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人群中,一个小伙子把女朋友驼在肩膀上看歌舞表演,女孩子手里还拿着两串冰糖葫芦。
谢遇知感慨:“多恩爱啊。”
宗忻耿着脖子坚定不移的回答:“我——拒——绝!”
大年三十,全国各大城市都鞭炮齐鸣同贺新春,京台禁燃烟花爆竹,没有噼里啪啦的热闹,年味全靠商业圈的老板们主办的歌舞表演烘托。
两人在热闹喧天的锣鼓声以及满大街震天响的流行音乐中回到谢遇知三百多平的单身豪宅,刚进门谢遇知就把饭菜往厨房冰箱一塞,问宗忻晚上想吃什么。
宗忻摘下白色针织围脖挂在衣帽间,探个头回他:“你不是还要回局里?你先去吧,晚饭我做。”
谢遇知没有回答。
北方入冬每个小区都有地暖,屋里屋外冰火两重天,外边冻死人,屋里热死人,所以北方人在家穿T恤出门裹棉袄,主打的就是能快速适应冷热交替。
宗忻脱下裹得严严实实的羽绒服,扯了扯透光的白衬衫领口,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随手把羽绒服往衣架一搭。
谢遇知蛩然走进来,从身后抱住他,低头稳了吻他的侧颈。
一股电流迅速酥麻了宗忻整个后背,他僵硬的站着,脑袋发空,好半天理智才回笼,去推谢遇知:“你泰|日|天|附体了?”
“那是谁?”谢遇知被他推开,失笑问道。
“没谁!”宗忻把他往外推,“喊你回局里你就赶快去,万一是很着急的任务,你还在这里拖拖拉拉的。”
絮絮叨叨的模样像个管家婆。
谢遇知被他推到门口,不由莞尔,“行,我这就去,一会儿我让老许和宋姨把晚饭做好送过来。”
“啊?”宗忻抬头,“大年三十还要麻烦别人煮饭不太好吧?你们家……”
话到嘴边宗忻卡住了,谢遇知家工作的那些人应该怎么称呼?
佣人?下人?长工?员工?怎么每个词用在老许和宋姨身上都感觉那么别扭呢?
“没事,他们和我爸妈一起过年,本来就要做年夜饭,也不算麻烦,顺便就做了。”谢遇知换好鞋,搂过宗忻亲了下额头,“宋姨煲的雪梨银耳山药汤特别好喝,你一定得尝尝。我走了,可能会晚些时间回来,你要是困就先睡,怕黑开着灯我回来关。”
“知道了。”
·
市公安局,副支队办公室。
谢遇知盯着手里的815爆炸案参与救援的殉职刑警名单,脸色阴沉。
“这就是全部了吗?”
黄子扬点头,“全部了。”
“好。”
谢遇知放下名单,打开电脑屏幕输入内网密码,按着名单上的姓名把815爆炸案救援的相关人员档案一一调出来。
刘建军
朱青
冉岳
魏星河
李飞
……
二十多个人的档案,没有一张脸能和宗忻对起来。
“不对。”谢遇知眉头紧锁,“这个名单不对,少人了。”
黄子扬张了张嘴,吃惊道:“这不可能啊,这些牺牲人员名单都是按照入档整理的,怎么可能会少人呢?不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把殉职名单上的人名字搞掉?这根本不可能啊,牺牲了几个人上边一查就查出来了,谁拿自己前途……”
“如果就是上边干的呢?”谢遇知定定的看着黄子扬。
黄子扬彻底愣住了。
“……上……上边?难道是李副局?还是陈局?”
“不知道,但是……”谢遇知手掌放在名单上一压,“我得查出来。”
黄子扬抿抿唇,试探问他,“老大,你到底是在查谁啊?”
