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成人(45)

将话筒贴在耳际，季牧原说：“莫一鸣，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莫一鸣显然没想到季牧原会来这么一手，低低应了一声。高中的时候他们一群人也一起去唱过K，季牧原一直都不是那种那别闹腾的性格，大多数是笑着在一边看他们瞎闹，偶尔也会唱那么一两首歌。从客观上评价，季牧原唱歌时，声音好听得要命。
“想听什么？”季牧原自顾自地发问，而后又自顾自地回答，“那就陶喆的吧。”
后来季牧原给莫一鸣唱了一首《就是爱你》，说是唱其实说哼哼也不为过。他的声音很轻，吐词也没有很清晰，毕竟歌词有那么些肉麻，唱到一半季牧原也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不过，这首歌基本上能完全表达他的心情。
“我一直都想对你说，你给我想不到的快乐，想绿洲给了沙漠……我愿意，我也可以，付出一切也不会可惜……就在一起，看时间流逝，要记得……”
“就是爱你爱着你，有悲有喜，有你，平淡也有了意义……”
季牧原弯着嘴角低吟浅唱，而莫一鸣在另外一边安静地听着。即使他们现在彼此看不见对方，心灵却从未感觉贴近过。他多想现在立刻给季牧原回应，却只能切换到聊天界面，输入几个字。
【干嘛突然玩煽情？我都快哭了。】
季牧原原本柔和的表情看到这句话，眉头微皱，按捺不住站了起来。他多想把莫一鸣抱进怀里，狠狠地宠爱。
季牧原的手指输入界面飞快地回复莫一鸣。
【没什么，就是忽然发现我真的很喜欢你】
点击发送，盯着屏幕，季牧原末了又加了两个字。
【爱你，很爱】
他属于感情非常内敛被动的类型，将爱说得这么直白也是人生第一次。即使是隔着屏幕，季牧原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心情异常激动。
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莫一鸣的回答。
【季牧原你下次必须当着我的面再说一次！不然我绝对不原谅你！】
季牧原笑了，将手机送至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回道：
【嗯，一定。】


第一百零一章
自那晚上的那通电话后他们就没有再通过电话，季牧原每天也只是问问他的身体情况，睡前道个晚安便结束了。他们都明白，要是说太多的话肯定会破坏之前与莫严成的约定，忍不住要见面了。
莫一鸣原本还有些闹情绪，也被季牧原晚上的那通电话给弄得烟消云散。他们是如此喜欢对方，以至于把短暂分离地不安给冲散了。他该对季牧原，对他们有更多信心才对。
想清楚后莫一鸣也就不丧了，积极配合治疗检查，在医院躺了一周多就跟着他的爸妈回家养病去了。
他大学便离乡求学，工作也在异地，成年后几乎很少像这样长时间地陪在父母身边。这段时间即使他父母心中有郁结，莫一鸣也感受到了他们因家人相聚的踏实和安心。
不再像之前那般忙碌，他现在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来睡觉，锻炼，思考人生。要不是当初查出这毛病，他也不会回来，也就不会再与季牧原相遇，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也算因祸得福。
在家养了两周后，莫一鸣的气色明显有所好转，两颊的肉也渐渐丰盈起来。姚青注意到了，自然是高兴，给莫一鸣熬汤补身子更是勤奋。
莫一鸣看着他们前后为他打点，心怀愧疚和感激，几次下来欲言又止。现在还不到时候，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一眨眼功夫，时间快过去一个月了。莫一鸣的血小板指数在稳步上升，没再降过，这让一家人都非常高兴。最新测量的数据已经连续都在60以上，莫一鸣忍不住和季牧原信息报喜。
谁料到季牧原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我妈旅行回来了。】叶兰芝和魏唯游玩了将近两个月，离家太久叶兰芝开始有些思乡和疲倦，于是魏唯就带着她回来了。
莫一鸣看到消息一怔，猛然想起来之前的约定，两家的家长得先谈谈才行。
【呃，那你打算怎么做？要我做什么么？】
【你安心养身体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
【哦，好的】
【快了】
【什么？？】
【可以和你见面】
一个月多的时间对季牧原来说已经是极限了。要是他的母亲还不回来，他也许要按捺不住和叶兰芝说这件事，索性的是他们提前回来了。
每每听闻莫一鸣说他又好了一些，季牧原就忍不住想要用眼睛亲自去求证。不能相见的日子果然还是有些煎熬。
【咦，季牧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莫一鸣发了一个嫌弃的表情过去，可以嘴角的笑意却出卖了他。不是他的错觉，季牧原确实比之前坦率了很多。
【呵呵】季牧原发了一个憨笑地表情过来。
盯着屏幕，莫一鸣的表情变得有些认真，他手指飞快地输入。
【季牧原，你答应我件事。】
【什么？】
【以后不管是谁再提这样的要求，你都不能答应，即使是我爸我妈，或者是你阿姨。】
季牧原看到莫一鸣的信息后心脏被揪紧了，他当然知道莫一鸣当时肯定很伤心。明明说好了不退让，要把莫一鸣放在第一位，可他当时还是失言了。自以为是的温柔顾虑，到头来还是上伤害了他最想保护的人。
斟酌很久，季牧原才郑重的回复。
【不会了，即使是你不让我去见你，我也不会答应。】这种智能通过文字交流不能见面的滋味，只经历一次就季牧原他受够了。他也才明自己其实并不是那种淡定隐忍的人，之前的他只是因为没有找到让他为之执着不放的事物而已。
【说好了？】
【嗯，说好了。】
除非是莫一鸣说不喜欢他了，直到那一天他才会放手。

