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坊间流行一种说法,用WG的十年来否定共和国的伟大,完全没道理。
退一步说,没有叶鸿生这些人,国军按当年的路线自己玩自己的,会怎么样?当阶层发生撕裂,国家会乱掉,出现其他的社会动乱,比如没有规则的起义和流血冲突。国军内部分裂得厉害,派系多得很,很可能出现军阀混战时期。请回头看看五代十国,还有北洋政府时期。普通人出门溜溜,搞不好就遇到军阀在中原大战,各地还有租界。等中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搞不好要多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这中间付出的代价谁来承担?
叶鸿生的道路当然是对的,在当时历史背景下,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你只能先走上对的道路,然后再调整它,慢慢往中间去一些。一旦从头走错了,绝对没有今天的结果。
阮君烈为什么不早点与叶鸿生见面?
重要原因之一是他还爱叶鸿生,叶鸿生见到他会立刻发现这一点。阮君烈不敢面对叶鸿生。他依然很传统。叶鸿生具备深层次理解和抚慰他的能力。老实讲,如果他们早见几十年,十几年,旧情复燃都是免不了的。叶鸿生会成为他实际的伴侣,这件事他潜意识里是可以预料的。阮君烈不大能面对这样的自己。如果更早一点,给他们见面的机会,很可能事情就不同了,但是他们一直被隔绝着。
第二个原因自然是ZZ原因,台湾在搞“三不政策”,他没法置身事外。很多年后,周围的群体变化好大,变得他不认识了。他没法随意,这已经成为他人生责任的一部分。他在国军ZZ圈始终是边缘化的,但他具有象征意义。
这两个原因合起来困扰他,阻挡了他的脚步。
阮君烈跟叶鸿生当然可以相爱,而且是很热切的相爱。不能相守只能说是困于时局,困于他们都想不到的时代大潮。
他们接受的是同一种中国古典文化,爱的是同一片土地。叶鸿生符合阮君烈的最高审美要求,他爱的人要高洁,不蔓不枝,中通外直。阮君烈身上有古典军人的忠勇品质和家国追求。阮君烈是一个华贵的人。他的特质在叶鸿生看来是值得爱惜的,即使他不一定完全同意他。叶鸿生是一个共党之前,他心中早就有一些观念,比如“居柔处下,泛爱容众,真平等也。”他如果不爱这些,他就不会去献身理想。不管有没有主义,他们都会相爱。
共产主义、资产阶级革命理想都是在特殊救亡时期进入中国,也就是说他们都在中华文化的统筹下。除了这两种思潮,还有其他思潮,它们一起产生种种作用。作者相信,这些思潮的精华部分最终都能被中华文化吸纳,即使他们一度看起来形式是对立的(其实也是统一的)。如果一种文化不复杂,不能包含很多东西,它还能被称为是一种文化吗?
中华文化当然可以,他们当然会深刻的相爱,所谓“阵营”也不能抵挡。
第87章 《少年游》一…
田埂上。一个竹篾笼子,拿麻绳栓着,里头两只棕黄色的活物正钻来钻去。
白云下面,农家汉子拿着镰刀割麦子,听见一阵马蹄声,有人在叫他。他抬头一看,两个年轻后生牵着马,站在他家田边上,其中一个后生穿着军服,笔挺的料子,恐怕是个大官,另一个倒没穿军服,站在笼子跟前,用马鞭逗弄被困住的黄鼠狼。
汉子用毛巾抹一把汗,从地里走出来。
拿马鞭的后生指着黄鼠狼说:“卖吗?多少钱?”
汉子走到跟前,认出这后生是乡绅阮老爷的二儿子。他寻思这几天农活忙,没空上集市卖黄鼠狼,慷慨道:“拿去,不要钱。”
阮君烈从身上掏钱,发现只带了现洋,没有小钱。叶鸿生从军服口袋里掏出钱,送给农夫。农夫数过钱,又从地里摘了一颗西瓜给他们。
阮君烈将笼子挂在马鞍后面,愉快地骑上马。见他兴致勃勃,叶鸿生说:“带回家?有老鼠的话,抱猫回去就好了。”
阮君烈快活地说:“猫有什么稀奇的?我要把它们送给金生!”
