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狗(33)

　　“你把门卡留下再走。”陆铭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到米饭上，忽然又说道。

　　“啊？门卡只有一张……”Omega不情不愿的回答，表情呆愣愣的。

　　陆铭把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放：“你把卡拿走了，我这里不就没有灯了？我怎么吃饭？”

　　“啊！”余渔这才反应过来，可他还是感到为难，他试图同陆铭商量：“我、我十分钟以后再走，可以吗？……我下班太晚了，留下卡的话，我可能会打扰到你睡觉……”

　　“十分钟我吃不完。”陆铭的霸道毫不讲理：“你走，卡留下。晚上我给你开门。”

　　他知道余渔是在担心留下门卡，自己睡着没人开门。但他今天睡了很久，熬个夜而已，别说是凌晨1、2点，通宵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Omega就是事多，他不可能睡着。

　　陆铭都这么说了，余渔不敢再和Alpha争下去，只好老老实实地把手指从白色的磁卡上移开。

　　但他还是忍不住小声地叮嘱道：“从那边走回来最多三十分钟，我一点半之前一定回来。”

　　陆铭点了点头，再不看他。

 

第30章

　　果然不该相信陆铭，余渔抱臂坐在宿舍楼门前。

　　扭头看了看身后高耸的建筑，余渔叹气，属于自己的房间里灯火通明，但陆铭肯定已经睡着了。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他提前了十分钟回到宿舍。

　　余渔没有手机，无法和陆铭联系，但他之前说过自己会在半个小时内回来，只要陆铭肯站在窗边，向下看一眼，就能发现他回来了。

　　“唔！”趴在桌子上的陆铭猛然惊醒。

　　一时间无法适应刺眼光芒的Alpha眯起眼，朦朦胧胧地坐直了身体。

　　现在几点了？

　　怎么坐着睡着了？

　　他好像忘了点什么……那个Omega！

　　吱嘎——凳子腿随着男生站起的动作，在地面划过，发出刺耳的噪音。

　　2:12。

　　陆铭飞速地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跑到窗边向下望去。没有人。

　　“啧！”陆铭转头往宿舍大门走去。

　　嘀！

　　熟悉的电子锁解锁声传来。

　　陆铭停下脚步。

　　“不好意思，麻烦您了！谢谢，谢谢……”

　　Omega的背影随着他礼貌的道歉和感谢进入屋内。

　　咔哒。

　　宿舍门在余渔背后关闭。陆铭看到Omega疲惫的身影，听到他浅浅地叹了口气。

　　“D、”陆铭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吵醒你了？”转过身来的Omega看到他并没有生气，反而不好意思地露出了一个有些“假”的笑脸，对他道：“很晚了，赶快休息吧。”

　　陆铭再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感到浑身难受。

　　他怎么就睡着了呢？

　　脸上火辣辣的，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陆铭的胸口乱窜，很不舒服。

　　他今天明明睡了那么久，晚上不该再犯困了。

　　他以前熬夜……陆铭忽然反应过来，他以前“熬夜”的时候，不是在刷手机，就是在网吧打游戏。

　　可他现在没有手机，余渔的宿舍里也没有电脑——除了课本习题，卷子作业，Omega的房间没有任何可供娱乐活动进行的设备，“干净”到令人发指。

　　吃完饭后的几个小时里，他无事可做，失去了精神上的刺激，无聊会让人犯困，想要睡觉。

　　愧疚。

　　陆铭或许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这个词语的味道。

　　他踌躇着，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看着余渔将自己吃完的空盒剩饭收拾进垃圾桶，然后去洗漱。

　　Omega问他要先用洗手间吗，他慌乱地摇头，男生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厕所门后。

　　直到宿舍里的灯光被关闭，他躺到了又小又窄的单人床上，他才意识到，他还没有刷牙洗脸，就上了床。

　　陆铭睡不着，他听到了不远处布料间摩擦的窸窣声。

　　“我睡着了，你、怎么进来的？”陆铭知道余渔也还没睡。

　　十几秒后，Omega回答了他：“舍管之前在大门警卫亭喝酒，回来得晚，刚好撞见了。我和他说我忘带门卡了，他确认了身份，就放我进来了。”

