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君烈面露得色,想一想,又怀疑道:“是你先比的,我才……”
叶鸿生忍俊不禁,服软道:“我说错了。他脾气不好,你是很好的。你发脾气的时候比他飒爽多了,他拍马难追!”
阮君烈脸上有点热,哼了一声,忍不住也笑起来。
他们两个笑了一场。
叶鸿生说:“金生要去外面留洋,你以后就不能常常见他,说不定会想他。”
阮君烈看着落进山边的红日,感到些许寂寞,惆怅地“恩“了一声。
叶鸿生对他说:“子然,你不准备出去看看世界?”
阮君烈说:“我父亲讲,军事实战胜过书本,我觉得很对。等以后我当上将军,有的是机会长见识。到那个时候,我懂得多,不会走马观花,学些无用的时髦玩意。”
叶鸿生点点头,认为有道理。
看太阳落下去,叶鸿生站起来,催促道:“回去吗?太晚了。”
两人骑上马,在余晖中往家赶。饭厅里,朱夫人与金生已经等候多时。金生向母亲告过御状,正等着他们回来,家法伺候。
阮君烈迈进门,把礼物交给哥哥,说了两句好话。
金生打开一看,是送给宝莹赔礼,果然不好多说什么。朱夫人本来就很疼小儿子,见他乖乖的,说几句就算了账。
阮君烈被放过一马,偷笑着,坐下来。
金生坐在他对面,无奈地横他一眼。
饭菜被端上来,阮公不在家,朱夫人坐在主座上,招呼叶鸿生吃饭。朱夫人见过盛宝莹,对她的样貌家世一百个满意,担心金生追不到她。她把小儿子的赔礼拿过来,仔细看看,又叫人到店里买一套洋装,配在一起当礼物。
金生坐左边,给他母亲说宝莹喜欢吃什么,用什么,爱什么颜色、什么花纹。阮君烈在右边听得倒牙,直冒酸水。
阮君烈把凳子往旁边挪一挪,离他们远点。
叶鸿生不声不响的,正在吃饭。他饿了。
阮君烈看到叶鸿生在吃盘子里的白糖。桌上有一盘切好的年糕,放在朱夫人跟前,还有一碟子砂糖用来蘸。叶鸿生不好意思吃朱夫人跟前的菜,就光吃糖。阮君烈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叶鸿生举止稳重,性格成熟,然而他的味觉纯真得可怕。他喜欢甜而糯的东西。糯米和糖配在一起,做出什么东西他都喜欢吃。
阮君烈立刻去夹年糕,蘸上糖,送给叶鸿生吃。
朱夫人一心一意帮着大儿子出谋划策,研究怎么送礼、开宴会,请宝莹小姐来家里玩。金生在旁边听着,不时发出“母亲说得是”的赞叹。等他们两个告一段落,停下来,发现面前的盘子里空无一物。
母子两人抬起头,看见阮君烈正擒着一片厚嘟嘟的年糕,在白糖里不厌其烦地滚,正着滚一边,反着滚一遍,务必蘸满白糖,然后送给叶鸿生。年糕在他筷子上颤动,一路撒下糖粉,被运到叶鸿生碗里,着陆在一片年糕的海洋中。
盘里的年糕被全部转移过,七倒八歪地凑在叶鸿生碗里,顶着亮晶晶的糖霜。朱夫人与金生同时看着叶鸿生,发出“啊哟”一声。
叶鸿生的脸腾地红起来,停下筷子。
阮君烈用筷子赶一下金生:“你又不吃年糕,看什么看!”
阮君烈又扭过头,关心道:“宾卿,你怎么不吃了?”
在他殷切的目光下,叶鸿生捉着筷子,低着头,从碗里夹出一片年糕,含到嘴里,化开一片甜糯。叶鸿生咽下糖糕,脸上又红了一点。
金生连连摇头,嫌弃地嚷道:“你会齁死他的!糖吃多了要得病的!”
