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亭松”
熬过了晕车和浑身不适,许为溪到派出所门口时,几乎是扶着墙一副虚脱的样子,只能抽出点力气去喊大厅里背对着门坐得正襟危坐的人。
梁亭松以为自己幻听了,偏过身一看,发现是许为溪,当即有些惊讶,随后连忙起身快步走到人身边,将人扶了进来。
许为溪捂着口鼻,摆了摆头,从指缝中闷出一点声音:“嗯……有没有水?”
派出所里的警察在人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贴心地去接水了,半温不烫刚刚好。许为溪拿到茶杯往嘴里猛灌了一大口后,方才喘着气放松了些精神。
梁亭松伸手覆在人后背上,帮人顺了顺气,方才开口问道:“怎么跑这来了,你还没到出院的时候。”
“学生们都平安了吗?”许为溪缓了缓神后问道。
“身体上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心理方面,他们并不是很信任警方。”梁亭松拿着许为溪喝过的茶杯又去添了点热水回来,放在人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截止到目前,他们什么也不肯说。”
这话一说出口,许为溪当即明白了人的意思,这些孩子需要心理疏导,而许为溪有这个能力,“他们在哪,我去看看。”
说完许为溪就要起身,但是被梁亭松伸手拉住了腕。
“那些学生还有些偏激。”许为溪有些不解的朝他看去,对上人的双眼,许为溪愣了两秒,梁亭松的视线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等他们平静下来再说。”
那是一种很难以言喻的目光,确实有关心的成分,但更多的是一种怀疑,梁亭松也没有给许为溪更多的时间去解读这样的眼神,直接便开口问了:“为溪,是不是有人给你说了什么?”
安琳娜给许为溪的邮件里包含的信息太多,甚至在医院的时候,许为溪认真思考过了未来和人合作的可能性,在此刻他并不想把自己收到这封邮件的事告诉梁亭松,同样不想告知的还有他对谢图南的怀疑。
一方面是谢图南的身份,毕竟是谢诚明的儿子,谢诚明是梁亭松的上司。许为溪明白一旦自己将怀疑告诉了梁亭松,人一定会去调查,许为溪并不想梁亭松因此受到不好的对待。
而另一方面,谢图南是他的师哥,相识多年,甚至这次同郑竹阳接触也是他开口提的。
如果谢图南有问题,那么也该是他许为溪去承担后果,没理由让梁亭松帮他收拾烂摊子。
“在医院的警员跟我说你来营救学生们了,我想着我不在,你肯定有很多事情处理不了,所以就赶过来了,这不是巧了嘛。”许为溪眨巴了下眼睛,将起不起的动作让他顺势用另一手摁着梁亭松的肩膀,接着在人的帽檐上轻吻了一下。
遇事不决,直接糊弄。
警察在忙活手头的工作,基本没有注意到。而在他们身边的警员,也因为许为溪有意的遮挡,所以什么都没看到。
“对啊,听说许先生是姜老教授推荐进市局的,肯定可以让这群孩子想通的!”边上的警察一拍手,想起来这茬立马开口道,全然不顾梁亭松板着的脸。
“谬赞了谬赞了,不过我老师确实很厉害。”许为溪闻言立马笑着回应过去,手腕扭动企图挣开梁亭松的束缚,见人没有松手的意思,便嘶了一声,“疼。”
梁亭松立即松开了手,同时也站起了身,“我带你去。”身边的警员闻言也动身去领学生过来。
走到审问室门口的时候,许为溪忽然抬手挡住了梁亭松:“我不习惯做心理疏导的时候有第三人在场。”
梁亭松对于人这些小性子是了解的,不在场也没事,审问室的隔壁就是监控室,他也一样能关注到人。
“我在外面等你。”梁亭松拉动门把手推开门,随后往后退了几步。
审问室的三面都是雪白的墙壁,只有一面是磨砂一样的玻璃,许为溪看了眼两墙壁交接处的线路,便了然梁亭松为什么能安心让他进来。
第一位被带进审问室的是一个女孩,她本以为在这里等着自己的是个警察,结果只是个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岁样子的男人。
许为溪在看到人进来的时候,直接走到对面的位置拉开了椅子,手轻轻一摆。
“请坐。”
