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不是(4)

　　像做给艾哲看一样。
　　喝奶不忘翘着兰花指，极其做作。
　　他不爱多管闲事，别人什么癖好跟他没关系，艾哲假装没看见那辣眼的一幕，把带回来的套卷放下，脱了校服拿起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
　　浴室不大，配置和酒店标准间的卫浴差不多。隔音也不是很好，隔着水流能听见墙外尹灼在外放《一起学猫叫》。
　　“……”
　　放到一半，辣耳的男音也响起来：“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咳咳唱呲了……”
　　难听不说，全他妈破音了。
　　他手一抖，新买的沐浴露被整瓶打翻在地，溅了满身，剩下的顺着水一并溜入下水道，这是之前随便买的轻便装，捡起来只剩个底了。
　　艾哲暴躁地冲水，没忍住：“操。”
　　门外慢悠悠飘进一句：“哥~注意措辞，要文明。”
　　“……”
　　整整花了半个小时收拾残局，艾哲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尹灼已经关了音乐，拿起滴管等在卫浴门口，要跟他一起分享今天份的护肤品。
　　“四十分钟，你洗太久了吧，还浑身香喷喷的。”尹灼凑近他，笑眯眯地说：“来，和你分享个好东西。”
　　艾哲挡住脸：“你别——”
　　“别乱动闭眼睛，抗衰老的，相信我。”
　　尹灼拿掉他的手，装模作样地涂，手法颇专业地在他脸上拍了几下：“好了，你自己拍吧，加快精华吸收。”
　　艾哲睁眼，目光一瞥看清了那瓶上面的小字——雅诗兰黛眼部精华。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光看名字就知道肯定不是涂全脸的！
　　他忍不住问：“……你知道这些东西怎么用吗？”
　　对方耸肩：“不知道，瞎涂呗，那么小的字谁看。”
　　艾哲：“……”
　　尹灼桌上码了三行瓶瓶罐罐，大多是保养品。艾哲叫不上名字，观察了半星期摸清了一件事——
　　这人每天抹的东西，都他妈不一样，还热衷于充大方，抢着给他抹。
　　日了。
　　总之看到尹灼，别管他什么目的，跑就对了。
　　不知道尹灼还在不在大食堂，为避免悲剧发生，艾哲，还有他身后的小跟班绕过半个校园，去门口奶茶店蹭位子。
　　店内暖气开得很足，艾哲脱下外套，点了两杯招牌奶茶，一杯推到陈楚洋面前。
　　汤面带了一路，掀开盖已经坨成一块，半温不凉。艾哲掰开筷子搅了搅，无所谓味道，大口地吞下去。
　　陈楚洋看了他一眼，打开了自己那份海鲜盖浇饭。
　　两人面对面大快朵颐，半凉的饭尝不出什么滋味，直到差不多饱了动作都停下来，艾哲才说：“下次你吃你的，不用跟我跑。”
　　陈楚洋不满：“……还不是因为尹灼。”
　　艾哲：“恩？他怎么了？”
　　“没什么，”陈楚洋咬着吸管，鼓起脸说：“哲哥，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午休一共这么点时间，你还有学生会的事要办，和尹灼同学好好谈谈吧。”
　　“……。”
　　艾哲本身不想把矛盾扩大。
　　第一，尹灼是O，他从小到大受的教育里应受到保护。第二，他之前打架，寝管三番五次帮他拦下，如今和omega再闹矛盾，没法给老师一个交待。
　　“以后再说吧。”艾哲最后说。
　　以后再说，意味着还要被骚扰很长时间，陈楚洋闷声喝着艾哲买的奶茶，没再吭声。
　　晚上艾哲洗了澡打开浴室门，尹灼例行守在门外冲他笑，笑容炽光灯下看着晃眼。
　　艾.试验品.哲默不作声，装没看见，从他旁边了绕过去。
　　擦肩的瞬间，他的手腕被对方抓住了。艾哲手腕挺细，能轻易锁紧，尹灼把他拉近，鼻子动了动，口气不太一样：“你身上，什么味儿。”
　　艾哲莫名其妙，在尹灼直勾勾地注视下，迟疑地抬另一只胳膊闻了闻，明白了：“之前的沐浴露洒了，新买的。很难闻吗？”
　　可能是自家家长的原因，让他格外在意自己身上的味道。酒精和焦油曾一度成为他最讨厌的气味之首。
　　尹灼皱了皱鼻子。
　　是难闻，但不是广泛意义的难闻。
　　学校外小超市卖的便宜货，艾哲不认牌子，拿一个就走，拿的这个加了不少劣质香精，标签写着柑橘味，打开却是一股刺鼻的涩香。
　　艾哲是B，不自带任何信息素，是前天晚上用什么沐浴露第二天就有什么味儿的beta。
　　未挥发完全的味道便留在这具身体上。
　　他用量不多，冲散了多数尖锐的气体，只留下了清新的成分。偏白的肤色出了水更甚，挫伤了骨子里的凛冽，竟有一种分化晚了的omega的错觉。
　　这让尹灼不禁想起一件不相关的事。
　　他哲哥，双标，冷酷，脾气杠，战斗力爆表。
　　但这具身体很软，很敏感，两者叠加在一起。
　　——像块冰化了。
　　tbc.


