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之中,布兰德上尉的话突然涌现在我的心头。
来自伦敦的英国莱恩公爵,在新泽西——那是符腾堡的雇佣军团在北美洲的庇护人!
“就算您不承认我的贵族身份,我也还是英国雇佣军团的中校,您没有权力决定我的命运,而是应该交给新泽西的殖民地总督莱恩公爵去审判——”
傲慢的伯爵完全被激怒了。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这才惊觉这人虽然看脸就是个花花公子,实际上居然比我还要高出半个头。
“拿我的鞭子来——”
他以一种轻柔得让人想起水边晒太阳的蛇的声音说。
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转身就跑。
侍从们喊叫起来,大概是他们也没想到真的有人敢反抗伯爵的命令,有人往门边跑去,想要先一步关上那扇金红色的大门。
但我的目的不是门,而是一扇附近的人最少的窗户,我撞开了一个花容失色的女近侍,跳过地上的矮凳,沿途踩翻了精心摆放的变叶木花枝,顺手将能够够到的瓷器和蜡烛都推到了地上和华丽的天鹅绒帷幕上,烛火立刻在布料上烧了起来,呛人的浓烟、女人的尖叫和“快灭火”的英语充斥了整个花厅。
玻璃制作的窗户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沉重,需要费一点力气才能推开,我探头往下看了一眼,确定了这是主赐给我的最后的逃生之路。
哦,万能的圣母玛利亚,我爱你!
有个蓝白号衣的男侍从用发音略奇怪的法语咒骂着绕过了燃烧起来的帷幕,我顺手抄起窗边放着的一把把玫瑰花枝,将它们当作佩剑对着那人劈头盖脸乱砸一气。
在跳出窗户之前,我用我知道的所有英语,向伊恩·威廉·海格斯这个不遵守贵族规则的野蛮人发出了我今天以来的所有愤怒和最后的问候。
“THE RUDE MAN! FUCK YOU!”
事实证明,人有的时候,真的不能乱说话。
半个小时后,整个科勒克庄园灯火通明,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的奴隶们沿着河边和棉花田间的小路向外搜索。
大概三个小时后,我就被从水里抓了起来,重新带到了伊恩伯爵面前。
还是那个花厅,然而几个小时之前我所造成的混乱已经无影无踪了,墙壁上换了手工织绣的土耳其壁毯,帷幕换成了白色的法兰西绒,水晶的吊灯上蜡烛仍然在发出光亮和暖热,但是已经被升高到了我跳起来也够不到的程度;被我踩得乱七八糟的花丛已经全部换成了新的,甚至被我打破的镜子和瓷器都完好如初,侍从们还是那幅法国人做派的打扮,一切都很完美,完全看不出和几个小时之前有什么区别。
哦,除了地上跪着的多了几个人。
照顾过我的男仆和女仆,发现我的白人工头,以及安排男女仆从来照顾我的庄园管家。
庄园的主人看起来已经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他换了希腊式的睡袍,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假寐,而有个女近侍正在给他擦着头发。
那女近侍同样是穿着希腊式的薄纱长袍,事实上,我怀疑她是将自己打扮成了被献祭给狩猎女神的伊菲弥娅,因为即使她现在穿着长袍,她的祭司或者主人想要就这么研究她的内脏也是很容易的。
将我抓进来的人看起来既不想打扰他的主人,也没有给我搬个椅子或者凳子的意思,顶着侍从们愤怒的眼神,我索性抛开了所谓的贵族风度,一屁股坐在地上,任由身上的水滴到昂贵的天鹅绒地毯,光明正大地欣赏起了这位女祭品的美来。
想当初,我也是每天都有温香软玉在怀,结果就因为一个偷香窃玉不慎,就被命运之神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被抛到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也就算了,居然还碰到了一个丝毫没有贵族精神的野蛮人领主,说不定下一秒小命都要没了,那自然是能让眼睛多享受一分钟是一分钟啦!
“好看吗?”
