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寒轻起床后给裴戎发了消息,“早。”
消息前出现了红点,下面还出现了一排小字提示语,只是一晚上的时间,他已经不是裴戎的好友了。
这排小字硬是让王寒轻怔愣了好一阵,裴戎看在芳姨的面子,没有拉黑人,而是选择了删除好友。
昨晚的相亲乌龙对裴戎多少有点影响,他光着身子在客厅站了好一阵,一早起来脑脑袋有些疼,像是感冒了,他没太在意,依旧在早上八点半的时候准时到达办公室。
厂里几个文职岗位,也就是他们办公室年轻人最多,有新鲜的血液是件好事,不过走关系进来的太多,之前的事故,主要责任还在关系户,只是裴戎上头的领导都没说什么,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主任,小程序找了外包公司,今天中午那边会派人过来询问我们的需求。”
裴戎点了点头,“中午你跟我一块儿吧,也别在厂里食堂吃午饭了,在外面订个包房吧。”
办公室不打卡,几乎所有人都踩点来,偶尔也会有年轻人迟到。
裴戎看着空出来的工位,“郑琬琰这丫头怎么还没到?”
话音刚落,郑琬琰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办公室,黑眼圈明显,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是昨晚熬夜去了。
“又熬夜看剧?上班迟到。”裴戎敲了敲郑琬琰的桌子。
郑琬琰哭丧着的脸,“别冤枉我了主任,我没有看剧,我失恋了。”
“哦?”裴戎抱着胳膊,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
郑琬琰跟她对象是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两人便异地恋了。
异地恋能有几个好结局啊,照郑琬琰的说法,时间一长,男方对她越来越不上心,两人最终还是走上分手的这条路。
郑琬琰抓着裴戎的胳膊,“主任,他说他还喜欢我,只是我俩隔得太远了,他工作没法过来…我也想过去他那边…”
“打住。”裴戎一脸和气,面带微笑,“男人说的鬼话你都信,正所谓有心不用教,无心教不会,真要是喜欢你,不管是隔了十年八年,还是距离十万八千里,他爬都会爬到你面前。”
裴戎的话简直直戳郑琬琰的死穴,喜不喜欢难道会没感觉吗?她垂头丧气,讪讪地松开了裴戎的胳膊。
“你看看你,还是没有达到新时代女性的觉悟,正好下午有个讲座,我们办公室就派你去听吧。”裴戎拍了拍郑琬琰的肩膀,“把失恋的悲痛化为工作上的奋进,记得做好笔记。”
第2章
“啊?”郑琬琰惨叫了一声,她刚饱受失恋的痛苦,裴戎怎么忍心给她安排工作的。
裴戎刚想说话,鼻子一酸,他仓惶转过脸,打了个喷嚏。
“哟,主任,感冒啦?现在这天气还能感冒?”郑琬琰翻了一下抽屉,之前搁在办公室的冲剂也喝光了,只剩下个空壳子。
不提感冒还好,一提感冒裴戎又想起昨晚那个奇葩王寒轻,这喷嚏一打,鼻子也有些不通气,脑袋也晕乎乎的。
他捏了捏鼻梁,“昨晚吹了会儿冷风”
“一把年纪了还贪凉,我去给你买点儿药吧。”
裴戎说是他们的上级,比办公室的小年轻也大不了几岁,抛开上下级不谈,裴戎和大家相处挺随意的。
“谁一把年纪了?”裴戎笑了笑,“算了,你忙你的,待会儿我自己去买。”
买感冒药这事,几个会一开,裴戎转头便忘了,临近中午,他头晕的状况越来越严重,太阳穴也一跳一跳的疼,喘气都带着燥热。
中午还得见人,裴戎只能将就着喝了些热水,他扶着鼻梁眯了会儿,晕晕沉沉的,还未完全睡过去,听到了敲门声。
“裴主任。”
裴戎闻声抬头,头顶的日光灯有些刺眼,小吴站在门口。
“嗯?”
“人到一楼会议室了。”小吴看着裴戎脸色不大好,关切道,“您不舒服?”
