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渔边走边想事情,脸上挂着不自知的微嘲——他觉得自己有点傻,为了一个可能的“朋友”,干巴巴在医务室浪费了整整一个下午,还碰上潘豪,并被记恨,完全的亏本买卖,得不偿失。
不,是根本没有得。
他不该奢求自己能够交到朋友,特别是在文澜这种地方。没人会看得起他。
运动会的最后一天很快结束。
余渔在宿舍“宅”了整整一个白天。因为受伤有“假条”,他不仅可以正大光明地坑掉后面要参加的替跑项目,还逃过了冗长的闭幕式。
当然,也顺便躲过了所有与潘豪撞上的可能性。
他用多出来的时间写完了假期作业,并愉快地准备将整个假期都奉献给自己的“打工大业”。
因为谁也靠不上,求不了,所以他只能靠自己,只能靠钱——钱是永远不嫌多的,有备无患。
短假时间,学校宿舍是开放的,专门给一些没法回家的住宿生使用。这就是贵族学校的好处。
余渔只有寒暑假才会被送去婶子家,短假一直都住在学校。
下午六点,迎来假期的学生们陆续被家长接回,整个宿舍区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人,余渔这才收拾了书包,走出校门。
他要去找点活干。
第14章
离开学校后,余渔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家人力中介所。
这些非正规的人力中介所手上有很多不用签合同的临时工作,“入职”手续简单,只要求职者能够证明自己已成年即可,适合假期短工。
出示腺体检查表,证明自己已成年,余渔得到了中介丢给他的厚厚的“工作介绍手册”和一张申请表,前台让他做好决定后填写上交。
快速翻看了这家中介的介绍手册,余渔没有找到合适的短工,因为他来的时间有些晚,很多热门的岗位早已人满。交回书册和表格,余渔继续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总共跑了四家中介所,余渔最后终于选定了一份去游乐场鬼屋扮鬼的工作。
登记了姓名和联系方式,余渔心情不错地离开了中介所。他只要明天准时准点地直接去鬼屋就可以了。
余渔对这份工作很满意,虽然假期的游乐场一定人满为患,累得很,但这份临时工包午饭,一天的工资还有150。
七天就能挣一千多,还是很不错的。
解决了工作的问题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余渔在街边的移动摊位上随便买了个便宜的鸡蛋灌饼充当晚饭。
踩着路灯昏黄的颜色,他边吃边走向不远处华灯璀璨的银座商场。
呼朋引伴的学生,聚餐的上班族,餐后逛街的一家三口……大抵是因为明天就是假期,商场里的人格外多。
余渔穿过拥挤的人群,目标明确地直奔AO专用商品区。
他是来看抑制环的。
与其他商品区不同,抑制环销售区冷冷清清。无人问津的原因是抑制剂的推广和年轻人的偏见。
余渔走到玻璃展柜前,仔细地一一看过每款项环。
这东西的价格不算太贵,但也不便宜,大概和智能手机差不多,价位从两三百到一万多不等。
“同学,你想买什么样的抑制环?我们这里的款式很全的,功能也不止防恶意标记这一种。”难得看到有人来选抑制环,售货员很是激动地跟着他,不停和他套着近乎:“哎呦,你这个脖子,是被Alpha袭击了吗?!果然还是应该戴个抑制环的,这东西可比抑制剂安全多了。同学啊,你是文澜的学生吧?是自己来买抑制环吗?看看这款吧!”
