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不知道。”王寒轻的表情很真诚,“不会说谎”这四个字好像是刻在了他的脸上,“这地方是其他人选的,一开始我也没打算来,是秦赫他非要来。”
他的回答,没让裴戎觉得轻松,天底下还真有这么巧的事?都上他俩给赶上了。
“抱歉。”怕自己的歉意没办法让裴戎感受到,他又重复了一遍。
裴戎无奈地转头看向前方,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原不原谅的,也没那么重要。
微风撩动着裴戎的刘海,空气冷冰冰的,呼吸到肺里,特别醒酒。
“这种地方,环境不错,偶尔来一次挺好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听蝉鸣,听风动。
眼前没有任何遮挡物,景色尽收眼底,就连头顶的月亮,好像也比市里的更大更圆,裴戎伸出手,“月亮都近一点。”
“嗯,月亮都近一点。”王寒轻喃喃道,月亮更近点,裴戎也更近点。
这声低喃声很近,裴戎一转头,王寒轻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根本没有看月亮,眼里的光却和月光一样皎洁清澈。
真诚真的很容易打动人,哪怕是想要拒绝,你都会在心里,给他留一点余地,就连裴戎自己,也说不清,这到底是对王寒轻残忍,还是纵容。
“小王。”裴戎点了王寒轻的名,“我说过,我们不合适,你也说过,你并不是非要和我在一起,既然这样我俩可以当朋友。”
不是非要在一起,是王寒轻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哪怕是王寒轻的这样的人,这样对任何人和事都没什么期待的人,裴戎还是成为了他心中唯一的向往。
“中学时,大课间能看到你就已经很满足了,后来,你毕业了,想着只要跟你一个城市就行。”其实王寒轻并不觉得,了解裴戎后,裴戎的形象会在他心目中有所动摇,反倒是真实的裴戎,让原本像模具一样只要棱角的人,变得鲜活起来。
裴戎在他心中,渐渐不再只是遥不可及的月亮,裴戎就在身边,伸手就能够着。
这种错觉,让他不断地想要越界,想要去试探裴戎的底线,来慰藉自己的内心。
“有了联系方式,就忍不住想要联系,想要见面。”嘴上说着不奢求在一起,心里却无比渴求更进一步。
想要不用找任何理由,就能理直气壮地联系裴戎。
那天,自己跟他说“上床也可以”,不只是单单上床。
王寒轻想要跟他牵手,跟他接吻,上床,想晚上拥着裴戎入睡,早上醒来第一眼看到裴戎。
给自己无限的希望,所以裴戎哪怕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他也会在心里将这个眼神解读一万遍。
一说到这些,王寒轻的话会变得多起来,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一天一夜都不见得能讲完。
“你…”被爱是一种享受,裴戎承认,他有一点点心动,心动的瞬间是会抛去理智,不去考虑两个人合适与否,只在乎当下的感受,被人喜欢时,自己居然也会感觉到热血沸腾,“上次的棒球赛后来你去看了吗?”
王寒轻摇头,“没有。”
“我不会打棒球,也不懂棒球。”裴戎还有最后的坚持,想告诉王寒轻,就像棒球一样,自己什么都不懂,是融入不进去的。
王寒轻看着裴戎的脸,“棒球是团体运动,我也没有打过,也没人陪我去看过比赛。”
自己没那么在乎这是一场什么比赛,在意的是身边的人是裴戎。
身后的树干并不光滑,靠得太久硌得脊椎疼,裴戎稍微坐正了点儿,“那你想要什么彩头?”
话题跳跃性太大,王寒轻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想起刚刚的沙狐球。
裴戎朝他抬了抬眉毛,似乎在引导他,有什么愿望,就趁着自己没改变主意前说出来。
“我…”王寒轻打量着裴戎的脸,良久,他才开口,“我还没想好。”
裴戎以为,王寒轻会提两人交往的要求,又或者再不济,会要求自己跟他一块儿去看场球赛之类,怎么到嘴边的愿望成了没想好。
“没想好?”
