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自己知道,恐惧几乎将他吞没了。
他对赵正博当然是没什么感情的,但赵正博死前翻着白眼,不肯瞑目的样子接二连三地闯入他的脑海——他无法控制地想,如果有一天,自己惹怒了冯达旦,会不会和赵正博是同样的下场?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赵正博,可能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都是冯达旦眼里的草芥而已。
高中毕业后,他和冯达旦的关系迅速冷却下来。
他变得和年轻时的父亲一样,谨慎胆小,渴求安稳。
上大学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活泼漂亮的女孩,没毕业就结婚了。
他想,他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将来笨一点也没关系,老实一点也没关系,他可以健健康康长大,没有多少钱,一生无虞,没病没灾。
然而不久后,他收到了冯达旦的生日请柬。
冯达旦在信件里恭喜他结婚有子,同时邀请他来参加自己的二十二岁生日宴会。
苏逸川心头突突一跳,毫不犹豫地婉拒了。
父亲因此对他臭骂一顿,他说他脑子被驴踢了,明明高中时和冯达旦处得那么好,现在正是拼事业、为冯家效劳的时候,结果关系反而淡下来了?
苏逸川坚持地拒绝了。
冯达旦收到他的婉拒,居然派了私人飞机,亲自来接他。
他无可奈何,前往纸醉金迷的荷兰鹿特丹。
冯达旦在那里包了整整一条街,庆祝自己的二十二岁生日。
鹿特丹,荷兰著名的红灯区,别名“性都”。
妖娆火辣的橱窗女郎们身着三点式,一列一列地走进酒吧来,在宾客们身上磨蹭挑逗。
苏逸川缩在角落里,祈祷冯达旦一整晚都不要注意到自己才好。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被人群包围的冯达旦高声喊了他的名字,似笑非笑道:“这位可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可惜高中毕业就没怎么联系了,我特意送请柬,他还不想来呢。”
苏逸川满额都是冷汗,嗫嚅:“真的是家里有事……”
冯达旦眼神示意一个前凸后翘的妓女岔开腿坐到他身上,抽着乌普曼雪茄道:“赏你了。”
苏逸川呆了半晌,象征性地搂住那妓女的腰。
冯达旦又嗤笑开来:“怎么,不满意?”
苏逸川摇头,他想找借口说回房间,这样可以趁机逃跑。
然而冯达旦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懒洋洋道:“就在这儿吧,大家都不是外人,不用害羞。”
苏逸川脸色僵住了。
冯达旦也不跟他虚与委蛇了,他把雪茄按灭在沙发上,冷笑道:“我也不是为难你,高一的时候是你三番五次问我能不能毕业之后跟我干,表忠心说一定誓死追随我;结果高中毕业的时候我问你要不要跟我来萨卡特卡斯州,你拒绝了;后来我又问了你几次,你跟躲苍蝇似的躲着我——不会觉得我真的是软柿子随便拿捏吧?”
他一脚踹翻了茶几,怀里的金发女郎惊得叫了出来,红色比基尼兜不住软肉,胸前两团白兔汹涌地抖。
满屋子庆祝的人都不敢吱声了,盯着他们看。
“回国结婚生子了,嗯?你那老婆有这些妓女漂亮吗?屁股和胸也能这么大吗?”
苏逸川的额头上爆出了青筋。
妻子被这样羞辱,可是他不敢反驳,一句都不敢。
他是这世界上最孬的孬种。
冯达旦让手下拿了瓶酒来,那是一瓶墨绿色瓶身的酒,没有商标,倒出来是酒红色的液体。
冯达旦给他倒了满满一杯,漫不经心道:“要么让我录下你跟妓女做爱的视频,发给你老婆;要么把这酒喝了,二选一吧。”
他别无选择。
沉默片刻后,仰头喝下了那酒红色的液体。
酒水是辛辣的,淡淡的苦,还有一点让他晕眩迷幻的东西。
回国大约一个星期后,他终于知道了那是什么。
那是冯达旦对他的惩罚——从此成为阴沟里的老鼠,躲躲藏藏,永无天日。
他的意识渐渐混乱,皮肤慢慢溃烂,在每一个角落里偷偷藏针筒,隔三差五从家里偷钱,怀揣着心惊胆战和痛苦,去买那一点点让他短暂得救的白色粉末。
他只能装作荒淫风流的样子,出钱让“小三”来家里闹,逼得妻子终于和他离婚。
因为他知道,冯达旦的惩罚并不会到此为止——从冯玉山在美墨边境线捡到父亲的那一刻起,他的结局就注定了。
精明的冯家人,永远不会做赔本买卖。
这章没有主角戏份,完全是苏逸川的自白,可能会有人觉得配角内容有点多,或者疑似洗白(?)
