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许顺着小道急步走着,眼见到门口,刚踏出一步,眼前就斜插来一只黑袖子,人高马大的司机憨厚一笑:“宋先生。”
说着,拿出手机对着那边道:“是,在北门。”
不用猜,宋许都知道电话另一头是谁。
李宏见他脸色不善,也知道这事干的不太地道,收起电话,陪着笑,合手做了一个告饶的动作,他也只是个收钱办事的,还希望宋许别太怪罪。
宋许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现在要走,严与非少不了拿这些人开刀。可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刚一提腿,那道黑影就立在身前,宋许往左他也往左,宋许往右他也往右。
宋许挑眉看着眼前人,那人不好意思般低下头,身体确是一动不动,就那么横在路中间。
巷子不算窄,但被人刻意挡着,一时间除了动一番手脚,也不太容易出去,可他只是不想看见严与非,倒还不至于落跑。
宋许揉揉额头,把抬了一半的脚,又落回原地,笑了起来:“李宏,你母亲身体还好?”
提起这一句,是因为宋许忽然想起,严与非这个司机,也同他有些关系。
那时李宏刚来给严与非开车,他母亲重病,没有积蓄看诊,而严与非那阵正为刚接手公司头疼,又哪里有闲钱帮一个随时可以替换的司机,可宋许看着严与非的面子,从私库里开了一笔,利息也不要,慈善一般投了进去。
自那以后李宏就对严与非的事是一万个上心。心尽到了,严与非自然觉得他好用,就把他留到了现在。
宋许本不是那种携恩求报的人,可有人要恩将仇报,他也不会白受着。
李宏一听这话,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宋许对他的恩,他一直都记得,可严与非是他老板……
正思索的空档,李宏胳膊被人拎着一甩,他一时不备,又怕还手伤着人,只好被硬挨了一下,撞在墙上。
宋许看他表情,就猜到七八分,料到这人打定主意要堵自己,心上涌现的不仅是烦,还有别的,做个比喻,那差不多就是被喂过的流浪狗反咬一口的恶心。
宋许把李宏扯开,从他面前大步跃了过去,李宏手一撑地,立马站了起来,灰也顾不得擦,想追上去,却被宋许落下来的一句话钉在了原地。
真是一对白眼狼……
宋许其实只是自言自语的喟叹,可没想到李宏听见这话,两条腿像是被被水泥砌在墙里,怎么也迈不开了。
宋先生确实对他不薄,哎。
怀着这样的心思,那奉命的腿,怎么也落不出去了。
因为有些愧疚,等严与非黑着脸的追来时,李宏还试图挡了一下,想劝劝他。
“老板……”
没说完,腰上就挨了一脚。
“废物……”
严与非见他没留住人,面色铁青,踹了他一脚后看都没看,转身向巷口走去。
宋许坐在车里正点火,可发动机轰隆两声,又一扑通两下一停,没了声息,就在宋许要试第三次的时候,车窗被人敲了两下。
宋许抬头,严与非双手抱胸杵在门口,面无表情。
宋许很快收回目光,琢磨这开了没几年的车到底哪出了问题。
直到严与非把玻璃拍的框框作响,连周围的居民都探出头来看,他才摇下车窗。
“下车……”
严与非不耐烦道,他刚和吕肖樊动了手,脸上被擦伤,又被宋许一路躲着,心情差到了极点,懒得多说一个字。
宋许婉拒:“不了……”
严与非一下子失了耐心,从半开的窗户打开车门,把人拽了出来。
宋许力气没他大,掰了两下没摆开,也动了气:“严与非!”
严与非没有回头,手里的力度倒是不减:“你那车有问题。”
虽然是我叫人动的手脚,但后半句严与非只在心里默默补上。
“我看是你有问题!”
宋许被拽的也动了火。
出了内巷,就是做生意的道,行人来来往往,不少被他们这情侣吵架一般的动作吸引了目光,已经有好事的正在掏手机。
严与非不要脸,宋许要,真闹到网络上,严家背后的势力肯定把他的信息护的死死的,而看不惯自己的人那么多,肯定会被人添油加醋说上一笔。
看到投来的目光愈加多了起来,宋许咬了咬牙,决定不再挣扎,跟着严与非上了车。
车上有宋许亲自挑的香,安神平气,宋许闻了几口,心中的燥意稍稍减缓,把刚才在人前攒着没骂出来的话,咽到了肚子里,用狗咬我我不必咬回去这句老话,劝了劝自己,而后闭上了眼睛。
“去哪……”
宋许问。
“回家……”说到这两字时,严与非的神情也放缓些许。
宋许被他话里话外的眷恋膈应的睁开了眼睛,他望着身边人,叹了一口气:“严与非,你今天叫我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些假意的愧疚与歉意,除了让他更添心理不适,没有任何意义。
严与非看着窗外,沉默片刻:“让吕肖樊给你道歉。”
宋许笑了:“原来那是道歉吗?”
那可真是见识了,这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
没想到严与非看他一眼,皱起眉:“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宋许眼睛大睁,像是看见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似的,连着重复了两句。
这人怎么装无辜还装上了瘾?
虽然他知道一和严与非说话自己肯定会被他气着,可宋许还是被这话激的忍不住开口,他先捏了捏鼻梁,让自己尽可能心平气和。
“好,我问你,我没跟你说过吕肖樊用他叔的关系扣我手底下的货?
我没跟你说过严文仗着你妈越过我调动人事?我没跟你说过封俞跟他那俩兄弟一个裤裆里出气跟着风给我添堵?恩?严与非?”
明明想压着气,可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挺直了背,手也忍不住用力握紧。
严与非回头看他,又垂下眼,嘴唇动了动,可最后一字都没有说。
“严与非,说话!”
这一声从喉间逼出,声音是宋许自己都没听过的狠厉。
宋许真厌他这幅惺惺作态表情,明明是手起刀落从自己心上割肉的刽子手,却最爱装一脸无辜不知情。
严与非闭上眼,哑声道:“对不起……”
这些话宋许都和他说过,可他只觉得是玩闹之举,后来宋许渐渐不说了,他还以为是他们和解多时。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那些玩笑般的嫌弃,偶尔让他换个伴的提议,都是真心。
回报他的,是宋许一声冷笑。
道歉的话,是亏欠者的自我排解,这句话,还是严与非曾和他说起。
“以后吕肖樊他们不会在出现在你面前了。”
这是他目前能给宋许的承诺。
“那秦景呢?严文严武?白音然?”
宋许扯了扯嘴角。
严与非看向他:“合利还和白家有合作,严文严武……我会让他们少见你。”
宋许表情冷漠,对此不置一词。
虽然他看错了很多,但严与非在这一点上永远不会让他失望,丢弃没用的,保留有利的,永远靠价值取舍,他早知道会是这样。
所以才会对严与非的执意挽留不动一丝心他现在觉得他值得,可不止那天,又会厌弃。
半晌,宋许摇摇头轻笑几声,他又不是第一天看清,不必置气。
他嘴边带着笑意,眼底冷漠至极,目光投向窗外,从飞速倒退的树影上掠过,像是刚才的事情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实际上他是在训练自己竭力摆脱严与非对他的影响力。反正孔家的工程早晚会完工,他也终有一天会离去。
早把严与非从自己身上剥离开,就早安宁。
严与非看见宋许眼底的疏离,心像是被扎了一下:“你别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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