女孩有些疑惑,不是审问吗,这是干什么?虽然满腹疑问但还是走过去坐下:“谢谢。”
跟寻常的“听”不一样,许为溪对这次学生的疏导方式是以提问展开的,越是焦躁状态下的人,越容易被带跑思路,与其任由其发挥,不如优先拎出思路,让人顺着自己的话走下去。
梁亭松坐在磨砂玻璃后面,看着许为溪侃侃而谈,那些原本进来时还有些许暴躁的学生,在一番疏导之后逐渐趋于平静。
而许为溪的话题终点只有两个问题。
学生们是被谁绑架的?绑架之后接触了那些人?这两个问题也是警方迫切想要得到的答案,而许为溪在此基础上又转换了提问方式,他只想确认一点,这些学生的失踪和谢图南究竟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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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把小溪的想法比较完整的呈现出来了,虽然他聪明,但不妨碍他是个容易受情绪左右的人,这里的情绪特指熟人相关的。
第90章 争执
但学生们的回答里,除了交代了当初带领他们去KTV的两个学生外,就只剩下安琳娜和她的下属们。
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需要做心理疏导,有几个孩子在这群学生里颇有影响力,且是相对理智的,这几人在被许为溪疏导之后,回到学生处便开始自发地疏导身边的同伴。
在审讯完后,许为溪直接站起身走到磨砂玻璃前,敲了敲玻璃用手比划出书写的样子。
等到梁亭松把纸笔送过来后,许为溪几乎是立刻在纸上记录谈话的这些孩子提供的信息。
思绪在脑海中编织,随后在纸上呈现出清晰的时间线点,这起案子的真相终于是要水落石出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许为溪搁下了笔,将纸张立起来,他眯着眼去看特意空出来的中间部分,那里只有一个名字。
讲师。
梁亭松一直站在人不远的地方没有出声,他靠在门边,目光落在许为溪的脸上。许为溪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一旦陷入逻辑疏导之中,他整个人的状态如同换了一个人,认真且自信。
许为溪又抽出了另外一张纸,将刚刚梳理出来的思路誊抄了一遍,但有意划去了讲师的部分,随后将原稿折叠几下塞进口袋里,拿着那份誊抄稿走到梁亭松身边递给人。
“应该就是这样了。”
“为溪,郑竹阳已经抓到了,谢图南那边接触得到的材料也要交到警局,你有空和他联系一下。”
许为溪的背僵了一下,随后恢复如常。
“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
虽然许为溪在疏导的过程中已经对学生们进行过了一些提问,但还有一些信息是需要警方再次和学生确认的。
半小时后,梁亭松和派出所的警员们对学生们再一次进行了审问,在锁定了两名代号为“青鸟”和“关雎”的嫌疑人后,梁亭松迅速给小组里的人发了讯息,带这两名学生回市局做调查。
许为溪走到派出所门口,庆州市这几天总是高温不下,热浪一股一股地迎面而来,许为溪看了眼手机界面,迟疑了几秒后,拨通了谢图南的电话。
几声嘟声后,电话那边传来了谢图南的声音。
“您好,我是谢图南,我现在有事不在,如有急事,请您在听到嘀声后留言,届时我会给您回复。”
这个点谢图南应该是没有什么要忙的事,转入语音留言是许为溪没有想到的,随后他又重新拨了一遍谢图南的电话,而这一次依旧是转进了语音留言里。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预兆,尤其是不久之前两人还通话过,谢图南话里话外还说了要去医院看他。
许为溪随后又给姜继开打了电话,后者正在大学园里的树荫下乘凉,看到许为溪的电话还有些意外,以为是案子又出了什么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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