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他可还想继续沉醉在这幸福美好的梦境中,永不醒来。
如果寻逸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呢,会杀了他吗?
双唇分开之际,邱三桥低声问了句:“小寻,你不会离我而去的,对吗?不管遇上什么。”
寻逸怔了怔,然后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吗?”
寻逸再次点头,他轻轻地把男人额前的碎发捋顺:“你怎么突然变得患得患失起来。患得患失的那个人不应该是我才对么,你各个方面都很出色,比起你来说我还差得很远。”
邱三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微笑着打趣一句:“你说得没错。当初我为什么就那么轻易地回应了你的追求呢,好歹要一份礼物才是,我现在觉得自己有些吃亏。”
“那我……好好补偿你一下。”寻逸说话的时候故意强调了“好好”两个字,说完他一使劲,把自己的老师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纵火犯”。
邱三桥边挣扎边心想,总算把刚才那件事绕过去了,同时他也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绝不能再像今天这样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给寻逸看了。见男生还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他装作生气的样子朝着对方的胸膛轻轻地捶了一拳:“好了,我刚才在跟你开玩笑,再做一次,我明天就真的起不来了。”
寻逸这才放开了自己的老师,他把床头柜上的鸡蛋羹端到男人面前:“趁热吃,一会就凉了。”他边看着自己的老师吃鸡蛋羹边说:“你刚才说得没错,这次火灾的确不像是偶然发生的,倒像是人为,起火源就在咱们隔壁房间,未免太凑巧了。现在凶手知道我们的身份,但是我们却不知道凶手是谁、在什么地方,贸然行动的确比较危险,如果遇上枪击案或者别的什么,我们可能会把命都搭进去。可是……可是我们现在都走到这一步了,如果放弃的话,我真的很不甘心,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杀害我爸爸的人逍遥法外,我觉得自己有责任为我爸爸讨回公道,寻求一个公正、正义的裁决。爸爸妈妈给我起名寻逸,本来是希望我能在这世间寻找一片安逸,安然闲适地度过一生,可现在……我要寻找的却是正义。
“你能陪我一起调查,我很开心,毕竟这么多年来,我都是自己一个人。后来之所以频频单独行动,一方面是出于我自己的执着,一方面是不想让你出危险。虽然在青岛的时候我险些死在枪口下,今天又险些被火烧死,但这未必是件坏事,至少能够证明我们离凶手更近了一步,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邱三桥吃完鸡蛋羹以后,用纸巾擦了擦嘴,又把手指插进男生的微卷的发丝间,轻轻地揉了揉:“小寻,我发现以你现在的性格,不适合待在法检机关,也不适合做律师,适合做学者搞研究。如果你毕业以后,我还在高校工作,真想把你聘过来做我的科研助理,那个时候就不会有人再质疑我们的师生关系了。当然,如果你愿意继续深造,那就更好了。”
“我更想做律师,做一些实务方面的事。”寻逸把头枕在自己老师的颈窝间。
其实邱三桥早就猜到了寻逸毕业后会选择当律师或者检察官。他很了解自己的学生,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对践行正义有着一腔热血。但在高校里人们心中的恶都被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了,就算是某一天什么人被撕了面具扒了皮,只需要在公众的视野里消失一段时间,让时间冲淡记忆,不久后便可以堂而皇之地继续“传道解惑”,俯视众生;而法院里的善恶到底要纯粹一些,能开庭的案子无论判罚轻重总有个说法,那里才是寻逸想要的舞台。不过近几年来就业形势越来越严峻,非法本生想进红圈律所实在不容易,邱三桥仔细想了想,回忆起自己曾经带过的几个硕士生现在正在君和和方达工作,都做到了比较高的位置,应该能帮上忙。
见邱三桥久久没有回应,寻逸问了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是我让你觉得科研太无趣了吗?”邱三桥故意调侃。
寻逸摇了摇头。
邱三桥往左边儿挪了挪身子,给自己的学生让出了个地方,又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正色道:“不开玩笑了。我之前说过,虽然调查很危险,但我愿意陪你冒这个险。我知道我就算我劝你,你还是会去调查,所以我能做的只有帮你。”
“谢谢。”寻逸的脸色多了几分笑意。
邱三桥盯着自己的学生,继续说:“其实自从那次列车追尾事故起,我就看开了。当时我以为自己肯定会死,没有活着的可能,所以在我看来,现在每活一天都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如果老天哪一天要把我的命收回去,我也没有太多遗憾。小寻,请相信我,我愿意陪你出生入死。”
寻逸把男人揽在怀里,在对方的额头上啄了几下。他明白,自己有的时候太固执,太冥顽不灵,不顾危险单独行动这种事放在谁身上谁会跟他吵起来,只有邱三桥会心情平和地跟他讲道理,一点儿也不急,一点儿也不恼。想到这里,他忽地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下章又要去调查啦!戴老师:_☆能不调查吗?
第283章
第二天邱三桥和寻逸很早就起床了。邱三桥用高德地图查了一下,发现工程大学离宾馆并不远,直线距离只有5公里,打个车不到十分钟就能到。他又查了一下这次要调查的幸存者的住址,发现也不是很远,如果快的话,他们一上午跑两个地方完全不是问题。
到了工程大学以后,邱三桥和寻逸找了半天才在一个僻静的院子里找到了李雪来工作的船舶学院。学院大楼是海蓝色的,修缮得很漂亮,带了一点儿北欧的风格,就是楼外冷清了一些,一个人也没有,唯一的活物是墙上爬着的五叶爬山虎,在阳光下绿油油的。
楼内的情况比楼外好不了多少,保安室里没人,走廊里也空荡荡的,不见一个学生,也不见一位老师,整栋船舶大楼就像是被遗忘了似的。邱三桥带着寻逸挨个敲办公室的门,想打听一下李雪来的房间号,连着敲了四间屋子,才有人开门,但那个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船舶学院还有李雪来这号人物。
邱三桥和寻逸问了半天才在三层楼梯拐角处的一个房间找到了要找的人。那个房间比船舶学院还要不起眼,要不是有人帮邱三桥他们详细地指出了位置,估计两个人还得找上一会儿。房间外面走廊的墙壁上挂着李雪来的个人宣传板,板子看起来很轻,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寻逸瞥了一眼宣传板上的照片,然后敲了敲房门。
邱三桥他们进到办公室的时候,李雪来正端着一个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搪瓷杯在喝茶,听见有人敲门,他十分纳闷,但还是应了一声。然后他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西服年纪稍微大一些的男人。那个年轻人问他是不是李雪来老师,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狐疑地看了面前两个陌生人几眼。他在工程大学工作了整整二十年,不求升职不求发财不求出名,只求能够平平安安地混混日子,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他还是一个小讲师。他像个大家闺秀一样,把自己锁在幽深僻静的船舶学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非有课。所以他虽然是船舶专业的,但几乎不认识什么本领域的杰出学者,更没有什么人会主动来找他。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这两个人该不会是来找他麻烦的吧?十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应该没人知道,最近他也没惹着谁,再说了谁会跟区区一个小讲师过不去。
想到这儿,李雪来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他喝了一口茶,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用带着东北味儿的普通话说:“是我,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请问十六年前,您有没有经历过一场沉船事故。”见对方一脸错愕,寻逸顿了顿,又说,“或者这么说,十六年前,您有没有乘坐‘波越丸’号从日本回中国。”
“你们是干什么的?打听这事干什么?”李雪来的语速极快,像打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打出三个问题,都不带喘气的,根本不给邱三桥和寻逸插话的机会。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