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板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啊。”计鸣淇笑着看着人,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
“你的律师不是我,有什么跟你的律师说去。”许为溪没好气地指了指身边的老同学,而后别开脸去,眼不见心不烦。
计鸣淇同何律所说的那些,无非也是在许为溪和梁亭松面前说的那些,只不过又补充了些边缘人格,躁郁症等各种理由。
“编的不错,继续编。”许为溪翻了个白眼,冷漠地道。
计鸣淇闻言偏过头来看他,“那我之后可就要申请心理治疗,请许老板当我的心理咨询师了哦。”
如果没有这道防弹玻璃,许为溪绝对会进去给人一脚,“一个名字就想威胁我?你太高估那个名字的重量了。”
“不不不,我说了,你跟我是一类人,是你太低估这个名字,所代表的背后的意义在你心中的分量了。”计鸣淇靠在椅背上,好假以整地看着许为溪,“更何况,我知道的又不止这一点,许老板你就不好奇嘛?”
从看守所大门出来,许为溪抬眼看着不算晴朗的天空,四下阴沉沉的,倒有风雨欲来之势。和何律匆匆道别后,许为溪便回家了。
梁亭松这两日已经把起诉意见书,案卷材料以及证据准备好了,而这些东西都已经交给付志行和谢诚明过了目。
只等检察院那边的批准下来,就将案件材料全部移送检察院。
梁亭松走到窗户边,掀开帘子望向窗外。城市的霓虹已经自暮色垂落后亮起,远方的地平线上还闪烁着点点白光。一道闪电划过墨浓的天空,随之而来的是震耳的雷声。
要下雨了。
梁亭松忽而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看了眼日期。
许为溪坐在书桌前用笔在纸上飞快的写着什么,地上多了好几个纸团。
肉松趴在地上,用爪子翻动着那些纸团,将其中一个团到怀里抱着咬。咬着咬着就被扔过来的又一个纸团砸到。
“喵!”肉松往边上跳开,三步并两步跳到许为溪的座椅边上。但这并没有打扰到许为溪的动作,在片刻后,像是终于决定了什么,许为溪将笔尖用力地划在纸上某处。他扫了眼压在一边的照片,从书架上抽下了一本书将照片夹好,放回去。
许为溪揉了揉眉心,身体往后一仰,往墙上挂着的日历看过去。
明天是童欣的告别仪式。
许为溪是被雨声吵醒的,把猫从自己身上扒拉开后,他起身走到窗前,掀开窗帘看了一眼,窗户外侧已经被雨水浸湿了,外面的景色只能看见个不成型的轮廓。
前几日还艳阳高照的,这就突然开始倒春寒了。许为溪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了,而童欣的告别仪式定在上午十点。
考虑到外面的天气,许为溪在继续穿单裤和把秋裤套上之间犹豫了很久,然后伸手把秋裤丢到衣架上,从衣柜里拿出件长大衣。
梁亭松和侦查小组的其他人是一早就到殡仪馆了,因着囡囡想要送些东西给童欣,林钟出门后先去了医院随后赶来殡仪馆。
几人在殡仪馆的休息区坐等了一会儿,许为溪就和章淑燕先后来了。
梁亭松抬头看过去,这人今天穿着件白衬衫,配着白色西服裤,外面套的是黑色大衣,衣角长到脚踝,以及怀中那一捧黑纱装饰的白玫瑰。
许为溪这两日因为计鸣淇的事,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与梁亭松接触,现下在这里遇见了,想避也避不了。
许为溪做好了接受人一通质问的准备,但梁亭松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他,待他走近后像是朋友寒暄似的说了一句:“还是你细心,我们空着手就来了。”
许为溪怔了一下,随即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花朵,再抬起头时,面上扬起淡然的笑,“女孩子都是爱花的嘛。”
“我那天不应该让你陪我去审讯计鸣淇,不然也不会有之后的事情了。那天你走的太急,之后我一直想和你说这件事。”梁亭松点点头,随即站起身看着面前的男人道。
