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衍听出他话里有话,来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这时候故意装傻充楞:“一般一般吧,前天跟爸爸视频,他都说我又瘦了。”
“怎么?在这儿待着还委屈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辛衍忙给自己找补:“你给我安排的职位挺好的,累虽然累点,但是能学到不少东西。”
贺准顺着他的话问:“你来的日子也不短了,跟总经办那些人处得怎么样?”
辛衍垂下目光不看他,囫囵答道:“还行吧。”
贺准沉默一瞬,再开口直截了当道:“你觉得林见山这个人如何?”
辛衍答得飞快:“我跟他很少接触,不了解。”
贺准锐利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反问:“是吗?”
辛衍毕竟年轻沉不住气,抬眼看过来,摊牌道:“贺准哥哥,是不是唐纨跟你说了什么?”
“你觉得他跟我说了什么?”
辛衍没吭声,贺准权当他是无话可说,丢下签字笔朝后靠向椅背,嗓音低沉一脸肃色:“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去招惹林见山。”
被倾慕对象当成孩子一般教训,辛衍气闷不过,口不择言道:“我倒是想招惹别人,可对方不给我机会啊。”
贺准揣着明白装糊涂,巧妙地把话题引了回去:“这么说是林见山给了你机会?”
辛衍也不想那么无耻,实话实说道:“玩玩而已,何必认真。”
贺准面沉如水:“你要是抱着这个想法,还是趁早打消的好。”
“什么意思?那如果我不是单纯玩玩,你就会支持?”
贺准微微一顿,道:“从血缘关系上来讲,我毕竟是你哥,有责任规训你的行为操守。”
这话大概是辛衍最讨厌听到的,霍然起身,回应的语气稍硬:“一个辛悦就已经够了,贺准哥哥,你在我心里是有特殊地位的,我不想和你的关系闹僵。至于我和林见山的事,你就别管了,行吗?”
唐纨敲开办公室的门,迎面对上贺准的眼神,走近过来贴心问道:“谈崩了?”
贺准掐着眉心,无奈伤神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带他过来。”
唐纨把需要签字的文件搁在桌上,开解他:“千金难买早知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顺其自然,林见山那边,我抽时间约他吃顿饭。”
贺准问:“干什么?”
“探探他的口风,如果他真是辛丛定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总要知道目的是什么。”
“不用,”贺准大手一挥,否了他的提议:“你干不来这个,林见山的城府比你深。”
唐纨心梗了一下,黑线道:“你是在说我傻么?”
贺准笑了,目光柔和地逗他:“不傻,很单纯。”
“……”
唐纨不再搭理他,埋头将签好字的文件码好,拿起来转身就走。
身后响起转椅轮子摩擦地板的声音,贺准起身,绕过办公桌大步流星地追上来,将人拦腰搂住,额头相抵:“生气了?”
唐纨木着脸:“我气什么,你说的又没错。”
贺准扑哧一声,伸手掐起他的脸颊肉:“别气了,你跑去问林见山,万一说漏了嘴,必定会让他疑心我们俩的关系,我只是不想让辛丛定知道我和你的事,从而惹来更多麻烦。”
唐纨想起辛衍的话,私生子的身份任谁都会觉得不光彩,何况是贺准这样一个恃才傲物的人。
这样想着便也开解了,不再跟他置气:“我知道了。”
他这样乖巧懂事知进退,简直让贺准喜欢到骨子里,攥住他的手腕,指腹摩挲着那道结了痂的疤,问:“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唐纨往回抽,又听面前人道:“等小弥做完手术,找个时间,我请阿姨吃顿饭。”
唐挖心口一紧,哑声道:“你想干吗?”
“负荆请罪。”贺准定定地看着他:“到时候要打要骂,任凭阿姨处置。”
唐纨猛然抽回手,“你是怎么知道的?”
贺准并未瞒他:“那天晚上看你不对劲,我就发消息问了你姐,她把事情都跟我说了。”
唐纨猜到了,却还是沉默了一瞬,才道:“我和我妈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
贺准纠正他:“是我跟你的事。”
唐纨抬眸注视着他的眼睛,咄咄逼人:“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林见山,就算被辛丛定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又怎么样,你也说了,这是我跟你的事,既然这样,不管是面对我妈,还是面对辛丛定,都不应该有人独善其身。”
饶是一贯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贺准,这一刻也被他说得愣住,片刻后失笑摇头:“唐助理现在真是了不得,都学会拿话呛我了。”
唐纨心说,以前也不是没呛过,用得着大惊小怪么,但是刚跟人硬气了一次,这会儿要适度地给领导台阶下,便垂眸道:“是你自己的话站不住脚。”
好像也并没有很好地给出台阶。
贺准哼笑出声,“你找林见山准备怎么说?不过我总感觉,你和他的关系似乎处得挺好,上次集团内审欢送宴,你们俩单独聊了很久。”
这醋吃得莫名其妙,唐纨没好气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喊上姜磊一起。”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贺准双手插兜,为了表现大度,痛痛快快道:“你想约就约吧,让Dora定个餐厅,走公司的账。”
“既然你没意见,那剩下的就让我自己安排。小弥下周手术,等医院那边没什么事了,我再找时间约他。” 唐纨把文件卷成筒状,往贺准肩膀上杵了一下,“在此之前,你也不要单独找林见山谈话。”
贺准挑眉:“为什么?”
“平心而论,我不希望你把他调回总部,可能你认为留林见山在身边会是个隐患,但我与他相处的时间更多,觉得这个人专业且靠谱,做不来阳奉阴违那一套。”
贺准理所当然地笑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把他当朋友,可连他的本名压根就不叫林见山都不知道,还期盼对方在关乎利益的时候献出赤诚?”
“那是他的私事,论人论迹不论心,最起码到现在为止,我认为他没问题。”
贺准不再和他争辩,“行,在林见山这件事上,都听你的。”
小弥手术那天,唐纨起了个大早七点多钟就赶去了医院,谭女士昨晚陪床熬了一宿,唐纨让她去睡,老人家还在置气,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唐弥被护士推进无菌移植舱,竟然异常乖巧地没有哭出来,反倒是几个大人受不住抹起了眼泪,小丫头要在舱内度过最快一个月的时间,期间由专人护士照顾,家属非必要不能探视,只可通过视频电话的方式关注孩子的治疗情况。
“妈,你昨晚熬了一夜,回家休息吧。”手术室外,唐纨走到谭女士跟前,又是劝。
谭女士抬起头,朝他身后看了一眼,问:“他没和你一起来?”
唐纨反应了一下,才弄明白她说的是贺准,嗓子眼紧了紧,磕绊道:“……没,公司有事要忙。”
谭女士抿了抿嘴,又问他:“你这些天一直住在他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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