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不久,她们就和去上班的白晗一起出发。
左天晟的工作不受假日影响,照常要去领养中心照顾那些小动物, 他走之前,还顺带带着秋秋出去溜了一圈。
一人一狗回来的路上刚好遇上雨, 一起沦成两只落汤鸡。
这雨下的不大,但淅淅沥沥,看上去短时间内不会停。
雨点打在窗户上, 像首有节律的音乐。
沈行云跟工作室请了假, 窝在沙发里, 翻最近接的新剧的原著,等陆停晚穿好衣服下来。
秋秋窝在他脚边,大概是因为下雨,显得有点没精打采。
昨天陆停晚问的时候,他就已经大概猜到两个人今天要去什么地方。
另一边传来动静,沈行云转头看去,就见陆停晚穿了一身干干净净的纯黑色,从楼上下来。
帽檐绣着一圈字母的黑色帽子、胸前印着白色字母的黑色卫衣,还有一条黑色运动长裤,只在裤缝的位置拉出一道纤细的白。
非常简单干净,完全不是他平时的穿着。
他随意地在秋秋脑袋顶上揉两把,朝沈行云一抬下巴。
意思是:可以走了。
沈行云忍不住多看他一眼,拿上伞,跟在人身边。
陆停晚穿的这身衣服看上去更加显白,也更加显小,甚至给人一种他还在念书的错觉。
他撑开一把长柄黑伞走进雨里。
这会儿天阴的厉害,灰蒙蒙一片。
沈行云一瞬间晃神,突然有一瞬间觉得,陆停晚好像就要这样走出这个世界。
那是一种此前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孤独感。
沈行云想起陆停晚面对哥哥时的状态,想起无良媒体爆料中陆停晚杳无音讯的父亲。
他下意识往前追了两步,两肩和头顶骤然一沉,下大了的雨毫无征兆地落下来,耳边的雨声也变大许多。
沈行云回过神来,想要撑伞,还没来得及,头顶已经落下一片阴影。
劈里啪啦的声音代替哗哗雨声,他抬头去看,陆停晚手里那把黑伞举在他的头顶,稍稍向一侧倾斜。
陆停晚站在另一侧,一侧的肩膀已经有些濡湿。
他朝沈行云扬了下眉,催促:“想什么呢?走了。”
那种孤独感瞬间破碎。
沈行云愣了一下,轻轻笑笑,跟在陆停晚身边上了车。
他自觉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车载音响里播着陆停晚自己的歌。
是首很早之前的歌,带着很浓的故事性,写的是一无所有的少年在屠龙的旅途中遇到了一位同样孤独的旅者。
陆停晚切了歌,换成一首舒缓的钢琴曲。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小了下来,雨滴被车窗挡在外面,留下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痕迹。
目的地的墓园离他们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车开了很久才到。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周围聚集了一些同样前来祭拜的人,人数不少,甚至有点吵闹。
陆停晚从后备箱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祭品。
他带香烛纸钱,了一罐啤酒,几颗葡萄,甚至还有两条炸小黄花鱼。
陆停晚拉着沈行云的手腕,带着他从人群中穿过,沿着墓园一侧的石子路向上。
这个墓园是座矮山,不高,但面积很大,两个人走着走着,周围逐渐人烟稀少起来。
到了接近山顶的位置,陆停晚停下来,带他往深处走。
早上刚刚下过雨,石子路染成深色,两侧的花花草草和墓碑也都湿漉漉的。
几米外的位置,一座墓碑孤零零立在角落里,周围干干净净,上面顶这个石头雕的小胖鸟,和那些已经被祭拜过的墓碑不太一样。
沈行云停了下来。
两个人虽然已经确定关系,但毕竟还没多久,这种过于私人的场合,他过于总有点不太合适。
陆停晚也跟着停下来,有点疑惑地扭头看他。
沈行云松开手,朝他笑笑:“去吧。”
他看看周围,指指道路另一端、不远处的一座凉亭:“我去那里等你。”
