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将就(33)

　　柳康在得了严与非阎王似的在七楼堵门的消息，就忙不迭赶过来，把人一拽：“干什么呢，等宋许？他正谈货呢，有什么事待会说。”

　　严与非只是冷睨了他一眼，大步向电梯走去。

　　柳康小跑挡在严与非面前：“你干什么去？”

　　严与非动了动嘴，没有发声。

　　柳康后知后觉发现他没法开口说话，又道：“你现在这样就是见到了宋许，又能说什么？”

　　见严与非神情有些松动，柳康补充道：“你等一会，我约的个老中医马上到，给你灌剂药，先把嗓子弄好。”

　　严与非想了想，点了点头，又回到座位上，把电脑搬正。

　　柳康见他终于脱离那种神经质的状态，开始工作，抹了下额头，边打开手机找电话号码，叹气离开。

　　苦涩浓重的黑褐色液体被端到面前，闻着那呛人味道，严与嫌弃的扫了眼的看着正冒着热气的药液，审视的看了看面前的药液半天，就着密布水珠的杯沿，咽了小半杯。

　　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迅速作效，还是强大的心理作用打通了蚌般紧合的声道，等电脑右下角的数字变动一个位数，严与非便觉得喉咙都刺痛被清凉感掩盖，他咳了两下，感觉已经恢复正常。

　　柳康刚千恩万谢的把久不上门出诊的医生送走，回到办公室看严与非好像没什么大碍，走到跟前，听他失声后的第一句。

　　“宋许不理我了。”

　　柳康心中呵呵两声，走到桌前拖了把椅子坐下，揉了揉脸：“你干的那事，他理你才真叫不正常。”

　　严与非一默。他不是不知道宋许介意那些逢场作戏，只是不知道当时那些埋下的的引线后，会引爆如此剧烈的震荡。

　　柳康满肚子的数落，都被严与非那落寞表情堵了回去，他长叹一口气：“还能怎么办，你既然已经把人梏在身边，不就是赌他会心软，让他陪你耗。”

　　严与非原本便是这样想的，听到柳康直白道出，想起宋许对他种种，一时间有些恍惚：“可他好像不会再对我心软了。”

　　柳康的神情霎时有些复杂，他别开脸，低声道：“那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间的事，旁人再插手，也不能撼动亲自铸下的根基丝毫，他能做的，只能是充当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其实从伊始，柳康便同严与非身边的大多数人一样，并不认为宋许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这想法，到现在也没有变过。

　　解决掉严与非的嗓子问题，又听完他日经的叨叨，柳康在离开办公室的前一秒，侧过脸，露出不忍的神情，终是多嘴劝道：“宋许他，并不适合你。”

　　说完便松开了抵着门的手，任由它在身后闭合。

　　严与非向后靠去，沉默看着墙壁上被反射出的光斑，和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小尘埃半晌，才道：“我知道。”

第43章

　　【他不会的】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有修改，可看可不看。

　　-END——

　　宋许在拿到一个满意报价后，把对方送到楼下，客气道别。

　　因为知道严与非已经到了公司，宋许存着能避开一时便避一时的心思，在旋转门前站了一会，身形一转，走到大厦旁的巷里。

　　这条死巷是cbd烟民的心头好，但因为还是上班，又是早上，还没什么人。

　　宋许开盒点上了一根，抽了一口便没有再抽，只是举到眼前端详着猩红蔓上洁白的纸卷。

　　因为无人弹落的原因，灰色的残骸还保有着挺立的形状。

　　巷口有脚步声传来，宋许把烟扔碾在脚底，来向看向来人，是柳康。

　　柳康站在他一臂远便停下，看着他脚底的灰屑，摊开手做了个比划。

　　宋许看他意思，把兜里的盒子连火一起丢了过去，柳康低着头抿了一口，宋许见他也又犯了瘾，把东西拿回来点上。

　　烟云缭绕间，他们彼此的神情平和又淡漠，好似往日纠葛都被这雾气隔在另一个世界。

　　这股诡异的和平持续了很久，宋许莫名的有些想笑。这么想着，于是也笑了。

　　柳康说：“怎么了。”

