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说二哥,你不也偷拍我。”周景池对自己的技术颇为满意,一点也没糊。
“要拍照找个人拍好了。”赵观棋开口。
一直压着步子,竖着耳朵的陈书伶总算逮着机会,唰一下转身站定:“哥,我给你们拍张照吧?”
周景池:“啊?”
赵观棋手一拍,一副说啥来啥的表情,立马揽住周景池的肩膀往玻璃边靠,还不忘嘱咐一句:“挨近点,别挡着人了。”
陈书伶低头调试拍立得,赵观棋这才注意到,凑近看了两眼,捏了下周景池肩膀:“你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周景池心想赵观棋还真是有病,有钱生害怕花不出去的病。
还没开口,陈书伶美滋滋抢话:“考试第一名的奖励哟。”
“这么棒。”赵观棋跟着笑起来,丝毫不注意周围路人对两个大男人抱着不松手的注视,甚至低了点头和周景池挨得更近。
周景池有点尴尬地推了推,赵观棋满不在乎地侧头:“现在就是和我读高中的时候不一样了哈,居然还奖励拍立得?”
“那你们奖励什么。”周景池一边在他怀里挣,一边问。
赵观棋挺认真的一想:“奖励和校长共进午餐。”
“......”
“好了!”陈书伶换好新相纸,举到面前,“听我倒计时,看镜头哦。”
身后是一个圆形玻璃窗,透出的天蓝像一副半身相框,一只小鱼逍遥游过,倒计时随之开始——
“三。”
“二。”
“一。”
闪光灯出现的那一刹那,凑热闹的鱼儿出现在他们头顶,光亮起,人群注意力集中,陈书伶在取景框中目睹了一个掀起起哄声的吻。
赵观棋速度极快地靠近,像鱼儿吻啄玻璃一样偏头吻周景池的侧脸。
光影定格,一齐定格的还有突然驻足的路人,以及,经久不息的别样欢呼。
周景池目怔口呆,下一秒就拽着人往里逃。人群四散而开,被妈妈牵着的一个小女孩扬起手指,指着水里一只红苹果小丑鱼,口齿不清地说:“哥哥,哥哥,变,变小丑鱼。”
气喘吁吁,周景池第一次觉得颜色也会变的这样漫长无尽头,他速度慢下来,心里不怪赵观棋,怪下个场馆怎么离得这样远。
周景池隐约有些后悔了,跑什么,大大方方的不好么?
赵观棋会不会多想?
前方的蓝还是蔓延无尽头,周景池刚想停下脚步慰问一句,手突然被反抓。
身边的人一言不发地跑到前头,和他十指紧扣地,朝辨不清终点尽头,分不清梦与现实的蓝狂奔不止。
脑子里还在想要不要为自己的临阵脱逃开脱,脚下已经跟着赵观棋横冲直撞,撞到他从没体验过的视线和注视中,撞到莫名联结的文字与现实中。
深邃的,沉闷的,蓝到灰暗不清的。头顶的弧形之上,游动,摇摆,荡漾,扇动鱼鳍的生物追着他们,质量上乘的玻璃倒映出他们飞奔在波纹四起的水面上的影子。
周景池晃然,不是它们在缸里,是他们在缸里。
即使无法呼吸。
门口玻璃橱柜里的话是怎么说的?
它问:你如何理解生命的诞生,抑或重生呢?
是种子破开干裂的土,是蝉脱去坚硬的壳,是光裸的树枝抽新芽,还是雏鸟第一次展翅拥抱天空?
周景池想到著名的“米勒实验”,它向人们证实了生命是起源于汪洋大海,海洋让这里游动着的鱼儿,跑动着的他们成为可能。
人体流出的汗水,掉落的泪珠,都和大海一样的咸,海洋隔着数千公里流淌在他们血管中,周景池觉得握住赵观棋的手变成水草一样,柔软但坚韧。
他们一刻不停歇地跑向更深的蓝,跑向大海。
抵达门口,起此彼伏的喘息声中,灯光‘咣’地一声黑下去,表演开始了。
开场的魔术拉开帷幕,周景池和赵观棋不约而同在门口驻足。
“来不及了。”赵观棋念叨一声。
白鸽四起,红布后飞出的鸽子飞向观众席,在俯冲而来时,灯光再次骤暗又骤亮,一片死寂与叫好中,周景池面前倏然掉下一条项链。
蓝色的,一只跃出水面的海豚。
“这是......”周景池怔然。
赵观棋拿出他脖子上的另一条海豚:“浴阳的情侣项链。”
他给周景池戴上,不忘说:“你最喜欢的蓝色。”
周景池挪不开望着赵观棋的眼睛,他找到答案了。
玻璃柜上留下的问句:你从何而来,又将去往何方?
