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味飘过来,郝立冬吓得不知道说什么,脑子里全是连卓挨巴掌的画面,生怕自己也挨打。
“你闷得发慌,准备找你兄弟,或者找我来排解寂寞,是这意思么?”
“不是!”郝立冬连连摇头澄清,“我,我没这个意思,我开玩笑的,不找你们。”他扭过身体,左手去抓车门把,“大哥,我,我先回家了,你也快回酒店休息吧。”
谁知车门打不开,被锁上了。
“坐好。”
“啪”地一声,把手被松开,郝立冬立刻老实地端坐着,垂着脑袋,默不作声。
车窗降到底,连政对着窗外吐出烟雾,香烟似乎不管用了,压不住他的烦躁。
他转过头,郝立冬左手搭着膝盖,只露个后脑勺给他,几分钟前还乐呵呵的,这受气包现在委屈给谁呢?
“我对连卓都没这么上过心,”连政语气稍有缓和,“浪费精力来管你,是因为你比他懂事儿,比他上进,让我心疼,明白么?”
不是同情吗?郝立冬抬头去看连政,不确定地问他:“大哥,你心疼我吗?”
“嗯,但不代表我能无条件惯着你。”
连政将剩半截的香烟扔进车载烟灰缸,接着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只是会克制自己的脾气,我妈去世后,我就没怎么发过火,打连卓那回,是第一次对他动手。”
在听到那句“我妈去世后”,郝立冬紧张害怕的情绪几乎瞬间转为心疼,迫切地想说点什么来安慰连政,可是能说什么?
亲人离世的痛,他经历过,到现在都忘不了外婆走的那天。
“大哥……”
见郝立冬欲言又止,连政拒绝了他的善意:“用不着安慰,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脾气并不好,别招我生气,真给我气急了,哭也没用。”
“对不起,”郝立冬及时认错,“我没想惹你生气,大哥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是谁哭着跟我说改变不了?我这儿都给你安排好了,你不想做,你说我应该生气么?”
“不是的,我……”
“立冬,你才十九岁,一辈子还很长,人生有很多可能,取决于你怎么去生活。话我就说这么多,自己考虑,回家吧。”
连政解了锁,右手忽然被握住。
“大哥,”郝立冬紧紧握着哥哥的手,笑着对他说,“你对我真好。”
合着说了那么多,这小子就没抓重点。连政抽回手,“赶紧回去,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
“嗯!”郝立冬开门下了车,又回头说,“大哥,我本来想留你吃晚饭的,可是我心疼你明天早起,就不留你了,你慢点儿。”
汽车继续向前行驶,后视镜里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那股烦躁也随之消失。
连政回想郝立冬在车里的模样,真像是养了个儿子,隔三差五就得说上一回。他没想过,郝立冬之所以走得那么干脆,是因为心里偷偷藏了个计划。
翌日清晨,连政和助理一同下了电梯,办理退房手续前,在大堂沙发上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对方径直看过来,两人目光在空气中,轻轻一触。
林景禾见状,面不改色地向老板汇报:“是我告诉立冬的,他想来送送你。”
“知道了,去把房退了。”
“好嘞。”
连政走向朝自己而来的郝立冬,看了眼他手中的香水纸袋,说:“几点起来的?”
“五点起来的,我怕赶不上。”郝立冬先一步主动认错,“大哥,我就是想送送你,你别生我气。”
“没生气。”连政问,“纸袋里是什么?”
“昨天拍的照片,”郝立冬掏出两张白色的塑料相框给连政,“昨晚看见小区门口有打印店,能打印照片,我就打出来了,打了四张,相框也买了四个,那两个在家里,这两个是送给你的。”
连政接过来分别看了几眼,两张照片中,郝立冬都紧紧挨着他,依赖感十足,乖顺得讨人喜欢。
“大哥,我想好了,手术我会做的,就是得等明年,下个月也不能去北城了,我想多陪陪我妈,趁着她还有精神,带她到处转转。”
郝立冬的个人意愿很重要,连政点头同意,叮嘱他:“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随时”两个字,给了郝立冬极大的底气,又忘了过脑子,脱口就问:“大哥,我能一直给你发微信吗?不是,不是一直发,偶尔给你发,你没空就不用回我,有空给我点点赞什么的,我昨晚和刚才都发了朋友圈,就林姐给我点了赞。”
“话痨。”
“啊?”
“想发就发,我能拦着你?”连政蹲下,打开行李箱,将相框装了进去,拉上拉链时,对郝立冬说了声“谢谢”。
郝立冬乐呵起来,“大哥你还跟我客气,是我要谢谢你跟我拍照,我妈都夸拍得好!”
办理完退房手续,去机场的专车也到了,停在酒店门口。酒店离南亭湾有些距离,连政不放心郝立冬了一个人挤公交,走到路边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立冬,过来。”
“不要!”郝立冬连忙挥手,“大哥,我不坐这个车。”他还想目送大哥,怎么能自己先走。
“听话,别耽误我时间。”连政身上没现金,从林景禾那边拿了一百给司机,“不用找了,送他到南亭湾小区。”
郝立冬依依不舍地坐进车里,拉住连政要关车门的手,委屈地望着他,请求道:“大哥,我想送你……”
连政拍了拍他手,“不是送过了么?在家好好养伤。”
“我想送你去机场。”
“……”
“大哥,我今年都见不到你了,你就让我送送你吧,好不好啊?”
“……”
“大哥……”
连政情绪鲜少外露,没有什么事能轻易改变他的想法与决定,然而大清早被郝立冬如此一番拉扯,弄得像要生离死别一样,心疼病又犯了。
一旁的林景禾见不得这场面,开口替郝立冬说话:“连总,让立冬跟着去吧,一会儿我帮他叫车。”
连政眉头微皱,在司机催促之时,反握住郝立冬的手,牵着他下了车。
“这回就算了,下不为例。”
郝立冬笑得无比灿烂,“谢谢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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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46.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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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想着抓紧时间和连政多说会儿话,郝立冬轻哼着曲高高兴兴上车,哪成想乐极悲来,钻进车里一屁股坐下时,把没养利索的尾巴骨又给坐疼了。
“嘶——”
他及时收声,忍痛回头看去,视线被后备箱盖挡了一半,司机正帮忙装行李箱,连政和林景禾站到一起,二人似乎在交谈。
还好没让大哥发现,他轻轻舒了一口气。
怪了,刚才坐那辆出租车也没这么疼啊……
林景禾第二个上的车,见郝立冬滑稽地歪着上半身,脑袋贴着车窗一角,扑哧一笑:“立冬,你这干嘛呢?是不是犯困了?”
“没啊,我,我在锻炼身体,一点也不困!”郝立冬左手把着车门扶手想起来,屁股还是有些疼。
连政打开后座车门,刚巧听到这话,对郝立冬抬着半边屁股,要躺不躺的古怪姿势不能理解,看样子不像犯困,倒像犯病。
他长腿一跨坐上车,随口接了茬:“跟哪儿学的?”
“学什么啊?”郝立冬没听明白,林景禾贴心地给他提供中译中服务,“连总意思是说,你这奇特的锻炼方式哪儿学来的,我也挺好奇。”
“……”圆不回瞎话,郝立冬只能继续胡说八道,“就手机上查的,练练胳膊啊肌肉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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