有人这么问我。
“自然好看,相当完美的美神维纳斯的造物,在体态方面也是相当的出色。“
我心里正忙着将这位致力于献身给神的美女与我曾经见过的各种女子,在美、举止和体态方面进行比较,结论是完全可以与大歌剧院最迷人的女演员柯拉莉相比,正好听到这么句问话,于是顺口回答。
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是谁在问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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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着存存稿(衰)
第7章 鞭打
摇曳的烛火映照出伯爵观察着我的时候饶有兴趣的眼神。
我见过一次类似的眼神,曾经在路德维希斯堡的时候罗贝尔夫人举行的一个跳舞会上, 以举止粗俗出名的布勒东侯爵就是以一种类似的眼神看着一个酿酒商的女儿,他强迫那个可怜的姑娘坐到他腿上,先是亲了她,接着连续打了她十几个巴掌、再将她从自己膝盖上推了下去。没有人敢阻止他,那姑娘嚎啕大哭的样子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是一种穷极无聊的人在好不容易看到能够激发自己兴趣的猎物的时候的眼神。
爱情的女祭司为伯爵擦干了头发,娇笑着扭动婀娜的身姿走向花厅侧面的一扇小门消失了。
伯爵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在这片土地上,还是第一次有人有胆子敢对着我说‘FUCK’,在XXXX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回他用的是英语,中间有几个单词我没听懂,不过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砍头?吊死?还是流放?我苦中作乐地猜测了一下,但愿是个相对痛快一些的死法,最好不要是砍头,很痛不说,砍下来还得插在木杆上风吹日晒地示众,对一个贵族来说那实在是太不体面了!
“我要求与我的身份相符合的待遇,除此之外,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嗯,没错,一个真正的贵族,就算是面对死亡,也是有要求的。
如果伯爵是想要看我在死亡的威胁下痛哭流涕地抱着他的大腿祈求饶命,那他就打错了算盘了。不管怎么说,我的身体里是流着一半的我那位亲生父亲的血的,他虽然为人放荡风流,但到底是一位真正的公爵,有着无可挑剔的贵族的品格。
就算是我那位名义上的父亲埃德蒙子爵,也是在明知道决斗即送死的情况下,仍然拒绝了其他人的劝阻,为他那个态度可疑的交际花情人按时赴约然后被他的对手一剑刺穿脾脏死去的。人们将他抬回了家,他在我和夫人面前死去,就算到死神降临的那一刻,他都保持着一位贵族应有的骄傲和风度。
“上帝知道一切,并且必将给予公正的审判。“我最后补了一句。
那句话我原本是想要用英语说的,但是说到一半,我可怜的英语词汇实在是想不起来“审判“这个词怎么拼了,只好改用法语说。
——没办法,学一门法语已经可以和各国来的贵族打交道了,连英国自己的贵族都在说法语,我能会几个英语还是拜符腾堡和英国之间有签订契约所赐呢!
有两个穿着号衣的侍从走上来,按住了我的肩膀,我以为接下来应该就是伯爵下令把我拖出去,然后我这二十四年的生命就终止在绞刑架上了。
——然而并没有。
那位漂亮的女祭司重新从雕刻着金色蔷薇的侧门中走了出来,仍旧是那火辣曼妙的打扮,只多披了一条蓝色的几乎是透明的开司米披肩。她将手中捧着的一团银白色恭恭敬敬地送到了伯爵手中,那银白色在烛火下泛出奇异的光泽,就像一条冬眠的蛇。
银白色的蛇在伯爵手中蜿蜒落下,我瞳孔都为之收缩了一下。
“不,你不能……“
面对死亡都可以接受的我,第一次惊慌失措地挣扎起来,然而肩膀上的手就如抓住猎物的鹰爪一样,将我牢牢地按住了。
那是一条银白色的,足有拇指粗细、一米多长的鞭子。
我可以接受迅速到来的死亡,但是不能接受在这么多人面前,像个下等人般被鞭打羞辱!
“你这个魔鬼、撒旦、地狱的恶魔,无礼的凶徒,仗势欺人的野蛮人!“
我甚至口不择言地骂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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