阮君烈忙说:“宾卿,你觉得甜吗?我让人倒水来,把糖洗掉。”说着,阮君烈就喊人倒水。
叶鸿生急忙阻止他,说:“不用!”
叶鸿生红着面孔,说:“很好吃,不要紧。”
阮君烈瞪了一眼金生,给叶鸿生倒一点茶水。
朱夫人在旁边看着小儿子,唏嘘道:“子然也懂得心疼人了,会照顾客人。”
阮君烈急忙夹起一块肉,送给他母亲,表示自己也很懂得孝道。
朱夫人故意说:“没有糖给我蘸……”
白糖被阮君烈蘸光了,都在叶鸿生的碗里,总不能拖出来给他母亲吃。阮君烈只好说:“糖吃多了不好,会生病的。母亲你就……”
朱夫人一下笑出声来,笑得前仰后合。
阮君烈的脸也红了,不吭声。
叶鸿生急忙找佣人要一碟糖,送给朱夫人。
朱夫人把糖放到眼前,没吃两口,又笑了好一会。
叶鸿生放下筷子,在饭桌边正襟危坐,不好意思继续吃年糕。
阮君烈叫人拿荷叶过来,给他包起来,带走吃。
金生看弟弟使筷子给叶鸿生挑年糕,放在荷叶上,挑剔道:“干不干净?你别把他吃出毛病。下次宾卿不敢来了。”
阮君烈反唇道:“你干净?黄鼠狼精下凡!”
一语命中要害,立即把金生气个半死。
金生放下筷子,站起来要跟他吵,被朱夫人呵了一声,训道:“坐下!”
朱夫人叫人盛汤上来,每个人分一碗。
第89章 休息…
大家好,因为作者身体质量不好,常常生点小病,最近失眠严重。原本考虑我是否再多写一点番外,放出来,现在就不写了。我要休息去,番外慢慢写,可能需要几个月。等作出书也不知道在今年年中还是啥时候,届时会在专栏通知,也会使用微博通知。
因为作者描写了一个复杂的故事,读者朋友可能对种种矛盾关系理解不了,或者发生误读。两个人物都有复杂的历史背景,ZZ成因,他们的关系也错综复杂。在这里,简单和大家厘清。
阮君烈与叶鸿生两人的关系并不是真正的信仰冲突,而是特定历史条件下的党派冲突。是国军无力摆脱“权贵路线”的错误,造成和共军不可回避的矛盾,最终导致他们自己崩溃。国军的信仰“民族、民权、民生”三面旗帜,在历史上,只有民族主义一个搞起来了。这也是阮君烈最喜欢的一面旗,是他心里的原则所在。破坏这个原则的人,他内心始终都不接受。
阮君烈从来不是什么宽容温柔的人。真正得罪他的人,他一个也不原谅,包括他的同僚、蒋公。对蒋公他还是保持尊重,但是他心里已经不喜欢他了。他始终喜欢叶鸿生,是因为叶鸿生没有违背他的信念。阮君烈当时做出极端反应,因为他身在局中,没有意识到错误路线会葬送他的志向。
阮君烈跟叶鸿生一度发生冲突,原因是他把叶鸿生当做假想敌。
“假想敌”源于国军下达了极端的指令。阮君烈不知道共军是什么样,左翼信念对他来讲是个新事物。他不接受,只接受他已经认识到的、正确的东西。阮君烈的信念就是他要“统一”,这是孙中山留下的遗训,他要遵守。
有朋友始终认为,叶鸿生不告诉阮君烈自己的身份,似乎是造成阮君烈痛苦的原因。这也是一叶障目,把叶鸿生当做假想敌,让他承担不该承担的责难。
他们的恋爱关系,存在一个不利前提,就是“阮君烈不接受共党做自己朋友”。当时的阮君烈确实是这样,问题这种前提,叶鸿生必须接受吗?阮君烈遇到共党就要杀死,这是对的吗?如果这是对的,他晚年为什么要改变态度,告诉周秉正“跟共军的关系,你自己可以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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