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哥,我知道错了。”
他垂着眼睛,声音有些哆嗦,背对着陈木,像幼稚的小孩遇到心仪的玩具就开始变得胆怯,小声但又偏执地说:
“陈木,我爱你。”
陈木一怔。
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小声告白的人深深呼吸,一鼓作气地擎着蛋糕转身面对陈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颜,“哥,来,许愿吹蜡烛吧。”
陈木看着程锦明,终于,肯说出一句话。
他说,“这是你的愿望。”
久违地听到陈木声音,程锦明鼻子酸了下,忍住,说,“我的愿望就是你的愿望,哥,你帮我许。”
陈木又看向蛋糕上被男人紧张的呼吸吹拂得晃动摇曳的火苗,“我想,离开。”
举着蛋糕的手意料之中地抖了一下。
“我不愿意。”程锦明把蛋糕放回桌上,转身朝厨房走,“对了,忘记拿刀叉了,哥一定得在这里等我会儿,我去切蛋糕给哥吃。”
陈木呆呆站在原地,厨房里久久没出来人,他抬头,无意间看见玄关处的门是虚掩着的。
陈木盯着那被风吹开了一道光亮口子的门,又转头望向厨房,又看看那门,然后挪动着笨拙的脚步,一步,一步,朝玄关口走去。
门是忘记锁上了吗,因为过生日太高兴,所以男人大意了。
就这样逃出去,会再一次被抓回来么。
陈木手掌轻轻触碰了一下门把手,像触电一样缩回来,心虚地朝厨房的方向又偷瞄了两眼,门外的热浪从缝隙扑面而来,他抿抿嘴,重新握住了门把手。
这一次,紧紧握住,然后推开。
过了很久很久,Alpha才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蛋糕刀,走到桌前,神色如常,安静地切着蛋糕。
切一下,就有一颗眼泪砸在蛋糕上。
有个地方好疼,程锦明说不上是哪里。
好像是心,又好像是别的什么地方,疼得他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没关系啊,反正他会死缠烂打,反正他会把人慢慢追回来,笑话,又不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甚至想见他明天就可以去见。
所以程锦明,你他妈究竟在矫情个什么劲儿呢。
Alpha慢慢,慢慢弓起腰蹲在地上,两手捂着脸。
就在眼泪浸过指缝滴落在地板上的那一刻,他突然放声哭了起来。
这是第二次,哭得如此崩溃又伤心。
第65章
“哎哟!小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王二开着摩托三轮,打陈木家门口过时大吃一惊,忙拉下手刹同人讲话。
陈木把屋子简单打扫了一下,一年多没住人,落了不少灰尘。他把水桶搁脚边,擦擦脑门汗笑着说:“昨天下午刚到的咧,王哥,好长日子不见了。”
“是啊,是好长日子!”王二激动地从三轮上蹦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刚想上前握握陈木的手,却一下子止住,“咦,你这肚子……咋回事?吃胖了呀。”
乡下大老粗一个二个都是些只认得几个大字的文盲,生理知识贫瘠,更别提什么Beta男人还能大肚子怀孕的“谬论”,他们宁可相信人是好日子吃撑出个啤酒肚来,也不相信这里面会揣着个娃娃。
陈木脸一红,支支吾吾转移话题,“那个,王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正要去城里进货,这不见着你回来了就停下唠两句,不急这一时。”王二抻着脖子往门板后面瞅,“美莲呢,怎么没见着美莲妹子?你俩个人快活啊,去年连酒席都不办了就出去旅游,不是都住城里了,怎么又搬回来住?还有你阿爹呢,也许久没见啦。”
“我,我……”一连串的问急得陈木不知所措,完整的话还没说出来,一个结实的身体便横进两人中间,把陈木挡在身后。
那人面无表情把王二看着,看得人发憷,王二尴尬咳嗽两声,“小陈,你有朋友来呀,那你们先聊,改天我们再叙一下。”搓搓头皮跳上三轮,打着火开走了。
这时人才转过身,朝陈木微微弯腰,叫一声:“陈先生。”
陈木看清彭显的脸,谨慎地后退半步,“你来做什么。”
他以为是来抓他回去,也是,就算跑走也无处可去,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也只有自己在北京的这个家。
可彭显仍旧面容冷淡,弯腰把陈木脚边的水桶拎过来,“明哥嘱咐我们把陈先生的东西送来。”说完就拎着桶往家里走。
陈木在后面笨拙地追,“没,没让你进来。”
彭显充耳不闻,跟在陈木屁股后头进来的还有七八个人,分了两波,一波往陈木屋里去,一波往厕所的方向过去。
本就不大的老破宅子从没一次性来过这么多人,瞬间觉得眼前拥拥挤挤,陈木愣神说:“你们到底要干嘛?”
