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临渊面容隐在烟雾中,始终没有动,或许古堡太寂寥,又或许是烛光太昏暗,他独身坐于室内,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又过了一会儿,金池觉得是很长的时间,又像是几秒,他才缓缓垂了眸,浅浅啜了一口茶。
还欲再看,老管家合上了门,微笑着微微躬身:“金先生,您是现在去一趟回来,还是休息一晚再走?”
“别叫我您了,不自在,叫我名字就成。”金池叹了声气,低头猛走:“我现在就走,有急事要办。”
老管家笑眯眯地带路:“什么事这么急?改天再办也行。”
金池说:“分个手,快得很。”
老管家:“?”
……
送走了金池,老管家神出鬼没出现在虞临渊身后,慈爱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到底没忍住问道:“先生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您早就认出他了?”
六年前,先生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两个人格一个手段残忍,一个睿智漠然,很快执掌了裴家,位居高位。
很多人为了讨好先生,四处打听他的喜好,双手奉上金钱,美人,先生都不为所动,像尊无情无爱的雕像,让老管家一度发愁。
好在局势稳定下来后,先生安排他派人照看一个叫谢星的小孩,哦不,现在改名叫金池了,每隔几周,总会问问情况,高秘书从没见过先生对谁如此上心,一度以为,等金池成年后,会被接来裴家陪着先生。
据他所知,金池也一直在找先生。
虽然小了点,至少也能给老宅带点生气不是?
可惜两年前,成年后的金池放弃学业,和叫裴昼的小辈在一起了,先生似乎对他失望了,从此撤走了金池身边的人,不再关注。
直到这一次,副人格被金池所救。
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虞临渊没有回答老管家的问题,不在金池面前,他的面色并没有多少情绪,摩挲香炉的动作优雅得像个中世纪走出来的贵族。
还能为什么。
小孩见到他,惊得奶茶都掉了,说的每一句话,都很不想被他认出来的样子。
第10章 分手 出去磨磨性子也好,有本事别求他……
对裴昼来说,这是意义非凡的一天,比他第一次获得金曲奖还令人激动。
——骆闻希答应了他的追求。
走之前,骆闻希如是说:“阿昼,刚才都怪我一时情动,说出了埋藏心底已久的话,对那位真的很不公平。”
他温温软软地看向裴昼,低声道:“你回去态度稍微好一点,给足他补偿,不要因为我们的事,伤害了他,慢点解决,我不急。”
裴昼顿时软下心肠,闻希真是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之前还为了这件事喝醉了酒,如今却忍不住担心起了素未蒙面的金池。
正因这番话,他原本还在想要不要过几天以协议到期的理由结束这段关系,然而只要一想到这么好的闻希,不清不楚跟了他,受到的莫大委屈……
他当即决定返回犀园和金池把话说明白,结束这段从一开始就不该有的关系。
北市交通堵塞,裴昼被堵在最拥挤的路段,一时心急,便让经纪人送来公司车库里自己的机车,一路疾驰,很快到了犀园门口。
他双手摘下头盔时,刚好瞥见一辆黑色加长宾利从门口离开,这边是富人区,这种豪车随处可见,他并没当回事。
只是人还没下车,却望之却步了。
裴昼很少抽烟,伤嗓子,此刻突然有了抽烟的冲动,他靠在机车上,点燃了一根烟,心中有点淡淡的焦虑。
不管怎么说,金池也跟了他两年,裴昼本来就不是什么冷情的性子,不然也不至于对骆闻希一见钟情后,惦记了那么多年。
就算是养条狗,这么两年过去也该习惯了,更何况金池是他的替身情人,虽然没有爱情,作为一个男人,他早就将金池视为了所有物。
抽了半个小时的烟,地上渐渐散落了三两个烟头,长腿撑地,跨坐于机车上神情不羁的男人想清楚了。
爱,是勉强不来的。
他会好好弥补金池。
金池今年二十岁,本该上大学的年纪,却辍了学,离开他也不知道能找什么工作,就给他两千万吧,托人照顾点他,别受了欺负。
如果金池待会儿怎么都不分手,甚至以死威胁他,他就……裴昼只能狠心揭露金池只是个替身的事情,长痛不如短痛,这是为了他好。
最后,都要分手了,回想这两年,他完全没有尽到过男友的责任,从来没碰过金池,连手都没牵过。
现在和闻希互通了心意,别的做不了,但分手后,他可以给金池一个拥抱,作为唯一的念想,也算全了这段感情。
鞋跟碾灭了最后一点火星,裴昼在脑中反复过了几遍流程,自觉非常完美,没什么可添加的了,酝酿好了情绪,便准备下车,进去拉开这场分手帷幕。
谁知这边刚拔出钥匙,人还没下车,那边别墅的大门被人拉开,穿着一套黑色工装服的金池从里面出来。
裴昼下意识被那身衣服吸引住视线。
……怎么穿成这样?
虽然还是那张漂亮柔软的脸,但仅仅站在那里,身上那份冷意似乎无形的从身边蔓延开来,让人忍不住看他,和印象里毫无特点的金丝雀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金池不打算和裴昼正面分手,挺尴尬的,没必要,他花了半个小时,才发现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基本上都是裴昼买的,最后只带走了自己的两套的衣服。
不大的行李箱空荡荡的装了几样东西,特别寒酸,好像他从没来过这里。
毕竟零零总总算下来的巨额财富,已经全部还了债,这也算是隐形的财富了。
结果一出门就撞见了这位不知道心血来潮搞什么的机车男,他愣了一下,继续关上门,才道:“少爷?”
他一说话,裴昼表情微怔,随即变得复杂难言,他垂下了眼,“我有事找你,我们进去说。”
——不垂眼还好,一垂眼不得了。
裴昼视线突然锁定在金池手里提的行李箱,皱起了眉,“你拿行李箱做什么,去哪?”
事已至此,一次性说清楚也好。
金池从台阶上下来,把行李箱的长杆拉了出来,来到裴昼面前,像讨论天气如何一样普通,说道:“我想离开这里。”
“离开?”裴昼还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想出去住几天?”
金池摇了摇头,直视裴昼:“我是说,协议快结束了,到此为止吧。”
“……”
裴昼整个人僵在机车上,这一句话里的词,拆分下来他都懂,合在一起怎么听不懂了?
金池见他没反应,反思自己说得好像是不够直白,于是放慢了语速,以裴昼完全能听懂的表达方式说道:“我们和平分手。”
“分手?”裴昼似乎浑然忘记了自己原本来做什么的,蹭地一下从机车上站起来了,“你跟我提分手?!”
金池意外地挑了下眉,心道这反应是不是太夸张了,裴昼这段时间行踪莫名,据付晨打听,和骆闻希八成已经好上了,这会儿着急回来找他,不就是为了分手?
他都主动提了,裴昼不顺水推舟地答应,隔这儿生什么气呐?
合着他能提,自己不能提?
想到这里,金池心里一动,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干错了件事,这大少爷性格傲,自尊心特强,哪能接受被一个不放在眼里的替身甩了?
他自己倒不在意这种细节,反思几秒,迟疑提出:“……要不当我没说,重来?”
裴昼愠怒之色稍缓,就听那平日温顺听话的小金丝雀,对他贴心地笑了笑:“这回你来提分手,我绝对立马答应。”
“……”操了,金池今天吃错药了?
裴昼看着金池用一种不确定,又带着几分迟疑的眼神看他,总算理明白了这件事,冷笑起来:“好啊。”他带着些嘲讽的笑意道:“出去磨磨性子也好,免得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坏习惯,以为能让我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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