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我又不是给他施恩。”
“啊?”
黎也没答钱淼,而转向宋与,他懒洋洋地看了他两秒,一笑:“当初闯了那么大的祸,还连累了我,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钱淼张口想说话。
黎也:“那档综艺我也会去,总导演想点你的名额,我没拦他。”
钱淼一惊,随即大喜,看向宋与,示意他说两句软话。
宋与没看到,还皱起眉:“你为什么要去。”黎也的身价地位根本不缺那点流量,他降咖给综艺引流还差不多。
黎也:“本来是去帮忙,现在有了副业。”
宋与:“?”
黎也:“去,收,拾,你。”
宋与一默。
黎也:“敢来么?”
宋与想都没想:“有什么不敢。”
黎也哑声失笑,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转过身拍了拍宋与的肩,“那你可死定了,小白眼狼。”他说完就垂回手,径直走开了。
“……”
宋与默然垂眼,攥紧拳。
“哦对,”黎也耍完帅出去好几步又折回来,手里的纸袋往宋与怀里一丢,“这是赎金。”
宋与回眸:“什么?”
黎也:“下回,记得把那顶帽子还我。”
宋与陡然一僵。
等黎也走出去好远了,宋与才勉强回神。还没走的钱淼在旁边不解地问:“什么赎金,什么帽子?”
宋与低了低眼,“没什么。”
钱淼:“黎也说那事……算了,等回去再说,我先进去把这次的公关方案收尾,很快出来。”
“好。”
等钱淼也走了,长廊上安静很久。
僵在原地的宋与终于打开手里封边妥帖的暗纹纸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一顶崭新的,黑色棒球帽。
宋与抿住苍白的唇。
他一言不发地把它展开,戴到头上,轻调整好。修长的手指用力扣紧边沿,指节迫得发白。
然后帽檐被慢慢拉得低下去,盖住了青年发红的眼。
第12章
两年前从曜蓝出来以后没多久,宋与就多了份兼职,在一家酒吧里做半个驻唱。
之所以说半个,是因为他从来时间不定,一周能去三次就算多,而且完全随机,基本是在没几个客人的半下午或者傍晚。
酒吧老板秦笙是宋与为数不多的朋友。早几年Truth当红时候,秦笙落难,宋与拿出来一部分钱帮他开了酒吧。等后来Truth散团,宋与落魄了,秦笙非说酒吧是宋与入股,分红也有他的一部分。
宋与对黎也之外的人从来恩怨分明,借是借,给就是给。这所谓的“分红”虽然不多,但他没法心安理得地拿,就干脆以兼职身份,隔三岔五去酒吧里做专门救场的驻唱。
这样断续兼职了两年,虽然加起来没多长时间,但他声音干净,音色又有特点,外加来历神秘,从不露脸,时间一久,“PURE”酒吧里的常客都知道驻唱里有这么一位让人印象深刻的,遇上就算惊喜。
这天也如常。
宋与唱了两三首歌后,没理会酒吧里零星几个客人“小哥哥再来一首啊”的调戏,就从角落的阴影区起身。话筒交接给酒吧里的正职驻唱,他压着鸭舌帽转进客人止步的后间。
等全副武装再出来,宋与问吧台边上的酒保:“秦笙不在?”
酒保:“老板去纹身店了,说今天心情好,过去接几单有缘人。”
“……”
不知道是有缘人还是纹身店,某个词戳得宋与的痛觉神经炸跳了下,勾起他那段被秦笙忽悠着“犯了错”的回忆,连带后腰腰窝也像隐隐灼起来。往事不堪回首,宋与不自在地拽低了帽子:“那我先回去了。”
“好,与哥慢……哎差点忘了,与哥,有个同城快递寄到酒吧里了,是给你的。”
“什么快递?”
酒保躬下身去在吧台里摸索了一圈,果真翻出个薄薄的快件包裹:“诺,就这个,今天下午刚送过来。”
“……”
宋与伸手接过来。知道酒吧收得到他快件的人不多,翻转过来看到寄件人一栏,不出意外就是“钱淼”。宋与撕开拉条,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吧台桌上。
是一张金属质地的长条形黑色卡片。
宋与拿起来,展开一看,里面几行字后落着地址款,是一封莫名其妙的party邀请函,时间就在明晚。
宋与还在莫名,酒保就惊讶开口:“与哥,你帽子换新的啦?”
宋与抬头。
酒保表情激动,就差上手了:“我靠这是今年卡家的夏季限量款吧?我记得一顶帽子要好几万呢!”
卡片一停在宋与手里一停,他轻压了下帽舌:“朋友送的。”
“慕了啊,我也想要这样的朋友。”
“……”
宋与敷衍过对方几句就先离开了。回到家以后他给钱淼拨电话,问起邀请函的事情。
钱淼这才恍然想起来:“噢那个,我忘了跟你说,是综艺资方之一,焅连传媒发来的邀请函。”
宋与一停,蓦地抬眸:“焅连?”
“对,名义上说是邀请参加选拔的艺人们到party上露个面,互相认识一下,其实就是个酒局,这种局么,在圈里也常见……”
“……”
钱淼絮叨着,看不到电话这头的人的神情。宋与正低垂着眼,眉峰蹙得冷峻。长条形的卡片被他攥进掌心,内边微微卷进去。看起来随时能被揉成一团废纸。
半晌,钱淼才收尾:“所以也没啥大事,联系人那边意思是尽量去,说焅连在节目组资方里的话语权还挺大的,能影响节目的名额确定,不好得罪。”
宋与沉默过后:“我知道了。”
钱淼:“不过你刚刚还特意问,怎么,你和他们打过交道?”
宋与没直接开口。
焅连那个老总当初让人给他送房卡的时候,他还在曜蓝。钱淼不知道这段不太愉快的经历,宋与也没和他提过。话到口边还是作罢,宋与轻叹了声气,靠到玄关墙上,视线往旁边斜斜拉起,就能看见挂在餐厅的大幅海报。
舞台上光影交错,恍如昨日。
“小与?”钱淼半晌没等到动静,在对面疑惑问。
“嗯,”宋与回神,应了一声,“听说过,没接触过。”
“噢噢,那这party你去吗?”
“联系人说要去是么。”
“额,你也别太在意他怎么说,看你自己心意,”钱淼宽慰,“上次和黎也见面吧,我就发现以前的事不能怪你,这人是,嗯,不太好相处,看他那个意思还想借节目的事情难为你,所以这档子综艺你要是实在不想去,那我们就不去了。”
“没关系,我会去。”
“啊?去哪一个,综艺还是party?”
宋与视线划过海报,落回手里的卡片上。他对着上面的时间地点凝视几秒,薄唇抿起锋利的线条。
像笑,又冷淡极了。
“都去。”
“……”
焅连办party的选址在一家私人会所的地下酒窖里。
主题灯光是一种暧昧的红,混搭着橡木桶和成排的棕色酒架,还有窑洞似的摆着桌椅的休息处。有的窑洞深处角落阴翳遍布,昏暗里衣料摩挲亲吻窸窣,间或夹上一两声带颤的泣音,不必看清也猜得到是什么情景。
宋与跟着侍者,一路没表情地穿过衣香鬓影,也旁经这样藏污纳垢的角落,偶有目光被他侧影勾到而黏上来,他权作不察,戴着口罩帽子冷冰冰地过去。
只是随着越进越深,宋与眉眼间情绪不可抑地凉了下去。
见到邀请函上的序号后就主动领他进来的侍者终于停下,他们已经走到酒窖的尽头,面前是整座酒窖里唯一一个安了扇棕色木门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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