第6章 血淋淋的真相
　　起初，他觉得艾哲太正经，生活在信息素混乱不堪的大环境下，身上却干干净净，和几年前的那位酷哥如出一辙。
　　于是出于本能招惹他，想看他平静无波的眼底掀起波澜，想看这块冰融化。
　　他反复提醒自己正操着作精omega人设，演技，管好荷尔蒙。
　　本体正儿八经大A的尹灼在与冷酷男孩同居第四天，出现了危机。
　　这个小霸王，意外的，比想象得要带劲。
　　尹灼由衷感慨：“以前的室友能和你打起来，也是很有勇气啊……”
　　艾哲嘴角扯了扯，没往别处想，手腕转了圈从尹灼的钳制中抽出来，坐到课桌前，扭开台灯，亮黄的灯光登时充盈了一方小天地。
　　“没什么事早点休息吧。”
　　他随便揉了把头发，任其半干不干地贴在耳侧，单手翻开卷子。
　　尹灼没忍住，靠过去继续骚扰艾哲：“还学习呢，别学了，晚上看书费眼睛，熬夜对皮肤不好，影响肌肤光泽。”
　　光扫在对方眼睑留下很小一块阴影，尹灼见他利落在卷头写下自己名字，笔体遒劲端凝，足见功底，头也不回地说：“没你那么聪明，只能读死书。”
　　尹灼笑了：“定位认得很清啊，你承认我比较聪明了？”
　　他纯属皮痒，什么难听说什么。
　　静默了三秒，艾哲在第一题选项划了勾才接着说：“我从来没不承认过。”
　　如果说艾哲属于很有天赋又后天努力的类型，尹灼大概算漫画里每天**，成绩没掉出年纪前三的天才了。
　　不然学校也不会同意高二让他转校，来了直接插进加强班。
　　“信我一句话，书呆子没有未来。”
　　“我喜欢短跑，偶尔也打打球。”
　　“……”
　　两人一来一去，尹灼夹枪带炮的嘲讽被艾哲一一磨平，全数推了回来。
　　转眼，卷子前面做完了一半，艾哲依旧云淡风轻，态度超然。
　　尹灼奇了怪了：“我说到这份上了，你怎么还不生气呢？”
　　他一问直接把低头看填空的艾哲逗笑了，笑声在喉间打了几转，笔尖抵在纸上：“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
　　“你之前堵我，缠着我，让我扣学分，给我涂化妆品，也是为了让我生气？”
　　当然不是，是为了给人设营业。不过这话尹灼不能说：“是又怎样，哲哥要怎么处置我？”
　　艾哲摇摇头：“我没那么小气。”
　　尹灼说：“我不信你没有上限。”
　　他抬眼，闪过挑衅：“你试试？”
　　尹灼的兴欲被他轻而易举地挑起来了。
　　夜半两人背对而眠。
　　这是艾哲半个星期以来，唯一没被摧残的夜晚，在床入梦香甜。
　　而隔壁床的那位，不出意料地失眠了。
　　尹灼满心小九九，精神亢奋，满心盘算怎么恶心艾哲，干睁眼到天际泛白也没想出所以然来。第一节 课开始才知道困，手撑着脸，迷迷糊糊地盯着前面的后脑勺愣神。
　　身后少个人作妖，艾哲没觉得不对，可四面八方的同学一早察觉出异样，不知谁先耐不住，从桌格摸出一张废纸。
　　[哲哥今天不对劲]
　　[屁！是他后面那位有问题好不好，我哲哥哪次主动理他了]
　　[又吵架了？你哲哥和O也能吵？]
　　[我说什么来着，心理变态没得治，再来个O也要出事的]
　　[不对啊……他俩的状态根本不像吵完架之后，哪个omega吵完架累成那样？]
　　[上面的谁写的？让我看看是咱班哪位老司机？]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我操，你们看尹灼看哲哥那个痴迷的眼神！]
　　[…哲哥挺猛啊]
　　[…………]
　　[…………]
　　纸条不知道到谁那断了，从此销声匿迹，再没人见过那张写满血淋淋真相的纸。
　　不过尹灼体力不支的‘秘密’基本全班都知道了。
　　艾哲反应慢半拍，第二节 下课才发现尹灼不在状态。
　　他每日例行去学生会整理资料，间操不用出席，尹灼次次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走，今天下课铃一打，他前脚起身，后脚尹灼上半身往前瘫倒，睡得人事不醒。
　　头磕在桌面上，咚得一声。
　　这声让话题人物周围的视线骤然增了十倍，同时伴随着窃窃私语。
　　前天的大雪没除尽，学校通知间操停了全体上自习。
　　艾哲放心不下，回头晃了晃尹灼，俯在他耳边轻声说：“醒醒，抑制剂带了吗？身体不舒服可以回寝室休息，不用勉强自己。”
　　尹灼睡懵了，听见什么说什么不过大脑，单单认出艾哲的声音，身子动动，意识朦胧之际嘟囔了一句：“还不是因为你……”
　　艾哲没懂：“恩？”
　　竖起耳朵听八卦的同学：“恩？！！！”
　　教室安静了一会，尹灼中间换了几个姿势趴着，大概嫌桌子硬不舒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捋了把额发，步伐懒散地跟着艾哲后面出去了。
　　没几分钟拿了张假条回来。
　　请假理由：信息素紊乱。
　　alpha体力上有足够的优势，尹灼眯了一小会还是困，但好歹解了几分困乏，没早上那么虚了。为了戏做足，他得假装身疲力竭的肾亏样，走路要人扶的那种，迈出每一步都十分困难。
　　有人被他精湛的演技倾倒，在他差点跌倒之际赶紧扶了一把。
　　尹灼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谢谢，你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