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了就说, ”邢越说:“我尽量小心。”
这个过程太不好受。
忍住不发出声音是邵承能维护的最大自尊, 他脸色发青, 嘴唇颤抖,手也掐得泛白, 害邢越迟迟不敢下手。
又叫人缓了一会,拿毛巾热敷几分钟,邢越才动手打开药瓶。
邵承脸色煞白, 疼痛过度, 五官扭曲,血色退了个干净, 他坚持了片刻实在受不了,抬手拨邢越的手:“太疼了,你别擦了。”
处理伤口的时候是最疼的,难免药酒会和伤口触碰,邢越每把棉签碰到他一下,邵承就龇牙咧嘴要捶他,但邢越这会是不惯着人的,强硬地推开邵承的手,说道:“不擦药好的慢,我下手已经很轻了。”
“你确定不是报复我?”
“我报复你什么?”
“昨天我对你这么温柔,你对我这么狠。”
“没有,”邢越手上小心翼翼,“我哪舍得对你狠,是你摔得太严重了。”
医生那边准备好了,要给邵承拍片子看具体情况,邢越问:“能不能在这儿拍,别让他动了。”
医生看了看,把设备弄了过来,邵承配合他拍片子,医生问他还有哪里疼,邵承说除了脚腕扭到了其他地方都是擦伤,不用特别在意,自己养养就好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自己这段时间小心点,头两天比较严重,一定得养好了,暂时跟你辅导员请假吧。”医生叮嘱。
片子出来以后,确定了有轻微骨折,但韧带拉伤还是较为严重,医生给他做了消肿处理,邢越问不需要打石膏吗。
医生说:“不需要,骨折的情况轻一点,主要是韧带损伤严重,安心修养一段时间会自愈的。”
医生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只叮嘱了他们几句,做完处理后就忙自己的事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邢越转到病床边,邵承现在缓过劲了,抬头看见他,又难免想到他送自己来时候的情景,邢越是打横抱他的,在这么多人面前,未免有些难堪,可那时候疼的太厉害,他也顾不得了,此时与邢越面对面,别提有多尴尬。
“你回去吧。”邵承在相视中落败下来,邢越这会算帮了他,他也不好恶语相向,语调柔了几分。
邢越却不爽道:“用完就丢?”
医生跟他们在一个房间,邵承发现他没有注意这边的动向,心里放松了些,抬头争辩:“谁用你了?”
邢越也不跟他计较,坐在床边:“这会你可不能赶我走了,你要是看我不爽就起来踹我走。”
耍无赖了,厉害。
邵承瞪了他一眼,也不说什么了,“你想待着就待着吧,别嫌无聊就行。”
邢越道:“怎么会无聊呢,我巴不得有这个机会多盯你几眼呢。”
邵承由着他去了,他靠在医务室的病床上,也不和邢越说话,大眼瞪小眼。
过了会,沈俊文等人过来了,问他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大事,邵承不用开口,邢越在一旁给他挡了这个麻烦的解释,沈俊文感慨说还好,没骨折就好。
“佳佳都吓哭了,”沈俊文转述道:“摔得太厉害了,真吓人。”
邵承也不否认,摔下去那一刻他经历了什么非人的折磨,几个小时后疼痛才缓解过来,能和邢越打趣斗嘴。
“不过你是怎么摔的啊,”李非皱着眉头问:“赛道上好像没有东西。”
“我自己脚底软了。”邵承说,他明明已经接近终点线,也不知道那一刻是因为什么,脚底忽然使不上力气,踩在地上像是踩在云空。
“可惜了,第一还是属于那个体育生了,”李非说完,又安慰道:“不过没事,在大家眼里你才是那个第一,反而体育生要备受争议了。”
都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同情心还是比不了奖牌的诱惑,邵承那个赛道上的人谁拿了第一都不光彩,武阳也是顶了压力去拿了这个第一,大家只会争议他第一并非实至名归,而不会对他“见死不救”的行为做出怎样的批判。
因为那个赛道上不止武阳一个人。
这也并不是武阳一个人的责任。
都是成年人了,都能理解赛场上的心情,武阳身后背着的是集体荣誉,也是个人尊严,情有可原的事,李非他们也没有诋毁人家,只就事论事发表了一些看法。
邵承摔成这样,也不在意谁拿第一了,今天已经算是创造了奇迹,他一开始没想过跑过人家体育生的,对自己的成绩也算是满意,只是看了眼这群人里站着的小班长,说道:“后面的项目我是参加不了了,抱歉。”
班长赶紧摇手,语气安慰又自责:“没事没事,奖牌不重要,你把自己养好就行了,说不定就是因为我给你报的项目太多,你太累了才摔倒的。”
沈俊文拍了拍班长的肩膀,示意这事跟她没关系。
李非看场面太严肃,打趣笑说:“小彤还给你算了,说你今天还有一块金牌呢,眼下情况你也参加不了了,咱们这大名鼎鼎的占星师招牌要倒咯。”
亏得方小彤没来,否则听他这话还了得,沈俊文吐槽道:“你敢在她面前这么说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非立马收声:“那哪敢,她还会改运呢,到时候给我改个运,我这辈子不捏在她手上了?”
众人哈哈大笑,医务室里闹哄哄的,人来的多,医生提醒他们动静小点,邢越便出来说话:“他这边有我,你们先回去吧。”
李非等人也不好都站在这儿:“那好,我们先走,邵承你安歇着,晚点去看你。”
“我没事。”邵承说:“忙你们的去吧。”
他也不适应被这么多人关心,他一直认为这种关心是没必要的,但人情社会,来看他一眼表示一下是出于好心,邵承固然懒得接待,但口头上还是要应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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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越这一点做的就很好,邵承宁肯他一个人在这儿,跟他大眼瞪小眼,也不希望被这么多人围观,不希望别人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且在什么也做不了的情况下。
唯沈俊文多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寝室?”
邵承说:“医生说再观察一下,晚点应该能回去。”
沈俊文点点头,紧随其后离开了。
邢越关上医务室的门,回到病床边,医生那边又来了两个运动场上受了小伤的同学,此刻正忙于处理他们,没时间管这边,邢越便大胆地抬起手,站在床边,一把掀起邵承的下巴。
邵承那张惨白的小脸恢复了点血色,两只凶巴巴的眼睛也释放出以往的敌意来,邵承被他这动作惊了一下,随之拍开他的手,骂道:“有病?”
邢越收回手,负手而立,笑说:“我记得某人在我怀里时掉眼泪了。”
邵承拒不承认:“你说我?”
邢越俯下身,一手搭在床头,半圈着人,盯着邵承的眼角:“小泪花掉的可疼人了。”
他的呼吸洒在邵承的脸上,邵承向后靠了一点,澄清道:“这该不会是你的臆想吧?我从来就没有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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