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因为他们两个还没弄明白的事,才会导致重奕‘病倒’,没道理他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
那……
宋佩瑜的脚步顿住,表面平静的脸上透着深深的茫然。
是书中的情节开始了吗?
永和帝毫无预兆的厌弃重奕,甚至到废太子的程度。
他原本以为永和帝姐弟三人那么宠爱重奕,必然不会再出现书中‘重奕被逼着监斩母族,硬生生的熬了暗无天日的十年。’那种惨烈的情况。
可重奕这才刚被册封为皇太子,就‘病倒’,甚至到了封宫的程度。
除了走剧情之外,短时间内,宋佩瑜委实想不到其他可能。
想起穿越前看得种种小说,宋佩瑜更觉得满心茫然。
他抬头去看东边升起的朝阳,不禁产生深深的疑问。
难道书中的世界,真的会有传说中的世界意识存在吗?
哪怕他做得再多,都抵不过世界意识的‘拨乱反正’。
那他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思?
“怎么你自己在这,殿下呢?”吕纪和特有的懒散声音从宋佩瑜身后传来。
宋佩瑜扬起个不达眼底的笑,转身认真的望着吕纪和,反问,“你不知道?”
吕纪和走到宋佩瑜身侧后,毫不客气的送上白眼,小声抱怨,“大早上的,你们又犯什么毛病?”
他早就发现,这几日宋佩瑜都老老实实的招待襄王,没往东宫跑。
原本他还以为是宋佩瑜与重奕回到咸阳后,知道分寸了,才没继续像往日那般黏糊,没想到居然又吵架了。
宋佩瑜收了笑意,将刚才在东宫大门口时,郝石与他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吕纪和。
吕纪和听着宋佩瑜的话,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最后连眼中的困意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抬头直视宋佩瑜的双眼,“我不知道。”
在宋佩瑜告诉他这件事之前,他也不知道重奕在三天前就‘病倒’,正在封宫养病。
宋佩瑜闻言,眼中的冷漠反而稍稍褪去了些。
他最怕的是周围所有人都一夕之间变了样子,或是对重奕的态度改变,或是对重奕的记忆出现偏差……甚至重奕这个人都发生改变。
吕纪和这个反应,反倒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宋佩瑜忍不住将手搭在额头上,露出个苦笑来。
所谓关心则乱,他完全没法摆脱重奕给他带来的影响。
因为重奕‘病倒’的事,宋佩瑜与吕纪和都没有说话的兴致,脸上皆是沉思之色。
他们都想不通,永和帝那副恨不得与重奕父子对调的模样,为什么会突然翻脸。
说是突然翻脸也不妥当,无论他们父子间发生了什么,永和帝既然选择封宫,就是不希望这件事被外人知晓。
起码能代表永和帝还没完全放弃重奕。
虽然重奕不在,但宋佩瑜还是去了往日里在大朝会的位置落座。
期间永和帝亲自将重奕旧伤复发,要在东宫养病,所以才会缺席大朝会的事告诉群臣。
宋佩瑜垂着头,在心中快速又仔细的分析永和帝话中的每一个字。
他发现永和帝言语间,对重奕既有心疼又有维护,与往日的态度几乎没有区别。
若不是永和帝下令,不许任何人去东宫探望重奕,连宋佩瑜都会相信重奕真的是旧伤复发,需要静养。
下朝后,宋佩瑜长久的站在勤政殿殿前没有离开。
吕纪和皱着眉头从内殿出来,见到宋佩瑜脸上的凝重,轻嗤了声,伸手在宋佩瑜肩上推了下,低声道,“别想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去问问你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已经问过父亲,今天之前,他也不知道殿下‘病倒’的事。”
宋佩瑜长长的呼了口气,紧绷的肩颈稍稍放松了些,转身往东宫的方向走去,“不用问了,我哥若是知晓,不会不与我说。”
理智回归后,宋佩瑜坚信,无论宋瑾瑜是否知道他对重奕的心思,都不会在这种大事上瞒着他。
见到宋佩瑜去而复返,身边还带着脾气更糟糕的吕纪和,郝石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顿时更糟糕了。
他甚至直接转身,试图在宋佩瑜与吕纪和走到东宫大门口之前,就躲到东宫大门之内。
可惜宋佩瑜与吕纪和都不给他这个机会,还离得好远,就高声呼唤‘郝将军’,让郝石想假装听不见都不行。
宋佩瑜已经在郝石身上用尽所有办法,他双手抱胸,沉默的看着吕纪和单方面仗势欺人。
被欺负的是郝石,始终都没办法达成目的却是吕纪和。
与更早的时候,发生在这个地方的场景何其相似。
宋佩瑜闭了闭眼睛,恰到好处的打断了吕纪和与郝石的对话,免得吕纪和为了从郝石口中逼问出有用的消息,将自己架的太高下不来台。
他望着仿佛油盐不进的郝石,突然道,“如果我能求到陛下开恩,是否能见到殿下?”
