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耕种结束的好日子没几天了,村子里只要不是大懒汉,家里的田地都栽种好了,不急着一点,秋收时的产量就要少。
正事来了,杨麻子暂时不黏糊自己夫郎,答应了一声往村子里跑去。
来这儿等他们的都是家里人,杨麻子一走,他的夫郎小圆就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村长家的大儿子被杨麻子刚才的样子勾起了好奇心,跟在村长身后忍不住问:“爹,你们去府衙见着什么人了,之前说的那什么堆肥粪水,还有啥啥犁头粮种应该是假的吧,天上哪儿会掉馅饼呢。”
老村长斥他一声:“知州大人哪里会骗我们,都是真的!”
村长大儿子:“???”
另外一家人的小辈也好奇了,“村长,那个堆肥和粪水都是真的啊,我们真可以去官府领犁头和粮种!?”
村长一张粗糙的老脸憋着兴奋,“等人来了我再说,这是我们的大好事啊!”
来这里等他们的人都好奇,但是只能等着,很快,几人就到了村里的祠堂。
原本已经睡下的各村民们被叫起来,要不是杨麻子人高马大,看着就能把他们抡起来,这些村民非得把扰人清梦的他揍一顿不可,然后听到是前两天去州府衙门的事儿有了眉目,便穿着衣裳鞋子往祠堂赶。
祠堂里燃着油灯还有火把,明晃晃的。
村长站在最前头,望着差不多全到了的杨村村民,大声道:“父老乡亲们,我和村里的人刚从州府回来,给大家带来几个好消息!”
下边的村民忍不住低声说话,前两天村长因为什么去州府大家伙都知道,州府衙门的老爷亲自跑来说要教他们怎么种地,还要给什么犁头,粮种。
莫非,这件他们以为是扯鸡毛哄鬼的事儿居然是真的!
村民们都竖起来耳朵,仔细听着。
村长道:“知州大人特意叫林老板教我们如何做堆肥,粪水,过几天还要发曲辕犁,粮种,知州大人说了,曲辕犁还有粮种的钱算在今年秋收和明年秋收里头,折算成粮食送到州府衙门去。”
“而且知州大人的叔叔,林老板还说了,要是因为用堆肥和粪水粮食出问题,他按照一亩地八十斤的产出赔我们粮食!”
“这是真的!”当即有村民惊喜地道。
另外的人也不敢相信:“成不成啊,知州大人图什么,又是教我们种地又是赊犁头还有粮种给我们?”
“管他们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村长,我家开五亩的荒地,就在我家屋子后头那块!”
“我家也开五亩!”
“我家开十亩!”
村长看向要开十亩地的那户人家,笑着骂:“你家几口人,开十亩荒地,我看你家开四亩地就不错了,知州大人说了,虽然府衙的粮种暂时不要钱,但为了不浪费,会派衙役老爷来查看,你要是报这么多上去,没这么多荒地,仔细被打屁股板子!”
心熊得要开十亩地的人家脸烧红,“那就按村长说的,四亩荒地。”
杨麻子也举了手,在村长那儿记了五亩地。
他是孤儿,小时候吃百家饭长大的,然后娶了现在的夫郎,家里只有他们两口子。
可是他力气大干活厉害是出了名的,村长没有如同说那家人一样说他,给记了五亩荒地。
祠堂前所未有的热闹,比逢年过节来这里拜祭的时候还要热闹,等散的时候天都快亮了,杨麻子跟夫郎小圆往自己家走去,杨麻子弯着腰,小声对自己夫郎道:“等开了荒地,领了曲辕犁和粮种,我去地里干活儿,你在家里做饭给我送去,等粮食收进来先买两斤肉来吃,再给你买些甜嘴的糖还有糕,我在州府看到有人卖,瞧着就好吃。”
小圆静静地听他说着,杨麻子虽然是孤儿,但长得高,干活厉害,想要嫁给他的女娘还是有的,但是他偏偏娶了生下来就弱,长大了也干不了多少活儿的自己。
小圆望着他,清秀的脸上带着笑。
真好啊,他喜欢丈夫脸上带着笑的样子,比太阳还要耀眼。
不止杨村,其他村也差不多一样的场景,把村民召集起来,统计各自要开荒的数目,少的三四亩,人口多的十亩,都想着尽快把亩数报到州府衙门,尽早把粮种种下去。
*
林真觉得自己被那味儿腌透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洗了澡觉着还是能闻到……弄得他再洗了一次,顺便叫江夫郎烧水的时候在里边加了点幽草。
加了幽草的洗澡水效果很不错,林真闻了闻自己手腕,一股淡淡的清幽的香气,好闻得让他忍不住吸了几口。
白天他跟着高通他们去城外头弄堆肥还有粪水,鹿鹿还有牛大,以及他买来的女娘和哥儿收了一些城里百姓挖来卖的幽草,差不多一百来斤。
林真估摸着明天来卖幽草的更多,幽草生长的范围很广,在城外好找,但是这玩意儿不压称,一斤就要半篮子,挖来卖的百姓都是用背篓和口袋装。
经过两天时间,他们手里挖的幽草更多。
等明天他就能招工,开始做玉容粉,蒸馏幽草花露了。
林真累了一天,躺在床上便有些昏昏欲睡,临睡时想了下,不知道顾凛现在顺利吗,那些老奸巨猾的行商散商同意用债券筹集粮种吗?
