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故意为之的勾引,要勾出对方全部的真实反应才肯罢休。
他不确定秦殊会不会为之所动,但这首歌的暗示意味足够强,很适合用作某些场合的背景音。
他甚至想好了要什么样的场景下送出这首歌,连同他这个人——他的身体和灵魂——一起。
像是被自己的想象烫到,林芜轻轻呼了口气,关紧练琴室的门,抱着吉他坐在琴凳上——手写的谱还放在那里,他没有再听先前录好的部分,只是剥了一颗棒棒糖塞进嘴里,然后摘下脖子上装了监听器的项链,像之前一样和放着音乐的耳机一起塞进口袋里。
然后按下录音键,循着感觉开始拨弦。
A段的钢琴和人声部分已经录完了,只差垫上吉他和弦,而B段的歌词太大胆,他搞创作一向讲究顺其自然,还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进入状态。
唯一确定的是秦殊留在他虎口上的吻痕起了正向作用,每次低头他都会看见,像什么同歌词不谋而合的隐晦暗示,自然而然地让他心跳加速。
他想过很多次这个生日要如何庆祝,人多的人少的、盛大的平和的,出国旅行或是寝室楼顶、装饰了23颗草莓的生日蛋糕或者求婚戒指……思来想去最后的答案却是“回家”,回到那幢他们一同长大的房子里,两个人独处,干什么都行。
如果非要找个理由,那就是他有点儿想吃秦殊做的饭。
第三次弹完A段后吉他终于衔接到B段,他闭着眼,循着脑海里的罗曼蒂克幻想唱写好的词,思绪在一片桃色泡沫里勾勒出秦殊的身影,他亲吻过无数次的轮廓,爱了十几年的唯一的幻想对象。
七八岁时还没有变声,却已经能像个小大人似的照顾他的秦殊,牵着他的手冰凉却柔软,会在雷雨交加的夜里捂住他的耳朵,陪他坐在看不见窗户的楼梯拐角,一遍一遍地告诉他别害怕。
十二三岁时已经比他高出一大截的秦殊,会帮他在保姆面前打掩护,回家路上偷偷冰淇淋给他吃,会不太熟练地开火,亦步亦趋地照着食谱做些他爱吃的东西,满足他刁钻喜甜的猫舌头。
十六七岁却与叛逆期毫不相干的秦殊,已经有了后来温润如玉的影子,几乎满足一切青春期择偶幻想,却唯独对他温柔,也唯独对他没有办法。
还有现在的秦殊,人前是温和又可靠的邻家兄长,人后却显露出仅他可见的偏执爱意来,他越是了解这个人,越是看透对方不轻易示人的阴暗面,就越无可自拔地喜欢他……
很完美的一遍过,唱到最后他的声音有些哑,混着不可名状的轻微气喘,却自知不是因为累或用嗓过度——低哑的尾音拖出来,融进吉他的颤音里,比直白暗示更勾动人心。
他放下吉他,靠进落地窗投入的大片阳光里,灌了两口矿泉水,仰着头平复呼吸,任由水珠顺着脖颈流进他衣领里,然后拿过手机,停止录音,拨通了秦殊的电话。
对方这时候大概正专注于写论文,要花些时间从图书馆角落走到能打电话的阳台或是楼梯间——他也不着急,在心里默默数着秒等。
数到二十的时候电话被接起来,他抢在秦殊之前开口,没头没尾的一句“我想你了”。
秦殊似乎笑了一下,话音伴着柔软的风声传到他耳边:“怎么了,还在画室吗?”
“嗯,在……”他才想起这一茬,含混地糊弄过去,听见秦殊的声音脸颊又有些发烫,索性走到落地窗边坐下,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降温——他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话想说,只是被盈满幻想的自作曲煽动,没由来地思念幻想中的另一个主人公。
所幸秦殊也习惯了他这样无端而起的缠人,并未起疑,察觉他不想说话便体贴地接过话茬,说自己下午写完了论文,又结束一门课,这个学期已经没什么要忙的了。
言下之意是有很多时间能拿来陪他——林芜望着逐渐变成暖橘色的夕阳眯起眼,笑得像只被人顺毛得当的小狐狸。
“画室的事还没忙完么,要不要给你带饭过去?”
