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正在我打算把壳敲掉把蛋下进煎锅时,秦烬的声音突然像幽魂一样从我背后冒出来。
“你在做饭?我来吧?”
我被他的说话声吓一跳,手一滑,两个蛋啪嗒一下……
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
好了,死翘翘。
我和秦烬两人相顾无言地看着地板上碎掉的壳、蛋清和蛋黄混作一团。
要不是这时我接到了唐玉琪的消息,我应该会当场打死秦烬。
虽然他被人放了鸽子很惨,但还是谢谢他了。
我问他介不介意我多带一个人。
唐玉琪立刻回道,完全不介意,三千块的海胆,尝到就是赚到。
我把秦烬带出门,鉴于他可能找不到地方,所以是我开车。
我们到店里的时候,唐玉琪正一个人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脑袋,孤零零地坐在摆满精致丰盛菜肴的木桌前,我注意到他竟然穿了一件紫红色的丝绸衬衫,异常扎眼,看起来就好像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
他看着从门口进来的我们,表情丧丧的,随口说:“喔,陆总,你新欢啊?”
他扫视了我身旁的秦烬一番,煞有其事地评价道:“这个比之前那个帅多了。”
秦烬阴森森地瞥了我一眼,眼刀凌厉。
我假装没看到,拉着他落座,一边不着痕迹地打探唐玉琪是不是有点什么情况。
废话,他打扮成这样,傻子都能看出有情况。
唐玉琪这回却言辞躲闪起来,不管我怎么逼问都不肯交代,吃到一半,突然来了句:“你们gay是不是都特别随便啊?”
“……?”
这么叫我们gay都特别随便啊?我哪里随便了?
我突然觉得这个家伙请我来吃饭是不是有点不怀好意,他自己情场失意,还非得拉我垫背?
下一秒,他果然掰着指头开始说:
“陆老板,你看你,睡了一个又一个,光走肾不走心,玩几个月腻了,说换就换了一个新的。”
“我有时候都怀疑,你真的对别人动过真情吗?”
当着秦烬的面,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相当无语地打断他:“这不正说着你的事吗?扯我干什么?”
“我……”他顿了一下,好似有些难以启齿。
我惊奇地挑起眉,脑中迅速推理了一出剧情:“你看上了个性取向为同性的男人,想泡他,然后被放鸽子了?”
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你不是个直的吗?”我问。
“这不是关键。”唐玉琪小声道,“总之……呃,我觉得我可能被渣了。”
“哦。”我立刻把手臂搭在秦烬肩上,拍了拍他的后背,对唐玉琪道,“你问他,他经验可比我丰富多了。”
秦烬默不作声,神色阴暗。
也不知是生气了还是什么,他一把甩开了我的手,正欲起身,被我一把拉住。
“坐下。”我低声道,“谁允许你走了?”
他却忽然很用力地扣进了我的指缝,掌心相贴,将我的手牢牢地攥住,力气大得几乎要将我的指骨都捏断。
我痛得蹙起眉,只是不好在唐玉琪面前发作,都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忍了下来。
我心想我带他出来吃好的喝好的,摆明是白天的事揭过了,也算给他点补偿,结果这人怎就这么不识好歹,逮着机会同我过不去?
正在这时,日料店的竹简屏风忽然被人刺啦拉开,一个浑身飘着廉价浓郁香水味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口中吊儿郎当地念叨着:“玉琪,我来晚了……”
在我看清他的样貌,他看清木桌前对坐的秦烬、我和唐玉琪三个人时,那张风流倜傥的脸简直如同瞬间被冰冻了一般。
说实话,我也傻了一秒。
我认识这个人,几面之缘而已。
他叫秦航川,姓秦。
是秦烬同父异母的亲弟弟,私生子。
一旁的唐玉琪在见到秦航川的那一刹那有片刻惊喜。
而原本口中说着来见唐玉琪的秦航川却如白日见鬼一样直勾勾地盯着秦烬,表情完全呆滞。
我甚至注意到,秦航川下意识地缩起脖子,我知道那种反应,是出于一种扎根于心底的畏惧而做出的本能动作,就好像仓鼠遇见蛇,动物碰上天敌。
“哥……”半晌,他才干干地找回声音,满脸的不敢置信,如同被天打雷劈了一样,他抖着嗓子,哆哆嗦嗦地挤出几个字,“你居然……醒了?”
我骤然从他话语中意识到了某件隐藏的,在此之前我完全忽略的事实。
作为商业帝国的秦氏虽然已经倒了,但是秦烬的亲属包括他的父亲却都还健在,虽然我不曾打听过他们现在住在哪儿,从事何种职业,但想必秦烬手机里还保留着他们的联系方式。
秦烬是10月12号出的院,也就是他出现在我家门口的当天上午,他醒来后竟丝毫没有提起去看望他的家人,而是直接来了我这里。
若不是他们现在在此处意外撞见,连秦烬的亲弟弟竟然都不知道他已经苏醒了这件事。
所以严格来说,秦烬也并非完全走投无路,但不晓得出于何种原因,他先来找了我。
我怀疑是他出事前跟秦家有些内部矛盾,否则他的家人也不至于把他落在医院里不闻不问。
如今再想来,他们到底留着同样的血,再怎么也是一家人,秦烬出事以后却没有一个人管过他的死活,这根本就是一件极为不合常理的事情。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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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什么时候不行了
我对秦烬家里的情况其实并不了解,我唯一所做的不过是在他们濒临破产之际开出一份收购协议。
当时秦氏的母公司已经在走破产清算流程,所有资产会先交予银行抵债,如果不是我,秦家的这些大股东们最后很可能一分钱也拿不到。
所谓趁火打劫,无论我开出何等苛刻的条件,他们都不得不接受。
然而,事实上,这个辉煌已久的大型家族企业内部腐朽不堪,秦烬昏迷不省人事之后,管理层日渐混乱,经营不善,而且面临着各种诉讼和法律纠纷,所有人都在劝我不要碰这个烂摊子,未免惹祸上身。
我花了整整四个月的时间,终于说服了董事会,同意收购兼并。
这笔并购大案由我亲自过手,全程盯梢,用了我能做到的最低的价格,说服秦氏的老顽固们交出他们所有仅剩的股权,包括在秦烬出事后他们作为名义上的“监护人”从秦烬手里自动收回的那一部分。
当年坐在谈判桌前,他们一个个都曾是我的顶头上司,只因我大学毕业不久前曾在秦烬家的公司做过一段时间的实习生——
而后,终于有那么一天,我与他们平起平坐,他们早已外强中干、强撑着最后的体面,审视着我的目光却依然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秦烬的父亲撑着拐杖到场,他不过年逾五旬,两鬓却浸满了苍老的灰白,在见到我的那一刻,他皱巴巴的额头上暴起一条一条蜿蜒狰狞的纹路。
他狠狠地瞪着我,那目光几乎能将我生吞活剐了般,就好像把他们家搞破产的是我一样。
还不是你们自取灭亡。
我在心里嘲讽地道。
最后签署协议的那天,秦烬的父亲当场犯了心脏病,整个过程还没结束就被急匆匆地送进了医院。
老人紫涨着脸,横眉倒竖,明明气都喘不过来了,却竖着一根如被粗糙树皮包裹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我——
“年轻人……好自为之……!”
我背着手,脸上挂着一丝不漏的从容微笑,即使在无数闻讯赶来的记者长枪短炮的围堵下依然保持着最完美的风度。
直到面前发出一声玻璃杯敲击桌面的脆响,我才从回忆的思绪中抽回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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