因着身高的问题,许为溪得微抬着头。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梁亭松的喉结,随着人说话而上下跳动着,许为溪看着出了神,待人说完停了半天,才回过神。
“这个事……也没什么的。”许为溪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他才应当是心虚的那一个,现在反倒是梁亭松来跟他道歉,“况且,我也不可能当他的委托律师,他的算盘打的再好也没用。”
虽然是周末,但童欣的追悼会并没有很多人来,除了梁亭松几人以外,只有几个同班的同学,凭着声音记忆,梁亭松听出其中一人就是当时偷偷给他们打电话的女孩。
她将一小扎白菊花摆到照片旁,又偏过头看向梁亭松和许为溪,梁亭松突然想到那天女孩问他,童欣能回家吗,能回去上课吗。
人生最恨莫过于无能为力。
那个名叫汪广元的老师也来了,依旧是板着一张脸,他看着童欣的照片叹了口气,摇摇头就走了。
警方的人一起走上前进行悼念,于沅望着照片里笑颜如花的姑娘,不由的一阵心酸。“下一次就当个永远无忧无虑的小朋友吧。”
林钟将囡囡交给他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盒没有打开的糖,旁边附带着囡囡的字。
[童欣姐姐,你给我的糖我找不到了,但是我有好多好多糖了,你也吃糖,吃了糖就什么都好了!]
那些糖是她醒来后,第一次撒娇求着父母去大超市买的。囡囡将那一盒糖小心翼翼的放在病房床头柜的抽屉里,视若珍宝,直到今天,她终于把这盒糖送给了想送的人。
许为溪抱着那捧玫瑰走到童欣的照片前,“听说人死后,灵魂就会游荡在岸边,一艘小船会载着他们的灵魂到彼岸。肉体无法到达的远方,就让灵魂奔赴一场吧。”
许为溪伸手抓住一朵玫瑰的花瓣,猛地一拔,而后在几人的惊愕中将那朵玫瑰的花瓣扬到空中,接着第二朵,第三朵……
梁亭松突然觉得他们只是忙碌之中抽出半天时间,来参加某个孩子的葬礼,但许为溪是很认真地在同童欣做告别。
让这些玫瑰陪同女孩一起去往远方。
悼念会结束后,只有章淑燕被允许参加入炉仪式,做最后的道别。
许为溪窝在休息区的沙发里刷着手机,怀里一把光秃秃的花茎上,零落着几片花瓣,梁亭松走过来坐到他的旁边。
“对万三龙几个人的逮捕审核批准了。这几天,拐卖案就进入审查起诉阶段了。一切都开始步入正规了。”
“可是,我们也许永远也找不到到底是谁杀害了童欣,打伤了囡囡,伤害了那么多的女孩。”许为溪将目光转向梁亭松。
梁亭松对上人的目光,十分坚定,“会找到的。”随后起身向门外走去。
许为溪看着梁亭松远走的背影,突然很想喊住人,问一问他有没有怀疑过自己,又或者为什么那么信任自己。哪怕之前的事他总能找到一堆理由,也不妨碍他在计鸣淇这件事上存在太多可供怀疑深究的点。
无论哪一点,只要梁亭松提出来,他都没有办法回答。
庆州市人民检察院公诉科对公安移交的资料进行了将近一个月的审查后,写出了公诉书,向庆州市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万三龙几人同计鸣淇属于同一案件的主从犯,法院依照相关律法,决定将案件进行了合并审理。
审判倒计时十五天——
经过长达两周的治疗观察,从地窖里解救出来的女孩们都已经清醒过来,但有两个女孩脑部神经受损严重,今后生活无法自理。
囡囡坚持要去看望这些女孩,让父母把自己抱到轮椅上后,抓着轮子一点一点地移动,因为胳膊力气的有限,没多久囡囡的额头上就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林钟和姚枝年一直守在她身边,生怕出事,但女孩坚强又固执地要一个人走完这段路,直到到了女孩们所在的楼层,她偏过头朝林钟一笑,“我答应过要接她们回家的,说话算数。”
审判倒计时十天——
侦查小组正在会议室里整理当时从童欣家和学校带回来的东西,摆在一边的手机突然响了。梁亭松看了一眼,随即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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