“不用,”他看了一眼吉他的方向,笑着说,“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是超额完成……”
然后没等秦殊回答,顿了顿,又贴着话筒轻声问道:“哥,下周末我们回家吧,我想单独给你过生日。”
他把“单独”两个字咬得略重,话音就带上些许黏软的暗示意味,与那首歌里的腔调和关键词如出一辙。
第109章 瞒骗
这几天林芜有些不对劲。
秦殊倚在半掩的后门旁,视线第三次仔细扫过整间大教室,依然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两个小时前林芜告诉他自己要来这里上课,颇为“体贴”地说跨区太远不用他接,下了课会去图书馆找他。
如果不是突然下雨,又知道林芜没有带伞的习惯,他其实不会出现在这里。
消失的人检查多少遍都不会凭空出现。秦殊收回视线,走到电梯旁找了个位置坐下,打算索性等到下课看人会不会来,一边默默地得出结论——这几天林芜确实有些不对劲。
没有吵架,也不是闹脾气,一天里依然有大半的时间同他黏在一起,看到他的时候还是像以前一样,欣喜和爱意都写在脸上,也会乖乖戴着项链任他监听,偶然说些情话反过来调戏他。
只是见不到面的时候——譬如上课,譬如去画室帮忙,还有时不时冒出来的“陪室友和暗恋的女生一起吃饭”“去图书馆借本书晚点再回来”——林芜就会微妙地消失一会儿,消息照回不误,只是用随机播放的音乐占用监听器,不让他知道自己的动向。
时间不会太久,最多两三个小时,和他们相处的时间比起来不值一提,放在寻常恋爱关系里是很正常的个人自由——于是尽管心生怀疑,他也没有出言干涉过。
前提是林芜没有对他说谎。
几分钟后下课铃如期响起,蜂拥而出的学生里依然没有他想找的人,倒是有个眼熟的身影走过去,被他在电梯前拦了下来。
是林芜的室友,似乎叫方一巡,之前见过几面。
“啊,秦哥啊,咋了有事吗?”
秦殊扫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走廊,没什么寒暄的心思,开门见山道:“我来接小芜下课,他人呢?”
“他啊……”方一巡在得罪秦殊和出卖室友之间犹豫一秒,毫无挣扎地选择了后者——毕竟眼前这位帮他掩护了好几次夜不归宿,想也知道不能得罪——坦白道,“他没来上这节课,说是有私事。”
意识到在人家长面前这么告状不太合适,他清了清嗓子,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但这节课特别水,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班来上课的也就十几个人……小林他以前都会来的,今天可能是真的有事吧。”
秦殊点点头,不置可否地道了声谢,语气还是温温和和的看不出喜怒,却让方一巡无端觉得背后一凉,见他没有问下去的意思,立马挥挥手赶电梯去了。
这层楼只有一个教室上课,走廊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雨声淅沥作响。秦殊走到窗边,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雨幕,少有地静不下心。
有什么事是连他都要瞒着的……
他拿出手机,打开与监听器相连的软件,听到的却还是一成不变的音乐声,掺着些许空茫的杂音,让人分不清旋律与背景,反而愈发烦躁。
几秒后他切到通话界面,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了林芜的号码。
捅破窗户纸之后他已经不再刻意遮掩对林芜的控制欲,却始终保持在不会打扰对方生活的范畴之内,也不会真的要求林芜为了他做出改变,多数时候只是默默地了解,像在礼貌距离下拉起一张网,任由猎物自己选择要不要扑进来。
像这样断联两个小时就忍不住打电话去问,其实还是头一遭。
等待电话拨通的时候他听着一声一声的机械音,有些自嘲地想,十年前这个时候他尚且能放任逃学去写生的林芜我行我素,甚至昧着良心帮人打掩护,一下午不联系都不会着急,怎么现在反而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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