林真的眼睛彻底闭上,呼吸变得均匀,在外头伺候的鹿鹿轻声进来,将桌子上的蜡烛灭了,只留下一盏,以免林真半夜起来方便的时候撞到。
第230章
一夜之间,堆肥,粪水,曲辕犁,以及州府衙门给百姓赊欠粮种的事儿就像长了翅膀般传得到处都是,打开铺子第一句话就是问老邻居:“你昨儿去看了吗,新来的知州大人的叔叔,教那些庄稼汉种地呢,听说用了他教的法子,一亩地多产四五十斤粮食!”
卖米的马掌柜昨天就跟着去看热闹了,还亲眼看到教庄稼汉弄堆肥粪水的林真,总有种现在的州府跟以前大不相同的感觉。
忽然,他正要回答昨天没去城外看热闹的老邻居,却看到七八个人背上背着背篓,手里提着口袋,甚至还有小孩儿们拎着篮子从米铺前面走过,那篮子和背篓里的,是他们离州随处可见的幽草。
他们也是往州府衙门那边去。
马掌柜有种感觉,肯定又是那位新来的知州大人,或者林老板弄出来的事儿。
不期然地,马掌柜想起前两天传出来的消息,听说府衙要发个什么离州债券,买一年得多少利息,像他们这些做生意的,还能减免相应的赋税。
马掌柜之前根本没放在心里过,觉得能买那玩意儿的绝对是傻子,不是白白把钱送到新来的知州包里吗?
可现在看来,那玩意儿说不定真的能干!
马掌柜年轻的时候有拼劲有闯劲,挣下现在的家业,老了反而想着子女孙子,怕家业败了一家人过苦日子。
可这会儿心里躁动起来,叫小二看着铺子,往府衙走去。
他记得前两天府衙的人说了,要是想买债券的,要去府衙通知那儿登记,他先去看看,要是不亏,就买一些。
马掌柜到州府衙门的时候刚好看到那些从自己米铺前走过的男女老少把背篓还有口袋放下来,两个哥儿和一个汉子正抓着里边的幽草查看。
“挺好的,叶子根茎都还完整,平哥儿,给他称一称多少斤,”牛大对来卖幽草的老者道,“老人家,你的幽草我们收了,等称了斤数就给你算银子。”
“哎哎,谢谢,谢谢!”老者枯瘦的脸上出现笑容,上了年纪后就止不住发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站在他旁边的四五岁的小孩子也把自己装了幽草的小篮子递到牛大面前:“这是……春来的……”
小孩子有些羞涩,说着说着往老者身后藏。
牛大也把他的小篮子接过来,跟和自己一样被林真买来的平哥儿道:“这里面的也跟着大爷的一块儿称。”
“好嘞。”平哥儿和另外一个哥儿先把幽草跟着背篓篮子一块儿称,称好之后再把幽草倒到他们身后铺着麻袋的地上,重新称背篓和篮子,便得到了幽草的纯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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