“没查出来之前,我还不能告诉你,另外,我查殉职名单的事,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黄子扬虽然不知道谢遇知到底要查什么,但他对谢遇知忠心耿耿绝对算得上死心塌地的忠诚,所以想都没想满口答应下来。
“放心吧,我绝对守口如瓶。”
“嗯,下班你先回去吧,和宋经好好吃个年夜饭。”
“唉。”黄子扬答应着转身刚走了两步,忽然又想起什么回身扒着门框提醒道:“老大,那个厅里下来的秦教授,他是不是超级厉害啊?”
谢遇知满脸你打听他做什么的表情看着黄子扬:“怎么了?”
“哦,没什么,今天他带深夏的两个同行去提程昊,把我们都从审讯室里撵了出来,不知道单独审了些什么东西。”黄子扬说,“老大,我有个疑问憋心里好几天了,一直想问你。”
“问。”
得到回应,黄子扬表情一下子就变了,颠颠又跑回来扯把椅子坐在谢遇知对面,欠儿欠儿的:“你以前是□□过程昊老婆还是把他命根子废了?那小子抓回京台血赤糊拉从李斯的手术台下来,中气十足的嚷嚷着要见你,我看他|对|你真是恨之入骨恨入骨髓此恨绵绵无绝……”
“程昊,净边行动漏网重要人犯,我放走的。”谢遇知面无表情的看着黄子扬,“这次涉815爆炸案相关,身上的伤,我打的。”
黄子扬登时一脸顿悟的表情:“怪不得天天吵着要见你,这小子还想着还手呢?那老大你绝对不能去见他!”
说完黄子扬还郑重的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提议。
谢遇知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他掏出来随意看了眼,拉开抽屉把桌子上的人员名单放进去,起身理了下袖口,单手插在裤袋里提步就走。
黄子扬赶紧起身跟上,“老大,你去哪?”
谢遇知边走,边冷淡回他:“去见程昊。”
黄子扬:……
·
审讯室公安蓝软包墙面,贴着公安局审讯室规章制度总则和安全管理,不锈钢栅栏将房间从中间隔开,屋里光线非常暗淡。
程昊吊着手臂,坐在公安蓝这边,刺白的光像聚光灯打在他身上,衬得他的脸苍白,带着丝阴森森的感觉。
与之相对的,是挂着庄严国徽白色软包墙前,坐在审问席的谢遇知。
隔着不锈钢铁窗,程昊不死心的看着谢遇知,“我做到这份上,你就真的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你觉得,我们之间能说什么?”谢遇知蹙眉,语调冰冷疏离。
“是,是。”程昊咬牙,“你是警察,你清高,你看不上我这种从小无父无母靠偷抢杀人活命的下三滥。但他妈的那是我愿意的嘛?我不那么做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这能怪我?没有人把我往光明的路上引,谢遇知,没有人把我往光明的路上引!我接触到的全是人性的贪婪社会的黑暗,我必须一条道走到黑才能活着,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感激老天能让我认识你,认识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的人竟然不是为自己而活。毒枭王国随着潘哥的落网彻底塌了,我再也没有可以容身的地方。遇知,我想用剩下的生命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想为以前那些浑浑噩噩中做的恶赎罪。”
“你想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谢遇知起身,双手撑在审讯桌上,语气不咸不淡的,“这很好,起码证明你还没有坏到骨子里,以后在深夏市监狱服刑,用你仅剩的那点良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至少不是死刑,结局还算不错。”
“遇知,我知道这很荒唐。”程昊盯着他,舔舔嘴唇,脸涨得有些红,在刺白的灯光下,有种说不出的割裂感,“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么想?”
谢遇知蹙眉,这话听着真他妈的恶心。
“收起你变态的思想,老子是直男,最恶心你们这种基佬!”谢遇知转身就出了审讯室,哐当关上铁门。
秦展手里捏着块怀表用拇指顶开表盖,又用食指盖上,半倚栏杆盯着审讯室,见谢遇知铁青着脸出来,勾了勾嘴角,“方尖魅力不减当年,到哪都蜂群蝶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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