第一百零二章
旅行归来的叶兰芝心情转变了不少，去外面看了一圈她也从被困住的原地稍稍挣脱了出来。世界之大，生命之广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有所体会和领悟。
带着一颗被拓宽的心回来，再看身边的人事，似乎能容下更多东西，内在的汹涌也逐渐变得平和许多。
里里外外的分送纪念品和特产，相较出发前，叶兰芝身上焕发出新的生命力，几乎所有人都为她感到高兴。邀请了亲朋好友一同共进晚餐，饭桌上大家也都有说有笑，氛围相当不错。
晚饭结束后，季牧原陪着叶兰芝和魏唯在附近散步，听她绘声绘色地讲述旅行途中地趣事，高兴之余又有些愧疚。
陪着母亲去旅行本来应该是他这个儿子应尽的职责，却落到了魏唯头上，想到这，季牧原感激地看了一眼魏唯。
接收到他的视线，魏唯报以爽朗地微笑，说道：“等你忙完了，再带阿姨出去玩儿吧，阿姨说她下次想去澳洲。”
“是么？好啊，下次再一起去旅行吧。”
听到季牧原的提议，魏唯有意无意地回头望身后看了看，眼眸低垂，笑着婉拒了。
“我就不了吧，到时候有人该吃醋了。”
季牧原露出一个惊讶地表情，顺着刚才魏唯的视线的方向望去，他看到了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遛狗的李浩。对方显然也看到他了，并没有尴尬地退缩，而是站在原地坦然地冲他点点头。
原先听叶兰芝在电话里面提起的时候，季牧原只觉得是她母亲多心了。现在亲眼看到，才领略到了缘分地不可思议。
在一边和邻居聊天的叶兰芝看到这三个年轻人，心底窃笑，转身便与邻居散步去了。年轻人的世界她不好参和，让他们自个儿聊去吧。
季牧原惊讶之后看着眼前的魏唯，心里面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为她高兴又为她感到些许担忧。
“你和浩哥，在一起了？”
“嗯…还没有。”对魏唯来说，这次旅行意外的收获就是李浩的感情，她从没想过这些年也有人在默默地注视着她。知晓李浩的感情，她也抗拒过，但终究还是敌不过李浩无微不至又有些强硬地照顾，在他身边，得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我，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前后对比，魏唯觉得和喜欢季牧原的心情不一样，她也还没办法确认自己的感情。
在感情上面魏唯一向勇敢，季牧原再次感受到了。即使在他这里受过伤，可魏唯还是能够对他袒露自己的情感，光是这一点就让季牧原相当佩服，同时也觉得有些心疼。来回看了他们两人，季牧原由衷希望她能够获得幸福。
“我也没什么经验，用你的心去感受吧。可以确定地一点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支持你。”
听到这魏唯忍不住捂嘴笑了，俏皮地冲季牧原眨了眨眼。
“我怎么感觉你的发言那么像个老父亲？？”
季牧原笑了，无辜地摊手：“有吗？”
“呵呵呵~我知道啦，先不和你说了，不然他真该吃味了。”
“嗯嗯，去吧~”看着魏唯朝李浩小跑过去的身影，季牧原在脑中回味刚才的对话，他还真地萌生出了一种老父亲地心情。
笑着摇摇头，他也转身追上他母亲的步伐。等会儿，就和他母亲好好谈谈吧。

第一百零三章
夏天已经来临，夜风吹过，消散了白天的酷热，带着一丝凉意，让走在星空下的人们感到非常惬意。
已是散步的回程，季牧原安静地走在叶兰芝身边，差不多要走回自家庭院的时候他才叫住自己的母亲，打算开口了。
“妈，我想和你谈谈。”季牧原记得上次这么和她说话还是在旅行出发前。
叶兰芝身子一顿，转过头来看他，脸上倒也还带着笑。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果然发生什么事了吧？”
“嗯…”点点头，季牧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要求会不会很过分，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什么事儿啊？表情那么严肃，是不是公司的事情？”
摇摇头，季牧原抿了抿唇，要是公司的事情倒还好解决。吸了口气，他直视比他矮了许多的母亲，柔声道：
“妈，莫一鸣的父母，想和你谈谈。”
叶兰芝一时间还没转过弯来，在脑中勾勒出“莫一鸣”的模样才惊觉，“莫一鸣”是季牧原喜欢的人，那他的父母自然是……
瞧着母亲惊讶的表情，季牧原面有愧色，继续说道：
“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主要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哦…原来是这样啊……”叶兰芝看着自己儿子有些为难的样子，不自觉想起旅行过程中魏唯和她说过的话：温柔的人才是受伤的，因为是先考虑别人才思考自己。
轻叹一声，叶兰芝一直以为自己培养了一个很好的孩子，听话、懂事、孝顺，到现在才觉得过去二十多年他们的养育方式或多或少对季牧原造成了不少伤害吧。
“阿原，要怎么做你告诉我吧。”
“不，妈，你也…不用特地做什么，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和叔叔阿姨们见个面聊一下。不管……你是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都可以和叔叔阿姨他们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