　　“哦。”除了这个字，陆铭再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回答。

　　他知道自己应该道歉，但余渔是个Omega，还是个见到了他许多糗事的Omega。

　　奇怪的自尊心作祟，他怎么也没办法把“对不起”三个字说出口。

　　纠结，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陆铭在一场内心激烈的天人交战后，终于再次开口：“明天我和你一起出门。”

　　余渔的大脑已经处在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了，因陆铭的一句话，他的意识瞬间终止了下沉，浮上大脑皮层：“啊？”刚刚清醒的脑子还没有完全理解陆铭的话。

　　“我说，明天，你不用把卡留给我了，我和你一起出去。一起回来。”陆铭被迫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话，不知是因为觉得丢人，还是不耐，语气变得凶恶起来。

　　余渔这会儿是彻底醒了：“不、不用。”

　　Alpha这是……在为今天的事向他道歉吗？

　　但其实不用的，陆铭又不是白住在自己这里，余渔连忙反身，面向陆铭的床，道：“不用的。我可以、”

　　“别自作多情。”陆铭截住了余渔的话头：“你这屋里什么都没有，无聊死了。你是要我留在这里面蹲监狱吗？”

　　余渔：……

　　陆铭的话不是什么好话，但余渔知道，Alpha确实是在为今天的事向他道歉，而且他不只是口头道歉，他是在用行动道歉。

　　房卡留给对方，他想走就走，想回就回，怎么会是坐牢呢？

　　陆铭这人，虽然很凶，有些吓人，但好像……

　　余渔微微弯起了嘴角，接受了陆铭的道歉：“嗯，谢谢。”

　　房间里一片漆黑，陆铭并不能看到余渔的笑容。但Omega亮亮的眼睛在黑色的房间里反射着月亮的微光，水润润的，像是夜空中漂亮的星子，眨得人心动……不是，是眨得人难受，浑身毛毛的。

　　墨兰香的信息素好像又变浓了，但大概是习惯了，Alpha虽然觉得烦躁，却也没大半夜爬起来开窗通风。

　　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陆铭冷哼一声，飞速地背过身去，面向窗户，把宽阔冷硬的后背留给了对床的Omega。

　　谢什么谢？他做了什么需要他感谢的事吗？本来，本来就是他……靠，想这些干什么！睡觉！

　　“睡觉！”陆铭闷闷向宿舍里的另一个人丢出了两个字，努力逼迫自己快速入眠。

 

第31章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虽然前一天睡得晚，但因常年的习惯而养成的生物钟还是让余渔准时醒来。

　　看了看另一张床上那个把整个脑袋都裹进被子里的Alpha，余渔轻手轻脚地洗漱换衣，出门买早餐去了。

　　因为现在正值假期，他起得又早，学校附近稍微上档次一点的餐馆、早餐店都没有开门。余渔走出去了很远，最终还是只能无奈地在几个流动早餐车买了早饭。

　　这一走，足足用了快二十分钟。余渔担心陆铭醒来找不到人，几乎是跑了一个两千米，狂奔回宿舍的。

　　然而他回来的时候，陆铭还在睡觉。

　　余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努力压低了自己喘气的声音，轻轻合上了门。

　　他有些庆幸Alpha还没起床，睡着的男生不会给他太大的压迫感，但现在已经快七点了。

　　八点以后，再想找合适的临时工作就难了。

　　Alpha这么凶的家伙，肯定有起床气。余渔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硬着头皮把陆铭叫醒。

　　在余渔弱弱的呼唤和轻柔的推动下，被子里的男生发出了低哑迷蒙的呻/吟，挣扎了足足十秒，终于探出头来。

　　陆铭确实是有起床气的。

　　余渔能看到对方紧皱的眉头和下撇的嘴角。

　　陆铭眯着眼，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坐了起来，一张俊脸黑的堪比烧焦的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