“谢谢,我不买,就是看看。”余渔摸了摸脖子上的绷带,没多做解释。他今天只是想先了解一下款式价位,并不打算购买,所以也没有带钱出来。
或许是穷人特有的心理。虽然买抑制环的钱早晚都要花出去,但余渔还是想拖到假期的最后一天再说——几千块钱多在手里攥一天,他的安全感就多一天。
售货员却仍旧锲而不舍地做着推销:“同学,看着看着,你就想买了嘛!你看它!这是我们的最新款。指纹锁,一体式镜面设计,功能齐全,内部的固定针都是纳米级别的,佩戴不会带来任何刺痛不适,牢固性也有保证。虽然价格稍微高了一点,但一分钱一分货,你戴这个出去,与戴别的抑制环出去,是完全不一样的……”
余渔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不买,但还是顺着女人的话,看向她介绍的那款抑制环。
设计简单大方的金属项圈被单独锁在一个玻璃展柜中,灯光下流光溢彩的黑色金属与陆铭的止咬器好像是相同的材质。
与其他抑制环相比,确实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余渔扫了一眼价格:17999。
价格和其他抑制环也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个的材质真的很特别,别看它素,戴上是很好看的!非常显白!而且现在买,还有折扣,你充个会员,可以……”销售员的语速快得像是连珠炮弹。
余渔几次想插话都没能成功。他只好一面在两千左右的抑制环中做着对比选择,一面等女人说完。
他从学校出来时并没有穿校服外套,但里面的衬衣还是学校的衣服。这位销售员肯定是认出了他的校服,把他当成有钱人家的小孩了。毕竟文澜的学生里,确实没有普通人。
终于,销售员停下了介绍。
“谢谢,但是这个太贵了,我买不起。而且我今天真的没带钱。麻烦你了!”余渔连忙道谢,跑离了销售区。
明天还要早起打工呢,他得快些回宿舍了。
“午休!去前面领盒饭了!”
中午时间,鬼屋暂时闭馆半小时。
余渔摘掉僵尸头套,与几个和自己一样的“临时演员”一起赶去门厅领盒饭。
虽然是秋天,但橡胶头套极为闷人,且扮鬼的人需要追赶一波波客人跑向规定的房间,运动量不小。
余渔的衣服已经汗湿,潮潮的发尾一缕缕贴着男生微微泛红的脖颈。
因为出汗,余渔脖子上的伤口有些痒,他下意识地就要抓挠绷带。
“嘿!小孩儿,别挠!”
手腕被人抓住,余渔一个激灵,看向对方。
“挠坏了留疤,以后可不好找对象~”拦住余渔的人是从另一个人力中介来的临时工,也是个男性Omega——余渔看到了那人颈部戴着的银色抑制环。
男人看模样不过二十出头,长得漂亮极了。
那人点了点自己的脖颈,从鬼屋发的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把从卷纸上扯下的卫生纸,递给余渔:“擦擦就行了。”
“啊?好,好的……”余渔有些懵,拘谨地撕下一块卫生纸,吸去了绷带附近的汗水。
陌生男人见状,笑了笑,丢下余渔去拿自己的盒饭了。
假期打临时工的人大多是勤工俭学的学生和贫穷的无业游民。
这些人通常因为贫穷自卑,没有什么朋友,干活的时候也少有和同事交流的,吃饭就更不喜欢聚堆。
大家都习惯了只顾自己,都很“独”。
领到午饭,余渔在前厅花盆旁的小圆桌找到了刚刚那个男人。
圆桌配套的座椅已经被人搬走了,男人就把一次性水杯放在桌子上,端着盒饭,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站着吃。
余渔犹豫了下,还是凑了过去。
“刚才谢谢你。”余渔说着,把自己一口未动的餐盒往男人眼前送了送,意思是作为感谢,让男人随便挑。
那人挑眉,有些意外地看了眼余渔,嘴角一勾,毫不客气地将盒饭里唯一一块炸肉饼夹走,咬了一口,一面嚼一面说:“我叫冯书言,你叫啥啊,小孩儿?”
“我叫余渔。冯……哥好!”余渔高兴道。
“别别别,冯哥什么的,土死了,跟什么奇怪的老大哥似的。我才二十三!活生生被你叫老了!”冯书言听到余渔的话,一口饭直接喷了出来,他抹了抹嘴,摆手纠正道:“书言哥,叫书言哥!我有这么好听的名字你不叫,简直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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