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不是(18)

　　艾哲认床，睡是睡着了，但意识尚清醒着，一会听见铃声，一会感觉有人在他身边坐下，抓住他的手不放，呼吸贴着耳壁吐息，有点缠绵，有点痒。
　　温暖包裹着他，让他沉溺，不想睁眼。
　　等他恢复力气，能睁开眼的时候，客厅空无一人，还是他昨天睡前收拾完的模样。活像做了一场春梦。
　　信息素沉淀了一晚，味道淡了些。
　　原来是自己瞎做梦，艾哲呆坐晌久，意外怀念起那个味道，拢起身上的薄被埋头吸了两口，心情难以言喻。
　　“想什么呢？走嘛，人家请你喝奶茶。”
　　倒完垃圾，尹灼揽过他，十分自然地推着他走：“今天想喝什么？”
　　艾哲被动迈开步子，他本来不怎么爱喝奶茶，抵不过对方总给他带，慢慢觉得偶尔喝一次也挺好：
　　“伯爵。”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转眼五月上旬。
　　黄金周后，选修的课程讲完，正式进入一轮总复习。
　　在此之前，各科小测，月考加上期中考，大大小小的考试连考了半个月，每天在讲题做题的模式下度过，整个年级呈一种精神疲惫，全然麻木的状态。
　　尹灼估分手感极差，月考排名第四，期中超过艾哲拿了次第一，要坐艾哲后面的梦想一直没实现。
　　重点班的好处是学习氛围很浓，大家你追我赶有个向上的劲，但在强压之下，能死撑压力不抱怨的寥寥无几。
　　历史课考试卷讲完，张铭凡把卷子收进试卷夹里，看都懒得看一眼：“重青什么毛病，这哪是考试周啊，考试月吧？”
　　另一个人积极附和：“我现在看到卷子就想吐……真考不动了。”
　　“坚持，老张。”许言清算了算日子：“撑一撑，快到校庆了。”
　　尹灼撑头，百般聊赖地玩着一块橡皮，闲话随便听了一耳朵，抬起脑袋：“校庆？什么校庆？”
　　重青七中比梦大附中还无聊，终于有能玩的了？
　　重青的周年庆是出了名的，许言清刚要转过去和他长篇大论，余光看到老马拿着会议记录的本子进来，赶紧回身假装学习。
　　老马没看见底下的小动作，走上讲台：“手里的先停一停，我说下刚才开会说的通知。”
　　“学校将于月末举行周年校庆，咱们班负责布置报告厅和纪念品贩卖。班长组织一下各项人数，清点完拿给我看一下。”
　　艾哲：“是。”
　　尹灼抽了张便利贴，写完恶作剧地贴在艾哲后背上。努力展示自己这条枕头不仅绣了花，还可以用来砸人。
　　[小尹尹是块砖，让往哪搬往哪搬。]
　　只是他这块砖被遗忘在了角落，积了层土。
　　堂堂一米八/九的大A，被人挑来捡去，体力活技术活安排完了，轮到他，只剩个后勤，奶全班的活儿。
　　被重用的幻想破灭，尹灼满脸不可置信：“我这是被嫌弃了？”
　　他不敢相信，抢过名单扫了扫，再三确认没有自己名字之后又说：“啊？人家被嫌弃了？”
　　艾哲埋头写作业，懒得理这人，心里没点B数。
　　许言清很拎的清自己定位，拍了拍他肩膀，负责打圆场：“对不住了小尹尹，我替学生会感谢你对七中积极奉献的精神，但你太金贵了，我们班就你一个小公举，哪儿敢劳烦您大驾啊。”
　　十三班四个B三十多个A，干活哪儿轮得到他。
　　校庆的事敲定后，年组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忙碌，尹灼多少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起劲。
　　明年四月的校庆，他们已经在高考倒计时，想参与没机会了。这次是最后也是唯一的放肆。
　　周四七八节自习，艾哲要出校，到市区买东西。一个人不够需要人手，某位姓尹的后勤顿时来了精神。跟着混出校门。
　　他享受能和艾哲独处的时间，又怕独处时间太多让他哲哥尴尬，不知道什么毛病。
　　“怎么办，我有点兴奋。”坐上公交车，尹灼的雀跃劲还没消：“这算我们第一次约会？”
　　“傻子。”艾哲说着顿了顿，不知道在说对方还是提醒自己：“别想太多。”
　　尹灼没听进去，依旧开开心心。
　　不到高峰期，车上基本没人，公交车晃晃悠悠向前驶去，有的站没人干脆不停，车外拥杂的喧闹仿佛离他们越来越远。
　　树影婆娑，映入窗又落进眼里，两个男孩子挤一起坐，没人说话，各有心事。
　　艾哲在外面守着尹灼的抑制剂起效的时候，内心很纠结。
　　对方的吻来势汹汹，单手轻松将他钳制，**和占有欲怎么看都不是假的，强大的震慑让他无力挣脱，根本不像发情期会浑身瘫软的omega。
　　但在关键时刻，尹灼却没有找他帮忙，宁愿撇下他打抑制剂……
　　是觉得beta不能满足他吗？还是因为别的？
　　艾哲胸口堵得慌，像缺了块东西又被什么填满，酸酸涨涨。
　　他晃了晃脑袋，清空乱七八糟的想法。抬头发现尹灼正盯着他看，脱口而出：“看我干什么？”
　　尹灼很欣赏他明知故问的态度，给自己说骚话的机会，狭长的眸子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从以前我就觉得，你唇形特别好看。”
　　以前对方撩骚的时候，艾哲敌不过，总会象征性脸红，今天意外地淡定，带着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尹灼，眼神里的东西耐人寻味。
　　之前种种离奇，艾哲根本没往尹灼可能不是O上想，反而因为一再被压制心生烦躁，严重挫伤他身为男子汉的骄傲。
　　直到放在百度的那个问题，不知道被哪个缺德营销号截图发到微博，一夜间火了。
　　艾哲察觉到的时候，问题已经被推上热门，应答者源源不断。他没事翻来看看，发现大片的哈哈哈中有个回答因为认真答题而格外醒目——
　　[不了解情况不方便多说，只想问一句，题主有确认过，对方真的是omega吗？]
　　如果尹灼不是omega，他的一切，又有几分可信？
　　艾哲偏头幅度虽小，但态度明确，强装轻描淡写道：“该下车了。”
　　尹灼略微怔愣地抽回手，对方冷漠的态度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公路笔直延伸到望不见的尽头，停车时车身剧烈晃动了下，艾哲起身没站稳又跌坐回去，司机在前面嚷：“哎，你们下不下啊？要下快点！”
　　任凭司机怎么喊，尹灼坐里面，死堵窗口没反应，出神地不知道该想什么。
　　艾哲看不下去，伸手过去：“走了。”
　　如过去无数次，尹灼瞥见那双手，马上有了反应，直接握住，手指塞进他的指缝：“对不起对不起走神了，走吧。”
　　看着两个大男孩十指相扣牵手下车的司机：“……”
　　你妈的，为什么？
　　tbc.