凉亭里这会儿没人,只在周围和顶部零星落着麻雀。
陆停晚抿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像突然想过来什么,皱了下眉,重新攥住他的手腕。
“带你来就是想让你一起过去,我答应他找了对象要先带来给他看的……”
他顿了顿,手上力道放松。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沈行云愣了下,明白过来,扣住他的手。
“怎么会不愿意。”
他看过去,视线在那只小胖鸟上停留片刻。
陆停晚解释:“那是他要求的。”
沈行云看向他。
“他就喜欢养鸟,家里的阳台和院子都被他那些鸟霸占着,天天早上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我小时候会被他硬拽出去遛鸟。因为鸟太多,他干脆买了辆小货车,天还不亮就拉着一车鸟去公园,把笼子一个个挂在枝头,挂出长长一排。”
陆停晚说着说着,突然笑了一声:“还挺壮观。”
有麻雀被墓碑上那只石头鸟吸引,试探着落在它旁边,左左右右蹦跳两下,其他麻雀也陆陆续续过来,很快就在碑上站成歪歪扭扭的一排。
两个人一靠近,那些麻雀就“呼啦”一声四散开,只剩下雕琢精细的石头鸟,歪着脑袋瞅他们。
陆停晚在它脑袋上点一下,拿出带来的祭品摆。
陆停晚的父亲叫叶琛,跟兄弟俩不是一个姓。
沈行云刚看到,陆停晚的解释就跟了过来。
“我父亲算是入赘的,我跟我哥都跟我妈姓。”他顿了顿,又笑,“不过他本身也不在乎这些,他无父无母,也没什么传宗接遖峯代的义务,我们姓陆姓叶,是男是女,对他来说都一样。”
“哦,也不一样。”
陆停晚拉开易拉罐,啤酒的泡沫涌出来一些。
“他好像更想要个女孩……家里还有我出生之前,他买给我的……”
陆停晚声音一顿,表情变了变,似乎有点艰难地说出剩下三个字:“小裙子。”
沈行云没忍住笑了一声。
在陆停晚的讲述中,叶先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有点脱线有点吵闹,想做什么事情向来都是一拍脑袋就做,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与此同时,他情感也很热烈。不管是对陆女士还是对两个孩子,都倾注了很多爱。
——虽然陆停晚小时候经常被他“折腾”。
那个时候,陆远寒的性格就已经有了现在的模样,不太爱说话,偶尔看上去比他不靠谱的爹还成熟。
但陆停晚还是个小朋友的样子,乖巧听话黏爸爸,被逗狠了会生气,但又不知道怎么发泄,于是就气鼓鼓地掉眼泪。
叶琛甚至不会来安慰他,就蹲在他旁边,嘿嘿笑着管他叫“小哭包”。
后来叫着叫着,小哭包长大了些,突然有一天,就不再哭了。
因为那时候已经没人再吊儿郎当地叫他“小哭包”。
叶琛是在陆停晚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因为空难去世的。
那时候陆女士的公司“运辰”还刚刚发展不久,不像现在规模这么大,但也很忙。叶琛跟着她一起经营公司,倒也没有个具体岗位,都是哪里缺人就往哪补。
那次,刚好就是需要个人去国外谈合作。
叶琛是在回程的时候遇难的,跟他一起被飞机残骸埋葬的,还有他给一家人准备的礼物。
陆停晚讲到这里,停下来,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登机前聊过一段时间,他给我准备的礼物好像是……一个小哭包的木雕。”
据说是叶琛特地找当地有名的木匠做的。
说是礼物,也可能是另一个用来逗小朋友的“玩具”。
后来礼物没送到,小哭包也就跟着消失了。
陆停晚七八岁那会儿泪腺依旧比同龄的小朋友们发达好多,叶琛还会拿这事来取笑他,说他这样哭哭啼啼,长大以后会被对象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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