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忘了……”
这话也就哄哄三岁小孩。
符晓知道周意什么意思,她现在也疼得有点撑不住,便没再问。
后来被周意扶去急诊,看她有条不紊地跑前跑后,符晓总算有点明白慕青临是怎么被她一步一步逼到假装放弃的——变化实在太大了,盲目按照从前对她的认知行事多半会适得其反。
——
安顿好符晓,周意拉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问她,“要不要打电话让姐夫过来?”
医生说符晓的胎盘位置低,有流产先兆,要住院观察。
这种情况,周意觉得还是通知一下家里人比较好。
符晓却只是短促地笑了一声,转头看着她说:“没什么姐夫,我离婚了。”
“……!”周意震惊得半天没说出来话。
符晓无所谓地勾着嘴角,声音很淡,“昨天离的,情绪有点不稳定才会弄成这样。”
周意忍不住问:“为什么?”
“嫌我忙呗。”符晓自嘲地笑着,“一开始就吵两声,后来变成冷战,从一周演变到一个月也就用了两年时间。”
亏得周意不见那会儿,她还拿这个当笑话劝慕青临。
如果当时意识到两人的感情已经出了问题,也许她就不会选择结婚,不会因为想缓解关系,动起给他生个孩子的念头。
“女人总以为孩子能绑住男人,其实为难的只有自己。”符晓脸上的笑逐渐变凉,“他借口出差跟其他女人上床的时候,我孕吐严重到要靠输液补充营养;他陪那个女人买衣服首饰的时候,我因为脸上长斑焦虑得整晚整晚睡不着。
他是我除了父母之外最亲的人,却看不到我的难处,只会抓着我为了掩饰恐惧,硬在人前装出来的强势不停数落。
我可以不穿高跟鞋,不开车,前提是他配让我这么做,如果不配,还喜欢逼逼叨逼逼叨,那对不起,我只能让他滚蛋,而且一毛钱别想带走。”
周意没经历过婚姻,不懂其中滋味,但她支持符晓的决定,“符晓姐,及时止损,你很牛。”
符晓一愣,「噗」得笑出声来,“我还以为头天确认,第二天就离婚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打算过阵子再说,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尽然?”
周意斩钉截铁地说:“生活是你的,你觉得这么过舒服就这么过,其他人的话全都是放屁。”
“说得对!”符晓灼灼的目光将残留眼底的凉意燃烧殆尽,她偏头看着周意,深思熟虑后问她,“你呢?”
周意愣住,“我怎么了?”
符晓说:“跟慕青临就这样了?我记得你当年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周意脸上一白,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手腕。
符晓的视线从她腕上扫过,看向了她的眼睛,“感情这事儿真挺玄的,你觉得它深吧,它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熬不过,可你要说它浅,有的人明知道没可能了,也还是愿意挤时间帮你联系基金,帮你修裂了缝的葫芦。周意,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段不掺杂念感情太难了。你看看我。”
周意看到了,也很确定,同样年纪的慕青临忍受的痛苦一定不比这少。
符晓至少是一经发现就果断撤离的,而慕青临用了五年。
现在她好不容易决定要过新的生活,她一定不能再拖她的后退。
“符晓姐,她的好我记着了,我一定会配合她拍好这支纪录片,这样她就能彻底放下阿姨的事。”周意坚定地说。
符晓无言,她揭家丑真不是要周意这个反应……
怎么会有人这么油盐不进?符晓头大。
转念一想,一个人之所以会油盐不进,不过是她心里的目标足够明确。
周意的目标听起来是让慕青临好。
这份好不顾慕青临的真实意愿,不在乎自己的真实想法,还听不进去周围人的劝说,这姑娘是不是犟得有点过分了?
符晓琢磨一会儿,拿起手机给慕青临发了条微信:【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你老婆说话给我一种孤注一掷的感觉,你留心着点。】
——
十一点多,符晓父母闻讯赶来了医院。
周意功成身退,坐车回来省台。
她到的时候刚好赶上午饭,被慕青临带来食堂,和即将参加这次拍摄的部分人坐在一起。
周意没参加上午的会,除了安翔和慕青临,这里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不巧慕青临还有事和总导演万千里讨论,顾不上她,于是,安翔主动肩负起了热场的重任。
“唉,周意,你没有之前白了。”安翔拄着筷子,认真地说。
周意抬眼,“白能当饭吃?”
“那自然是不行,但是一白遮百丑。”
“你胖毁所有。”
安翔吓死,“我真的胖了?”
周意说:“好像也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安翔如释重负地拍着胸口,丝毫没发现「胖」不过是周意对他说她「不白」的报复。
慕青临太了解周意,她一开口,她就知道安翔肯定没什么好下场,真看到她不动声色就把人摆平那秒,还是没忍住勾起嘴角,偏心地想:她这姑娘只要愿意开口,嘴皮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利索,只可惜现在心事重,什么都喜欢藏着。
蓦地想起符晓那条微信,慕青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孤注一掷」这个词实在太严重了。
安翔没体会到人间疾苦,看见周意左腕上的手链,兴致勃勃地问:“你这个手链在哪儿买的?很有个性啊。”
周意说:“夜市的地摊上十块钱两个。”
“真的?哪个夜市?我今晚就去买。”
“已经被城管依法取缔了。”
“啊?”安翔失望,“那把你的借我看看,我超喜欢这种野地里捡起来串一串就直接上身的东西。现在的首饰一个比一个精致,太没劲了。”
周意瞥了眼腕上绕了四圈的天然石头,不想说话。
这串石头本来是条项链,一个当地人送给韩秋的谢礼,可惜韩秋不喜欢身上有多余的东西,随手扔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有一回Gore找东西,差点把它当成垃圾扔掉。
周意眼尖,捡回来就成了她的,后来一直被她缠在手腕上挡些东西。
这串石头稚拙古朴,是不能和商场里那些精美耀眼的链子比,但怎么都不至于和「野地」联系在一起。
安翔看不到周意的心理活动,还在不依不饶地烦她。
周意丝毫不为所动。
眼见安翔蠢蠢欲动的手要摸到周意手链,慕青临忽然出了声,“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安翔触电似的收回手,干笑道:“堵得上……”
慕青临等他把依依不舍的目光也拽回去了,转头朝周意餐盘里看一眼,问:“够不够?”
周意点头,“够……”其实差多了。
刚打饭的时候,周意前后都是年轻女孩儿,一个比一个拿得少,她不好意思,就给自己减了半。
现在肠子已经快悔青了。
慕青临跟周意吃过一顿早饭,对她现在的食量多少还算了解。所以压根没把她那个「够」字当回事,她亲自动手把周意跟前那几个空菜碗叠一叠放自己这儿,再把自己还没动的排骨和鱼块换给她,又给她拨了一大半米饭,才继续去和万千里说话。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慕青临的动作太娴熟,周意木讷地盯了半天也没有反应,同桌其他人基本也都是一脸呆滞。
过了不知道多久,导演助理李雄问了一句,“周老师,你和慕主任是不是认识啊?我还没见慕主任这么照顾过谁。”
周意捏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终于回神,她低头看着盘子里色泽鲜亮食物,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含混的「嗯」。
慕青临把肉全给她了,自己就剩一小碗白灼菜心,米饭也只有一个底,哪儿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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