第27章 哎呀，年轻真好
　　艾哲不喜欢藏事。
　　太麻烦，也没必要。
　　他是个感情冷淡的主儿，瞎几把猜不是他的个性，从小从家长那受到的教育相当强悍，有一说一，心里有疑虑别拖。
　　要买的清单一大串，两人买完东西，时间差不多四点半，赶着回去也要放学了，便没着急，上商场五楼的美食广场解决晚饭。
　　店是尹灼挑的，说在这吃过，味道不好叫他爸爸。
　　艾哲对别人叫不叫他爸爸没什么兴趣，但听尹灼一说，还真想故意挑刺，听他叫一声。
　　粉藕排骨端上来，开头店员介绍这道是他们家招牌，果然名不虚传。汤泛着油花，小清新的灯光下成团温暖的金色，粉藕沙糯爽口，排骨劲道，肥而不腻，着实上品。
　　艾哲抿了口藕汤，鲜味齿颊留香，顿了顿，昧着良心说：“不好吃。”
　　尹灼：“……别闹。”
　　艾哲坚持，为了声爸爸不惜出卖人格：“真不好吃。”
　　这人今天格外皮，尹灼无奈，夹了块排骨送到对面的碗里，连降几阶辈分：“祖宗您吃好，不够再点。”
　　附近的公交车只有一趟到重青七中，且站口隔了一条街，来的时候没觉得远，现在绕了一大圈，两手满满提着东西，走那么远多少有点吃力。
　　从商场出来尹灼按住艾哲手腕，歪了歪头：“别往原路折，跟我走。”
　　这里离梦大附中不远，尹灼高一常来，走前面带艾哲走小路穿捷径——绕到附中门口上车。
　　他看着尹灼高大的背影，有一点走神。
　　为什么不直接找他谈？艾哲扪心自问。他开口，问得却是另一件事：“沉吗？”
　　这点东西不在话下，尹灼为了演戏还得装模作样说两句：“有点，拎久了挺沉的。”
　　“过来我拿。”
　　说罢作势要帮他拿，被尹灼轻手拍开，开口笑意挺浓，边笑边躲：“哎哎哎哥哥你饶了我吧，摆清位置，我才是后勤，能不能让我专心奶人，发挥下余热。”
　　艾哲有点想笑：“噢。”
　　经过的地方离繁华地段远了点，越来越靠近梦大附中。
　　这条街一到饭点人来人往，靠近学校和车站，客流量很大，小吃店开了不少，路面不算干净，但一路飘香四溢，走完能把人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
　　艾哲走一半又有点饿了。
　　好地方的门脸普遍房租贵，有些店家吃不消，干脆租个小的，不设座位，只开窗口，想吃得在外面排队买。只要味道好，时间长了，客流自然攒下来了。
　　尹灼走着走着停了，差点撞到身后的人，忙扶了一把，跟艾哲说：“等会，我买点吃的，给大家加个餐。”
　　“这也算奶人？”
　　尹灼扬眉：“当然了，别看我骑士玩得牛逼，奶妈也是很强的。”
　　那顿零食尹灼始终记着，多少不重要，心意难得。
　　十三班人都不错，尹灼合群，跟大家是一起经历过去网吧开黑，自习课玩手机打掩护的革命友情，尤其这次他请假回来，各种嘘寒问暖，真把他当小公举宠了。
　　不得不说，有点感动。
　　尹灼走到一家店停下脚步，叩了叩半关的窗口，提着东西艰难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麻烦十份章鱼烧，多酱，多放点海苔碎。”
　　“好嘞。”里面有人应。
　　艾哲抬头打量了一番，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店，招牌晒掉了色，看不出原来写了什么，窗沿锈迹斑斑，第一印象丝毫不起眼的小店，不知道尹灼怎么挑了这儿。
　　“小姐姐多给分几个盒呗，给同学们带的。”
　　小摊的阿姨听到眼前的高个儿美少年甜甜地叫‘小姐姐’，立马爽朗地笑了：“嘴挺甜，看校服重青的吧，大白天不上学啊？”
　　“七中那么严哪儿敢逃学，我们是出校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