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一下,在心里暗骂一句,随后升起车窗。
雪停了。
上高速的时候何祎又接到他爸的电话,说警察都到医院来了,对方报的警,仗着他们人多,合起伙来欺负人。
何祎真是无力,他用方言嚷:“别起冲突!等我们回去!”
等我们匆忙赶到医院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根本不是对方报的警,而是医院实在看不下去何既协的吵吵嚷嚷,才报的警。
何祎去劝他爸,我自觉地不靠近,转去跟交警和民警了解情况。
原来是何祎他妈今天上白班,在酒店做完保洁后骑着电动车去菜市场,走斑马线但是抢那最后几秒,一猛子打滑,撞上了刚右转起步的轿车,失控栽倒后摔进绿化带里,被断裂的电动车车筐铁架划破手掌,缝了三针。
交警判轿车无责,但何祎他妈纠缠不休,民警劝何祎爸妈不要碰瓷,对方已经人道主义赔偿了三千元,足够支付医药费用,结果被骂警察无德。
我赔礼道歉,鞠躬说着抱歉的话。
何既协走过来骂我胳膊肘往外拐,我全当听不见,他拽着我的衣服让我别擅自做主,我就把外套直接脱下来,不跟他拉扯。
病房里又传出来赵喜心的哭叫,喊着手疼,喊着没天理被欺负。
我看到何祎努力从他爸手里抢回我的衣服,还给我时眼眶通红,咬着牙才没哭出来。
被碰瓷的对方是一对儿中年夫妻,他们此时也受尽折磨般憔悴,见我们来了,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跟我们说“我们不欠你们母亲的”后,逃出生天般匆匆离开了。
交警也走了,民警无奈地看着坐在地上撒泼的何既协,让我们当儿子的快劝劝。
我无动于衷,只有何祎上前去搀扶起他爸。
一场闹剧以民警亮出手铐为终点,何既协和赵喜心被吓住了,对医护人员保证不再吵闹。
何祎坐在床边,双手掩着脸。
病房里还有两个病床,病患和他们的家属都冲我们投来嫌恶的目光。
我站在门口,打破沉默道:“我出去抽根烟。”
何既协立刻骂我,让我这个狼心狗肺的便宜儿子出去了就别再回来,我依旧当没听见,只觉得胃里恶心难忍,需要透透气才行。
坐电梯回到一楼,鞋底踩在雪水上,我找到一家小卖部,要了盒最贵的烟。
付款时,我发现手机里有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的五通未接来电。
是迟潮吧。
我第一次去途豹修车时,在车主信息里留过联系方式。
走到花园树下,我抖着手点燃一支香烟,重重吸了几口之后,把号码重拨回去。
“喂,程知。”
哈,果然是迟潮。
我“嗯”一声,低下头掸掸烟灰,说:“到医院了,没事,没大碍。”
冬天不适合在户外流泪,太冷了,眼泪要在脸上结成冰。
迟潮沉默了几秒:“需要我去找你么?”
“不用,你来干什么,”我嘴唇颤抖,咧开一个笑,“你等着我回去就行了。”
又觉得好可惜,真的好可惜。
如果没有这场意外发生,我现在在做什么呢?
可能在温泉场馆里听完了大家对谷屿的生日祝福后,正和迟潮一起尽情地享用起自助大餐。
被谷屿用“大——餐”形容的大餐,肯定会无比丰盛。
兴致高昂时喝点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提供客房,晚上喝到晕倒的话,说不定还能借酒壮胆,扑倒迟潮。
多美好的夜晚,没有办法形容出的可惜。
“程知,”迟潮又叫我,“真的没事么?”
他补充道:“我是在问你,你没事么?”
我用手背抹了把脸,把手机也拿远了一点,又吸一口烟才重新回道:“嗯,就是有点冷,我出来买... ...出来买水果了。”
我听见迟潮轻叹,我知道他轻而易举地就看破我的谎话。
“太冷了,”我又埋下头,我说,“挂了,我手冷。”
“晚上回家么?”