“明哥担心你不方便……”彭显手伸向陈木胳膊,“天太热了,我扶陈先生进去吧。”
陈木把手往后一缩,急得脸上都出了汗,“我,我不需要这些,你带着你的人离开!”
彭显伫立不动,语气平和,“等忙完了,我们自然会走,绝不打扰您。”
这帮人只听彭显的,可彭显他又赶不跑,陈木没了法子,一声不吭往里屋走。
一台老旧的电风扇还呼啦呼啦转着,他行动迟钝地坐上炕沿,故意不去在意旁边来回走动忙活装着空调的那些人。
彭显在院子里没停留多久,回车上把陈木的一些衣服行李搬下来,一一放进屋里,最后一趟,才把个白瓷罐郑重其事地两手拿进来。
陈木一怔,眼睛立刻红了,把彭显递过来的白瓷罐紧紧抱进怀里,低着脑袋不说话。
昨天推开门的时候一心只想着走,什么也没带,等回到这个落着尘灰蛛网,满鼻子凄清的家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还丢下了最重要的白瓷罐罐。
说实话,那会儿他没有想过程锦明会真的放自己走,也没有想过他会把这个东西还给他。
他想的是,门开着,就回自己的家,哪怕住一夜,也想走。
他能预料到人第二天就会找上门,但没预料到他们不是抓他回去,而是把他想要的都送还给他,包括自由。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为此就让自己心软。
程锦明这么做是理所应当,这是他欠他的,总该要把欠的东西还回来才是。陈木在心里默默地一遍遍念叨。
空调装得快,在农村厕所里装马桶却要多费些工夫,差不多能有两个星期,那帮人才收拾东西走人,宅子顿时冷清下来。
陈木堵着口气,仍旧吹他吱呀作响的老风扇,不动那空调,以前那些年他和他爸不都这么熬过夏天,没有这玩意儿也没觉得热得待不下去。
只是厕所里的马桶他没办法,肚子一天天变大,蹲下方便成了个难事,就算再怎么倔也只能用着。
自己回村没几天,整个村子就都传了个遍,街坊邻里有空没空来串门问候,瞅瞅崭新的空调,又去厕所观望观望城里人坐着方便的那什么桶,嘴里不忘再吆喝一声,“小陈,出息了哈!”
乡下人热情、八卦、爱嚼舌头,陈木知道独自回村的事瞒不住,也没打算瞒,他不能因为自己去败坏人家美莲的名声。
所以用不了多久,整个村子就都知道了当年陈木并没有和美莲结婚,至于陈木的肚子,更是成了每家每户茶余饭后的谈资,几个老人树荫下乘凉时,也要指着陈木家的方向纳闷儿地唠上一嘴:你说老陈家那憨厚壮实的汉子,肚里怎么会揣上个娃娃,是谁的啊?咱们也不知道。
好在这些个话头没在陈木跟前儿问,大家都明白小陈那汉子不肯说,自然是有什么苦衷,都是穷人家出来的老实人,大家谁也不会为难谁。
一阵热乎劲儿过去,来看望的人少,总算得个耳根清净。
在已经有个几天没人串门的时候,程锦明出现在了陈木面前。
最热最难熬的时期已经过去,空气里只沉浮着些末伏残存的余温。
陈木看到程锦明的人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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