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要想到刚才看到的安妮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就像有谁一拳砸在了我心口一样,让我感觉胸口闷闷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你在看什么?”
埃尔维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慌忙转过身来。
“没什么——我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为了防止埃尔维斯走过来然后看到安妮他们,我急忙离开窗边回到了躺椅边。
“你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埃尔维斯从书桌前站了起来,“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吗?”
“啊,没有,可能是吹到了冷风,所以脸色差了一些。”我拿起女仆送上的红茶,踟蹰再三,还是问了出来:“大人,新泽西的回信到了吗?”
“没有,还需要几天。”埃尔维斯走过来,坐到了我对面的躺椅上,“你这么着急想回欧罗巴吗?”
想向他讨要安妮和她的家人们的话在舌尖滚了又滚,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再等等,等新泽西的信件到来,等有了确定的音信再说吧!
“啊,毕竟我离开那么久了,自然是非常想念我那些可爱的朋友们。”为了掩盖我的心思,我小小地开了个玩笑,“而且您的款待非常盛情,我担心在您这里太久了,享受的都是最顶级的用度,等回去了就会很不适应的。”
这句话倒是真心的,这段时间下来,我真正见识了海格斯家族的富庶和积淀,在埃尔维斯这里,我的衣食住用全都是最上等的货色,如果只是作为单纯的客人作客的话我估计就沉湎在这种奢华的生活里出不来了,那样我应该很乐意一直在这里呆下去——如果是在路德维希斯堡,这种堪称极度奢华的用度估计卖了我的庄园都支付不起一年的费用——啊不对,衣不算,埃尔维斯一直没让庄园里的裁缝给我做衣服,我现在穿的都是他的衣服,关于裁缝的事我曾经跟简提起过,结果后者一句“您自己去向伯爵大人提议”就把我堵回来了。
埃尔维斯看了我一眼。
“我并不介意你一直留在这里,海格斯家族也有能力一直给你提供这样的生活。”
我感觉心脏都被吓得跳快了一拍。
“呃,感谢您的盛情,但是……但是这样不太好。”我绞尽脑汁地寻找像样的说辞,“这样打扰您实在不是太好,而且,我还是比较习惯故乡的生活,我是说,我还是习惯有大剧院、歌剧院、喜剧院、各种饭店以及各种各样我喜欢的宴会舞会的生活……”
如果我和他之间没有这超出常理的关系,我倒是确实很乐意作为客人在这里作客个两三年——其实,只要主人乐意,一个贵族到另外一个贵族那里去作客个好几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歌舞剧乐之类的东西只要有演员乐师乐队,在哪里都可以看,而这些人弗里古庄园都有——但是既然有了这样的关系,直觉告诉我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埃尔维斯拿起了桌子上的茶,他的动作非常文雅平和,正是夏尔先生最称赞的那种遇到任何事都波澜不惊的气度。我盯着他的动作,心里不由得打起了嘀咕——这样的人,真的会模仿伊恩那种跳脱不屑于任何礼仪规则的行为举止吗?
“你的说法倒是和路易丝·威利尔斯小姐非常相像,她也不止一次抱怨过弗里古庄园的生活太过沉闷。”
我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到底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伊恩伯爵称呼自己的母亲是“威利尔斯小姐”还能说是因为他性格做事不按常理,怎么连埃尔维斯也这么称呼自己的母亲?
“您为什么要称呼她为威利尔斯小姐呢?难道不应该称呼路易丝·海格斯夫人吗?”
我不由得问了出来。
埃尔维斯转头看了我一眼。
“你今天看到她的画像了吧?”
看来刚刚侍从对他说的就是我去了画室这件事情,我大大方方地承认:“是的,夫人的画像非常美,想必年轻时一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我唯一不解的是您和伊恩伯爵大人对待她的态度。”
“那是因为她并不愿意被称为海格斯伯爵夫人,而我们也不愿意以其他的姓氏来称呼她。”
我猛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由于起身过急,甚至差点带倒了手边的茶杯。
“大人,我有点累,请恕我无礼,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坐下,路德维希。”
我僵在那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只需要听到“其他的姓氏”这几个字,我就明白那位伯爵夫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了。
女人在出嫁之前用娘家的姓氏,出嫁之后用丈夫的姓氏,什么情况下会用到两者之外“其他的姓氏”?
——私奔。
难怪城堡里没有那位夫人的画像,难怪简说过让我不要去那个房间,我还天真地以为那位夫人只是做了什么比较出格的事情不被海格斯家族接纳,但打死我也没想到,竟然能出格到这个地步!
“大人,恕我直言,这其中的内情好像不是我一个外人应该知道的事情。”
这种大贵族的家族丑闻,知道得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现在我的前途全掌控在埃尔维斯手中!
埃尔维斯依然是那种稳重从容的语气。
“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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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蒙:这种丑闻让我知道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我听完了就被灭口了吧!
第40章 画像背后的秘密(下)
“以你的聪明应该已经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就如你所想的那样,大概在十年前,路易丝·威利尔斯小姐跟一个英格兰人乘着马车从这座庄园里出去,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这就是弗里古庄园里只有那个房间有她的画像的缘故。”
就算是说着自己的母亲和他人私奔这样严重的事情,埃尔维斯的情绪也非常平和,仿佛只是在说一个和他没有多大关系的人的事情。
“这真的是太傻了!”听着这看似轻描淡写的叙述,我不由得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我顿时恨不得把自己说的话直接吞回去——我这是怎么了,就算这是事实我也不能说出来啊!
威利尔斯小姐的行为在我眼里确实是个非常傻的行为——对于贵族女子来说,她们结婚之前必须保持绝对的——或者至少是明面上的——绝对纯洁,但是只要结了婚生下了继承人,那么不管她们想要多少追求者,或者想做任何她们有兴趣的事情,那全都是她们的自由了,不管是恋情还是爱情。这是上流社会不成文的规矩,只需要保证家族后续有人以及表面关系的和睦,那么夫妇两人对彼此毫无兴趣、住在一个屋檐之下却形同陌路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她们应该享有的东西一分都不会少。
在这样已经非常宽容的规则之下,放弃自己的所有地位、名誉和财富,甚至损害两个家族的名誉,而做出这种看似罗曼蒂克实际被整个社会都非常憎恨的行为,自己毁掉自己的一切,这不是傻是什么!
听到我的评价,埃尔维斯已经送到唇边的茶杯顿住了,过了一会儿,他将茶杯放了下来,一句话也没说。
茶杯放下的时候和瓷质的茶碟之间碰撞出了清脆的声音——我的圣母玛丽亚呀!埃尔维斯礼仪从来很好,以前我就没见他用餐或者饮茶时让餐具发出过声音!
这种无言的沉默比雷霆大怒更让人害怕,急中生智之下,我抓到了埃尔维斯话里的一个词:“英格兰人?所以,这就是伊恩伯爵为什么那么讨厌英格兰人的原因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倒是勉强可以理解伊恩为什么那么讨厌和英格兰有关的男人了,当然,理解归理解,那家伙给我留下的阴影还是不能就这么轻易被谅解的!
埃尔维斯没有接话,他看了我一会,问:“你对新大陆是什么感受?”
“呃?”这个话题转得太快了,我一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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