没什么变化,倒是陈晚明显瘦了一圈,期末那段时间累的。再加上同车的人晚上打呼白天唠嗑,吵得他没睡好,人一疲惫胃口自然欠佳,要是许空山看见他此刻的模样,铁定会心疼坏了。
消瘦的脸颊使陈晚显得愈发清冷,冯导体谅他的奔波,简单寒暄几句便主动离开,让陈晚好好休息,明天天再来带他去见制片厂的领导们。
顺带一提,《雾山恋》的女主角已定,正是陶美丽,但她不是爱炫耀的人,因此消息只在小范围传播。
陈晚躺在床上,窗外偶尔有自行车铃声或者吆喝声响起,算不上吵,身体与精神皆疲惫到了极致,他闭上眼睛,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醒来时室内一片漆黑,陈晚打开灯,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六点,一时分不清是傍晚还是早上。他从窗户往下看,国营饭店门口的蒸笼冒着白烟,他竟然睡了十六个小时。
陈晚穿上外套出门,他太久没进食,饿到反胃,急需吃点东西补充能量。
热乎乎的包子还有点烫手,表皮白而喧软,底部浸润着汁水,陈晚吹着气咬下一口,慢慢嚼碎,猪肉大葱的香气盈满齿颊,空荡荡的胃终于舒畅了。
街边的树全是光秃秃的,六点的京市是安静的,透露着几分悠闲,陈晚静静打量着这个他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割裂感。
陈晚就着豆浆吃完了包子,制片厂八点上班,他回了招待所,干冷的空气让他失去闲逛的兴致。
二人约了早上七点半在制片厂门口会合,冯导依旧带着帽子,不过换了顶带毛有耳罩的,他缩在下摆快拖到地上的大棉袄里,跟个小老头似的:“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陈晚跟着冯导往里走,制片厂占地面积颇广,他一个外人,没人领着真容易迷路。
冯导对陈晚抱以厚望,他一边走一边跟陈晚介绍等会有哪些人在场。自从见过陈晚的本事,冯导对港城的衣服就看不过眼了,否则也不会全力为他争取今日的机会。
“老冯来了。”冯导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正在说话的三人转过身来,说话的是居中那位,“你说的那个设计师呢?”
陈晚身形修长面如冠玉,鹤骨松姿,三人以为他是冯导新找的演员。
在从冯导口中听到陈晚的身份后,他们露出了和冯导第一次见陈晚时如出一辙的表情。
第121章
《雾山恋》性质特殊,制片厂的厂长可是在文化部那边立了军令状的,拍不好所有人都得吃挂落,因此他们才会如此谨慎。
与会者陆续到齐,论职位没一个比冯导低,陈晚南财大学生的身份头一次成了减分项,当即就有人表示反对,非科班出身的陈晚不可能担此重任。
“他要是科班出身就不会站在这了,每年从纺织学院毕业的人还少吗?”冯导语气不善,对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有些难看,厂长知道二人不对付,出来打了个圆场。
“别的我们先不说了,小王——”厂长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王亮应声而进,陈晚看见他手上抱着叠花花绿绿的布料,身后跟着两个抬缝纫机的人,这便是为陈晚安排的考验了。
为了避嫌,冯导未参与制定考验方式的环节,他和陈晚一样,也是此刻才得知要做什么。厂长选取了《雾山恋》的三个片段,让陈晚根据片段在两天内为男女主各做三套不同的服装。
说完要求,厂长询问陈晚的意见。
“厂长——”冯导眉头一皱,男女主各三套,哪怕陈晚给女主全做连衣裙,加起来也有九件了,这不是为难人吗?
“好。”陈晚的答应打断了冯导,他神情镇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六套衣服,两天内从设计到成品,对于任何一位设计师而言都是极具挑战性的,陈晚迎上厂长的目光:“请问我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厂长转头看向王亮,“小王留下,陈晚你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跟他说。”
王亮对做衣服一窍不通,他除了替陈晚跑跑腿,帮不了什么忙。
厂长说完招呼其他人离开了办公室,陈晚争分夺秒地拿出纸笔,坐在缝纫机前画起了设计图。
片段片段所处的情形分别在春夏秋三个季节,陈晚笔走游龙,没有一丝多余的线条跃然于纸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王亮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他怕打扰到陈晚,一直不曾出声。期间陈晚自顾自忙着,仿佛已忘记了王亮的存在。
“陈晚怎么没和你一块?”厂里设有食堂,中午端着饭盒的冯导撞上王亮,“他进展怎么样,做了几件衣服了?”
“我叫他吃饭他没理我。”王亮想起自己出声时陈晚抬头看他的那个凌厉眼神,仍然心有余悸,“他上午一直在画设计图,没有做衣服。”
两人围绕着陈晚进行了一番交流,吃完饭王亮洗干净饭盒,重新打了一份饭给陈晚带回去。
“陈晚同志吃饭了。”王亮将饭盒放到桌上,“待会饭该凉了。”
“嗯。”陈晚手上的动作不停,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王亮以为陈晚不喜欢被人看着吃饭,闻言走出办公室,在外面溜达了大半个小时,回来一瞧,好嘛,饭盒原封不动,里面的饭菜凉透了。
画完全部设计稿的陈晚终于感受到了腹中的饥饿:“不好意思,请问有开水吗?”
来者是客,王亮特意为陈晚打了食堂的红烧肉,这会冷了,肥油凝结成固体,不用开水化开,吃了怕是会闹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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