他们这单位,用不着人废寝忘食,带病上岗,也就是和人约好了,裴戎不想放人家鸽子,才硬撑着没请假。
“有点感冒,等我洗把脸再去。”
办公室离开水房近,裴戎接了水,顺口问道:“对方姓什么?”
“姓王。”
裴戎一听,下意识抬起头来,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鼻尖眼眶都被呛得通红。
姓王?真巧啊,怎么净跟姓王的人打交道了。
下楼时,裴戎特意问了一句,“包房…”
“按厂里标准来的。”
裴戎也不想出错,事事按规矩来,麻烦到不了他的头上。
制药厂是有些年头的老企业,办公室楼围着一圈砌筑手脚架,瓷砖是掉了修,修了掉,今年终于把瓷砖换成了涂料。
厂里的宿舍楼也没多少人住,偶尔车间有人加班,会去宿舍楼打个盹。
裴戎大小是个领导,起先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有,也就是去年维修款项剥下来,给他在大办公室隔壁弄了个独立办公室。
说是国企性质的厂,条件落后,设备老化,员工老龄化,还有乱七八糟的裙带关系,铁饭碗是不会碎,只是这工作一点生气都没有。
前辈不愿意有改变,不改变顶多算是个故步自封,不求上进,至少不会出错,裴戎作为年轻人,也只能随波逐流。
有什么东西,像是从里在慢慢腐烂,人人都闻到那儿味儿了,人人又装聋作哑,安于现状。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一楼,进会议室前朝一楼进门处的穿衣镜看了眼,扶了下眼镜腿,顺手把夹克的拉链往上又拉了一点,又朝小吴会议室抬了抬下巴,示意小吴去敲门。
伴随着两声敲门声,小吴推门而入,“两位久等了。”
裴戎一只脚刚踏进会议室的门,一个冷冰冰又略带慌张的声音说了句“刚到”,他瞥了一眼会议室的木门,透过木门上的玻璃,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只是时间仓促,刚好那人又逆着光站着,没怎么看清。
一进去,裴戎脸上的笑容滞住了,这人…不是那什么王寒轻吗?
姓王的,搞软件开发的。
天下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昨晚刚跟人相完亲,顺手还给人删了好友,今天就遇上了。
这不是冤家路窄吗?
王寒轻从容地伸出手,想和裴戎握手,似乎刚才的慌张是裴戎的幻觉。
抛开昨晚的第一印象不谈,王寒轻本人比照片更好看,和自己一般高,锋利的长相更直接,更具象化,但又莫名带着弧度,让裴戎产生了一种哪怕是碰到,也不会被刮伤的错觉。
人手伸了半天了,小吴见裴戎还在走神,小声提醒了一句,“主任,这是王先生和他的徒弟,王先生,这是我们裴主任。”
裴戎回过神,片刻的时间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露出习惯性的微笑,伸手握住了王寒轻的手,“您好。”王寒轻手掌冰凉,手腕在微微用力,扣住裴戎手背的手指骨节分明,连筋脉都看得分外清晰。
握手的时间稍微有点长,裴戎又不太好挣扎,右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先坐。”
坐下之后,不知道裴戎是不是因为感冒不在状态,居然没有开口说话,小吴赶紧开口介绍,“主任,王先生他们公司和社保局也有工作往来。”
接下来的对接工作交给了小吴和王寒轻的徒弟,小吴负责提要求,王寒轻徒弟负责纪录,裴戎也就是个坐镇的,他对软件开发压根儿不懂,至于王寒轻,目光都在裴戎身上。
这小徒弟看着年龄很小,像是实习生,每每答不上话来时,都会战战兢兢地看王寒轻一眼,王寒轻真有那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本事,要说他没在听也是冤枉他了,毕竟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淡淡地接过话,帮小徒弟解释。
王寒轻的眼神太炙热,像是刚烧红过后的金属,锋利又带着温度,丝毫不知道收敛。
裴戎碍于情面,战术性喝茶,搁下茶杯时,抬着眼皮回看了王寒轻一眼,似乎在警告他差不多得了,不就是删了你微信好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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