郝石垂下眼皮,闷声道,“有陛下的旨意,您自然可以进去。”
宋佩瑜与吕纪和对视一眼,他们从郝石脸上读到了相同的信息。
郝石觉得,永和帝不可能开恩,让他们进东宫探望重奕。
沉默了一会后,宋佩瑜忽然说起毫不相关的话题,“我的银镜庄子最近颇有进展,制作出能将人眼底的景象原封不动投入其中的银镜。”
郝石与吕纪和同时呆住,不仅郝石没明白宋佩瑜这是什么意思,就连吕纪和也有点跟不上宋佩瑜的思路。
宋佩瑜目光锁定郝石的双眼,继续像是随口说闲话似的与郝石道,“我打算将银镜献给长公主,郝将军觉得如何?”
吕纪和立刻双眼发亮。
对啊,也许永和帝将长公主也瞒住了呢?
郝石双眼放空许久,才回过神来,目光也逐渐复杂起来。
他回头看了看东宫巍峨的城墙,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几不可闻的道,“殿下回宫后,长公主府曾送来些上好的祛疤膏,殿下用着效果很是不错。我听闻长公主府的止血散也很有效,宋大人若是方便,可以再讨些止血散送来。”
‘嘎嘣’
清脆的声音在宋佩瑜的手心响起。
重奕不仅‘病倒’,身上还多了新伤。
吕纪和同样满脸震惊,他甚至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是该说些什么还是保持沉默,目光却已经下意识的落在了声音响起的地方。
一缕鲜红正顺着宋佩瑜捏着腰间玉佩的手落下。
宋佩瑜将腰间的玉佩捏断了。
郝石也看到了宋佩瑜手上的伤,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满是歉意的望了宋佩瑜与吕纪和一眼,转身回到东宫大门内。
这次,宋佩瑜与吕纪和都没再阻拦他。
宋佩瑜低头,从袖子里掏出手帕,冷静的将被他捏碎的玉佩包在里面,放进袖袋,然后对着吕纪和伸手,“手帕”
他身上只又那一个干净的手帕。
吕纪和摇了摇头,掏出手帕后没交给宋佩瑜,而是直接上手,笨拙的替宋佩瑜包扎。
好在宋佩瑜今日带着的玉佩是雕刻成朵朵祥云的模样。
虽然他失手将最小的祥云掰下来了大半朵,手心却只是划伤,看起来并不严重。
此时的宋佩瑜却没法去感受吕纪和难得的细致,他一把抢过吕纪和手中的帕子,直接按在正在流血的地方,转身大步朝着宫门走去。
郝石同意他们去找长公主,还指点他们管长公主要止血粉。
不仅透露了重奕还受伤了的信息,还肯定了他的猜测,长公主目前还不知道重奕‘病倒’。
能影响永和帝的人不多,长公主却能排得上首位。
听了郝石的话后,宋佩瑜满脑子都是重奕受伤后,安静的窝在某个地方。明明也是血肉之躯,也会因为疼痛而肌肉紧绷,却满脸不在乎,仿佛完全没有痛觉的模样。
吕纪和小跑追上宋佩瑜,直到上了宋佩瑜的马车,他才开口,“今日你陪襄王游玩,我去求见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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