王寒轻是没想过,一个游戏的彩头,能让他占那么大的便宜,又或者说,他不想在喜欢裴戎这件事上投机取巧,“先存着,想好了,再跟你说,就还能再约你见面。”
裴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不知道该评价王寒轻是呆,还是有点小心思。
小腿露在外面,冷风还越刮越厉害,又是迎风口,多坐一会儿,裴戎觉得有些冷了,他对王寒轻说:“回去吧。”
两人从树上下来,裴戎的模样实在狼狈,走路时,划开的裤腿都扫到其他地方。
“还有别的裤子吗?”王寒轻问道。
两天一夜的短途,裴戎只带了睡衣,晚上睡觉倒是不打紧,现在天色晚了,再怎么狼狈,也没人看到,但明天还得出来见人的。
“没有。”
再看看这远离市中心的郊区,连家像样的服装店都没有,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买。
王寒轻不说话,已经表达了他最大的歉意。
他俩回到农家乐时,人工湖上已经看不到多少游客了,走到亮堂点的地方,王寒轻才发现,裴戎腿上又有树枝刮伤的血痕。
裴戎有点困了,跟王寒轻道了晚安就往上走。
王寒轻没着急去追,先跟前台要了碘伏和棉签后,才大步朝楼上走。
他敲了裴戎的房门,里面没有人回应,走廊里很静,隐约能听到水声,裴戎像是在洗澡,他又敲了一下。
这时,房里的人听到敲门,冲外面回应道:“等一下!”
王寒轻没有催促裴戎,转身进了自己房间,房间里漆黑一片,没看到秦赫的身影。
又从包里翻出干净的运动裤,觉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又去敲裴戎的房门。
裴戎这次开门倒是快,他发梢滴着水,换了身居家服,一边裤腿被挽到了膝盖处,露出被刮伤的红痕。
王寒轻把裤子和碘伏递给裴戎,“我只有运动裤,你将就穿一下吧,碘伏是我跟前台要的。”
裴戎笑着说了声“谢谢”,没着急关门,也没有让王寒轻进房间的意思,打算看着王寒轻回对面。
王寒轻转身去开门,手摸进裤兜里,没钥匙,他又换了一个兜,还是没钥匙。
“钥匙没带?”裴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农家乐不比酒店,没有房卡,是老式的门锁。
王寒轻不光没带钥匙,连手机都没拿,“我下楼去找前台要备用钥匙。”
裴戎眼看着他往楼下跑,一小会儿过后,又空手而归。
“前台不在。”王寒轻干巴巴地解释,“我等秦赫回来。”
裴戎在心里“啧啧”两声,王寒轻是该傻的时候能气死人,不该傻的时候像是木头。
“进来等吧。”裴戎大发慈悲,往旁边让出点儿道。
房间里还有洗澡时渗出来的湿气,裴戎换下的衣服搭在椅子上,包翻得有些凌乱,用过的吹风机也没收线。
唯一的椅子被衣服占着,王寒轻没往人家床上坐,站在一旁,看到裴戎腿上的伤痕,他提醒道:“你擦点药。”
“坐啊。”裴戎坐到床上,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原本这点划伤,他也没打算擦药,过几天结了痂就能好,但王寒轻特意去帮他要的药,擦擦也没事。
装碘伏的瓶子用的橡胶瓶塞,裴戎一扯开,一股淡淡味道在空中散开,他左顾右盼,想找个地方将瓶塞放下,床头柜离得有些远。
“我来吧。”王寒轻取出棉签,沾了点碘伏,一手拖住裴戎的小腿,一手将棉签上的碘伏涂抹在红痕处。
涂完还舍不得放手,裴戎有点怕痒,他掰开王寒轻的手指,没好意思喊出来,随口岔开话题,“你的裤子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
“出门多备了一条,我用不上。”王寒轻又补充道,“你应该能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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