　　宋许掸了掸烟灰，语带笑意，是那种真的觉得有趣，不带讽刺。

　　“以前严与非在他心里还有些分量的时候，你们这些人对我怎么样我也不用说了……等我决定要和严与非断开，你们到一个个人模狗样起来。”

　　柳康这几年少被这么直白的话刺过，看了宋许一眼：“我还不知道你能这么牙尖嘴利。”

　　“比您我还是差远了。”

　　因为都欠奉那点虚伪客套，两人说的话也都格外真实难听，就这么来往了几句，宋许拍了拍袖口，把偶飘来的白灰驱走，等烟燃尽。

　　因为怕严与非又差更多人来找，便率先迈开步子，超不远处的车水马龙走去：“走吧……”

　　柳康确实是被严与非催来找人的，见宋许格外合作，便跟在他身侧，与他一道，在两人快出巷子时，突然道：“我知道你要帮孔家，可我没想到你能找上他。”

　　宋许倚着惯性又走了两步，回头时，柳康还站在原地，目光直直的追着他。

　　他知道了，宋许想。

　　不过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本就没有过多遮掩，被人发现，也理所应当，于是只懒懒道：“那你要告诉他吗？”

　　他这一句只为应付柳康说完后的大片空白死寂，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早已心知肚明。

　　见柳康不做声，宋许慢慢踱步走到了他身边，无奈接着道：“你不会的。我在严与非身边，是隐患。而我走了之后，你大可帮他再找一个替代品，不像我这般贪婪，又懂事听话。”

　　柳康点点头，不可否置：“你想的倒挺明白。”

　　在他眼里，宋许始终是那个不知好歹索要太多的。

　　宋许笑了：“我一直都明白。只是以前爱当王八。”

　　而后拍了拍他肩膀，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我很快就该走了。”

　　柳康抬眼看他：“有多快？”

　　宋许却不说话了，径直往外走着，等到一只脚踏出见不到光的阴灰小道时，提了一句：“你记得抹一下账。”

　　柳康一愣：“什么账？”

　　宋许还以为他装傻：“白家入股，合利已经彻底出局了，那公司的账自然不平。”

　　柳康被打了个措不及防，惊道：“你不怕严与非发现？”

　　宋许看了他一眼：“那他会吗？”

　　柳康被那眼神看的一愣，随即沉默半晌道：“他不会的。”

　　作者有话说：

　　日更走起。

第44章

　　【他已是心满意足。】

　　宋许和柳康一前一后往公司走时，远远的就看见严与非面无表情杵在门口，柳康放慢了脚步，拐到侧门进去，宋许径直越过严与非，没有给他任何眼神。

　　严与非看出宋许的眼底的疏离，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宋许身后到了电梯前，当宋许准备伸手的时候替他先按下了键。

　　电梯门开，严与非动了一下，见宋许没有朝里走的意思，又停在原地，等电梯门马上关闭，宋许却又按了一下键。

　　他本来想等严与非先进去，自己再改乘另一个，但看眼下他亦步亦趋的模样，这个想法并不能实现，算了。

　　反正不过几秒的事，十年都过来了，多扔进去这些，权当血肉分离后多溅出来的那点血。

　　等两人进了电梯，严与非侧过脸看向宋许：“下午可不可以一起吃个饭。”

　　说这话时，严与非袖下的手不自觉紧握，在发生了这些事后，他不觉得宋许会答应，但他还是忍不住幻想宋许的心会又一次软化。

　　狭小的空间只有的机器运行时的轻微杂音，等到叮的一声响，宋许在出门的瞬间才道：“好……”

　　等电梯门再次关上，严与非站在正静止在楼层间的电梯内，看着泛着冰冷金属色的墙面，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在路上看见同他打招呼的经理，破天荒的笑着点了头，严与非自觉态度和善，却没看到经理在赔笑后，目瞪口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