阮君铭到医学院读书后,比之前更加讲究,光是洗被单都不够,天天在家煞有介事地“消毒”,说是防细菌。如果把黄鼠狼放到他屋里,一定很有趣。阮君烈玩心大起,也不要骑马打猎,急急忙忙往家跑。
叶鸿生笑起来,提醒道:“把他的屋子弄脏,他可能会生气。”
黄鼠狼尾巴上的毛可以做毛笔,叶鸿生正奇怪阮君烈为何不直接买笔,现下才知道自己猜错了。
阮君烈挥了一鞭,笑道:“他每天消毒,怕什么!”
骏马奔向大路,片刻后,两人回到阮家院子里。一到家,阮君烈跳下马,迫不及待地要去放黄鼠狼吓金生。
叶鸿生勒不住,跟在后头说:“别都放进去,放一只小的?”
阮君烈蹑手蹑脚,钻到金生半掩的窗棂下面,往里面偷看一眼。金生的桌上摆了自来水笔、留声机,都是时髦的洋货。金生屋里有人声,不知是不是他在念书。阮君烈轻轻掀开笼子盖,拿出他给哥哥准备的礼物。他特意挑选一头个大体壮的黄鼠狼,提着后颈,一下抛进金生的房间,急忙闭上窗户,兴高采烈地等着,听响动。
屋里的声音原本听不清楚,十几秒后,爆发出一声响亮地惊叫声,接着一阵砰嗙乱响。窗户哐啷一声打开,黄鼠狼矫健地窜出去。
宝莹叫道:“什么东西?你把什么东西藏在这里?这样臭气熏天!”
金生站在窗口扑打,慌慌张张地说:“我把它赶跑了!宝莹你不要怕!”
宝莹恨道:“我腿上疼,它还咬我!我不跟你上山玩了,你自个去吧!”
金生百口莫辩,想挽留她,弱弱地说:“我帮你看看腿?”
宝莹拼命抖裙子也抖不干净。她从金生手里抢过阳伞,赌气打他两下,喊自己家奶妈和车夫,拔腿走掉。
金生可怜兮兮地扶着门框,看她走掉,身上散发着黄鼠狼的骚气。
事情闹大了,叶鸿生慌忙上去善后,对金生说:“没事吧?你先把衣服换掉,我来给你擦地。”
金生紫涨着脸,把挡事的叶鸿生拨开,到处找自己弟弟。阮君烈已经牵出一匹马,火速冲出后门。金生跟在后面跑,吼道:“等我收拾你!”
阮君烈骑在马上,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眼泪快要出来。
金生追不上弟弟,也打不到他,在家门口对他恶狠狠地做手势。金生气急败坏的摸样引得阮君烈又一阵狂笑。阮君烈一边笑一边抖动缰绳,往远处走,再不走,他快要笑得掉下来了。
叶鸿生赶紧帮金生擦地、换桌布,争分夺秒除臭。
金生喊佣人烧水,给他换洗衣服。
阮君烈拨转马头,去马场玩。他心情好,一口气跳过所有木桩,飞跃过一个小池塘。阮君烈刷新了记录,高高兴兴跳下马,让人把西瓜洗干净,切开来。他坐下吃了两片,留一半西瓜给叶鸿生。
叶鸿生来的时候,阮君烈正躺在草地上,舒服地眯着眼。听到他的声音,阮君烈说:“宾卿,吃西瓜。”
叶鸿生坐下来,坐到他旁边,担忧地说:“子然,金生说他要揍死你。你回去的话,假装被他打两下,让他出出气。”
一提起来,阮君烈立刻爆发出笑声:“他有完没完?”
想起金生狼狈的样子,叶鸿生也憋不住笑,金生的倒霉相逗人得很。叶鸿生笑了一会,劝说道:“宝莹小姐也在,你把她气坏了。金生不能罢休的。”
阮君烈笑够了,坐起来,说:“我不知道她要来,又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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