“应该回吧,不用陪床。”我把烟头碾灭在树干上,“怎么了?”
“回家再给我打个电话。”
我答应下来,挂断后我又点起一支烟,边淌泪边用模糊的视线把迟潮的号码保存下来,再复制黏贴到微信里搜索,查无此人。
“嘁,”我又破涕为笑,“想加个微信真是难死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
第17章 那就好呗
回到病房,何祎正在看外卖,他妈靠在床头上念念叨叨,把外卖嫌了一通后又点名要喝热乎的排骨莲藕汤。
“我来点吧。”我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刚抽了六支烟,嘴里苦涩,我也很饿但没胃口,“妈要喝汤,爸吃什么?还有你。”
何祎乖乖收起手机不跟我争,一般在全家人面前,我说什么,何祎都会完全无条件地顺从着我。
“我在学校里吃过了,哥你就给爸妈点就行。”
“好。”我就看向何既协,“爸,你吃什么?”
“我要满汉全席,怎么,你能给我弄来吗?”医院里有充足的暖气,何既协只穿着棉袄,没有披他的保安军大衣,不然更显得魁梧。
我其实有点怕他... ...高三发疯时我曾说我有病,喜欢男人,差点被他用裤腰带抽死,不过最后是我赢了,我宁死不屈。
“和妈一起喝汤吧,”我无视他的抬杠,我说,“两份汤,加粉丝,配白米饭,可以吗?”
何既协继续嘲讽我:“叫你回来是充人头给我们撑腰的,你倒好,跟人家哈腰犯怂!行,都听你的,你翅膀硬了能给你老子做主了——”
“爸!”何祎叫得声儿都打颤,“闭嘴吧!”
我默默任他骂,下完单,才抬头跟赵喜心说:“我刚问了护士,明天下午再上次药,没问题就能回家了,之后再来复查就行。”
赵喜心中年发福,以前要稍微苗条些。她看着我,估计情绪过载也累了,不然何既协骂我时她应该跟着一唱一和,直到他们的亲儿子受不了地让他们闭嘴,他们才会放过我。
畸形的家庭关系。
我只庆幸何祎成长得很好,明白是非,懂得道理,没有被父母的溺爱摧残成一个废物。
赵喜心说:“嘉嘉,你想个办法,帮我把它弄成工伤,让酒店赔我。”
我摇头:“没办法。”
何祎在我被骂没用之前先开口:“妈,你别妄想了行不行?我等下拿着你的病历本去酒店帮你请病假,你之后还能回去继续上班。你要是动歪心思,工作也别要了。”
何既协破天荒地帮腔:“听儿子的,少作,把班作没了看你咋办。”
手机振动,何祎给我发的消息:哥,辛苦你了,你吃过了吗?
我很轻地笑了一下:最近不是期末考试吗?什么时候回?
何祎:明天上午十点就有一门要考。
我回:那你自己买动车票,我等你妈出院了再说。
再看下外卖进度,已经快到楼下了。
我起身去电梯口等,又想抽烟,心里的邪火一直没有消停过,烧得我脑浆沸腾,于是我点进刚保存下来的号码,默背一遍又一遍,希望能让自己安定下来。
外卖到手,送回病房里后,我又出来,走到走廊尽头的落地窗边放空。
何祎跟来,悄悄话道:“哥。”
“嗯?票买了吗?”
“买了。我是想问,今晚跟你一起的那个男的,是谁啊?”
真神奇,想到迟潮我就情不自禁想要笑,我抿了抿唇:“害我思春成疾的。”
何祎握拳捶手心:“就是他爱喝橙汁又突然消失了,是不是?”
“嗯。”
“在一起了吗?我看他那么紧张你。”
我乐出声,想了想,说:“应该快了吧,我正努力呢。”
毕竟今晚他都吻我了。
上一篇:从选秀F班登上男团C位
下一篇:退订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