我也犹豫了很久,是略写还是完整写出来,最后还是决定按原来的思路写。
苏逸川在之前的情节里一直是反派,我不是想洗白,他之前欺负小狗的时候我也很想打死他(x),但是我认为每一个配角都是多面立体、有血有肉的,在学校霸凌同学的人,也会爱自己的妻子女儿,会为了家人远离危险人物,这是不冲突的。
他的转变在接下来的情节里也有很重要的推动作用,大家看到后面就知道啦~
感谢每一个购买这章章节的读者,谢谢你们愿意看一个并不是主线的故事,《害群之马》不会让你们失望的(鞠躬)
第82章 早安吻
周一早晨,容斯言睡过了头,急急忙忙爬起来换衣服。
陈岸眯起漂亮狭长的眼睛,靠坐在床头,看着他手忙脚乱把米色丝绸睡衣脱下来,细瘦的后腰上印着殷红的痕迹,软白的屁股上还有泛青的巴掌印,一个巴掌就大得盖住了半边臀*,立在床尾的时候腿部微微打颤,几乎站不稳。
陈岸欣赏了一会儿自己昨晚的杰作,道:“不上班了吧?”
“不行,”容斯言扣着领口道,“还有半个小时,来得及。”
陈岸换了个姿势靠在床头:“不会在讲台上晕倒吧?”
容斯言抓起一个枕头砸他。
陈岸笑眯眯地躲过了,长腿一迈下了床。
他全身上下就穿了一条黑色平角内裤,肉体在黑色布料下若隐若现,小麦色的腹肌薄薄的,漂亮精壮,荷尔蒙气息汹涌勃发。
容斯言偏开目光,转身往外走:“我去洗漱……”
陈岸伸手想把门关上,容斯言早已察觉到他的意图,在他碰到门之前一弯腰溜出去了。
陈岸挑了下眉毛。
容斯言洗漱的时候,他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就这么穿着一条黑色内裤,抱着胳膊在旁边看他。
容斯言目不斜视刷完牙,转头拿毛巾,发现毛巾不见了。
“找这个?”
陈岸拎着他惯常用的那条淡蓝色毛巾,逗猫似地抬高了手。
容斯言皱眉:“一大早发什么神经。”
陈岸把毛巾晃了晃:“看看我亲爱的老婆什么时候给我一个早安吻。”
容斯言把毛巾一把拽下来,干脆利落地洗完脸,道:“你要是真的很闲,不如多想点办法怎么让苏逸川同意作证,而不是在这儿孔雀开屏。”
前几天,苏逸川顶不住压力交代了全部实情,但是他似乎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为了不牵连妻子女儿,完全不搭理他们的威逼利诱。
他们答应他“如果出庭作证,就出钱帮你戒毒治病,帮你保护家人”,苏逸川也置若罔闻,似乎已经完全不相信任何人了。
陈岸苦笑:“老婆,我们之间现在除了查案就没有别的话题了吗?”
容斯言洗漱完毕,终于纡尊降贵,偏头看了他一眼:“比如?”
陈岸把他面对面抵在梳洗台前,咬他的唇瓣,撒娇似地轻哼:“比如……时不时维系一下夫妻感情,关心一下老公的生理健康啊……”
容斯言的嘴唇刚刚被冷水浸过,软软凉凉的,被强势地撬开唇瓣,口腔里满是清新的薄荷香气,吸一口就甜到人的心坎儿上了。
被咬上来的一瞬间,容斯言的唇间泄出一丝难耐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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