也许人与人之间的相识相爱只是沧海一粟,生命的诞生在广袤宇宙中也同样微不足道,但他挨过那么多耳光,压下那么多次轻生的念头,从一个繁星如深海的夜晚睁开双眼,竟是为了和赵观棋从灰暗中挣脱出来吗?
周景池说不出话,赵观棋就任他沉默,朝他笑得很好看。对视中,他觉得赵观棋的眼睛也变成一样的孔蓝色。
他有些固执地发觉,汪洋大海也许只是他诞生的发源地之一。
另一个,则是赵观棋望向他的眼睛。
他从不是海豚,但如果能在赵观棋这方海洋中触摸水草,触摸温暖水面,肆无忌惮的奔跑哭泣,用异样的眼睛看雨水和火焰。
那,他愿意去往他含笑的眼睛。
场馆里的灯又亮了,人声鼎沸,周景池走近两步,学着拥抱一汪水一样轻轻拥住赵观棋。赵观棋问他怎么了,又问他喜不喜欢。
他说:“不喜欢的话,还有其他款式。”
一个吻落在大庭广众之下,周景池再也不逃。
他莞尔道:“你用项链娶我吧。”
【作者有话说】
好,我承认我写得很抽象(⊙︿⊙)(抓着被撕烂的厨师帽逃走)
第62章 天真的交易
越临近赵观棋生日,周景池就总觉得时间的流速变得越快。
像秋叶子一样单薄又平常,金黄的日子跟滑过手指的水似的,哗啦啦地溜走,眼睛都舍不得眨,却还是过去一天。
他真的没再吃药了,杂七杂八的,印着生僻字的苦涩药片被他抛之脑后。奇迹般地,竟然没有多大的影响,照样耳清目明,连赵观棋都没发现每天含在嘴里的只是糖片。
顶层采光很好,但赵观棋的窗帘质量更好,周景池朦朦胧胧拿起手机看,都快十点了,手机上的未接来电都有几个。
最近度假村又忙起来,赵观棋起得早,每次都不喊他。本来工作日的闹钟一直没关,但排班表落到赵观棋手里,休息日的闹钟总会销声匿迹。
一片漆黑,只有手机的光映亮周景池的脸,他撑着起来,坐在床边换衣服。
听见动静,一只手下意识挪过去搂住他的腰,赵观棋出声:“去哪。”
“你今天也休息?”周景池还以为鬼来了,顺着衣服握住他的手,问:“想吃什么,我去做。冰箱里还有上次包的几两抄手。”
“你不累啊。”赵观棋睡眼惺忪,头埋在周景池腿上,“昨天没够?”
他坐起来,掐着周景池的腰往怀里带,衣服还只穿了一半,睡裤刚脱,周景池没忍住打了个冷战。
“冷。”周景池说。
赵观棋就一把将人揽到被子里,昂起头,一只手拉着周景池往自己身上压,单薄的上衣被扯得露出半个肩膀,赵观棋用力,迫使对方低下头。
周景池任由他往下拉,深知逃不掉地俯身将吻落在赵观棋唇上,一点点地厮磨。在手落到自己臀上的时候,他停下来,捂住赵观棋索求的嘴。
赵观棋又抓住机会,牵着他的手一寸寸舔舐过。
“好啦。”周景池轻声哄他,拉好衣服,坐起来,看赵观棋那副样子,又弯腰下去亲他的脸,“那就鱼汤抄手,你再眯会儿,我做好了喊你。”
“嗯?”他拍拍赵观棋放在自己身上的手。
赵观棋大失所望地埋头到被子里,闷闷地说:“知道了,吃完你要出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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