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灯新湾(33)
领带是黑色的,手指修长,毫无章法地扯了下领带,颜色对比鲜明。辛宛忙去给他解领带,指节偶尔碰到脖颈的皮肤,那根黑色的领带淌在他手心,费了半天劲才解下来。
“这样不勒了吧?”
辛宛话音还没落,腰身忽然传来力度,他摔在了宋珩身上,是坐在腿上的暧昧姿势,手里的领带流到地面,隐没在阴影中。
宋珩的脸埋在他肩窝,轻嗅了下,在感受他,体温贴得那么近,辛宛呼吸屏住了,莫名觉得干渴,像是他饮了酒,几乎是颤抖着开口,:“哥……”
“宝宝。”
辛宛茫然地看向他,如置梦中,浑身僵硬。
宋珩松开了腰身,那双眼睛直视着他,温柔水一样,盛不下,堪堪要满溢出来,指腹按压在辛宛水红的嘴唇上,摩挲,轻声叫他:“宝宝……”
又将手指穿进松软的发间,宋珩扣着他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因为这儿剧情连起来比较好,所以明天继续。
第33章
他们两个,总归有一个疯了。
宋珩看着他的眼睛,细致地吻他,酒的味道如有实质,浓稠地淹没过他们,牙齿是硬的,但嘴唇是软的、热的,舌尖也是。心脏要跳出来了,浑身血液在加速流动,喘息都急促。
对于辛宛而言,接吻是陌生的,亲密得让他无所适从。
但面对宋珩,他好像又无师自通,不自觉地张开嘴,和他交缠在一起。身体很热,辛宛没办法保持僵硬,他像是一滩水软化下来,彻底败在宋珩怀里,颤抖着抓住宋珩的肩膀,指尖都泛红。
氧气很快用尽了,辛宛叫了声“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会这么软腻,棉花糖融化开似的。
宋珩和他挤在狭窄拥挤的沙发上,衣服窸窣,穿着西装裤的腿顶开膝盖,辛宛带着哭腔闷哼了声。
吻放开了,炙热地朝脖颈蔓延。
辛宛穿着棉睡衣,第一颗纽扣解开了,冰凉的空气贴近,宋珩吻他锁骨时,辛宛倏地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推搡身上人,狼狈地翻下了沙发,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摔了一跤,膝盖疼,却又顾不上疼,把自己关在了卫生间里——怎么会选这个地方呢?但凡他神志清明,他都不会跑到这里。阳台,厨房,卧室,哪怕是杂物间,都比这儿适合。
灯没开,辛宛在昏暗里浑身发软,坐在了地面上,背脊靠着门,大口地呼吸着,过了半晌,才伸出手,去摸自己的嘴唇。
肿了,有很淡的铁锈味,分不清是谁咬破了谁。
脸颊发烫的温度褪不下来,辛宛抱住膝盖,浑身轻微地发抖。宋珩像是片海,即便掉进去,求生的本能让他想挣扎、逃离,但内心却有声音在尖锐地响,说:溺在这儿吧。
无可救药了。
(省略部分私信看作话)
从卫生间出来已经是十分钟后了,辛宛知道自己狼狈,他只穿着一只拖鞋,另一只不知所踪,水泼在脸上、手上,溅到衣服上洇开,额前的头发湿成几缕。
宋珩侧身躺在沙发上,显然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只是空气中的酒味没散,丝丝绵绵的,几乎是让辛宛本能地心跳快起来。
他深呼吸了下,俯下身体,轻声叫:“哥。”
又晃了晃他肩膀,“不能在这儿睡,会冻感冒的。”
宋珩只是疲惫地半睁下眼,耍脾气似的,又闭上了眼,“别吵我……”
辛宛无话可说。
宋珩房间的被不厚,抱起来不算吃力,却是挡视线,辛宛险些绊倒,又仔细把被子盖在了宋珩身上,替他脱掉皮鞋,解开了衬衫上两颗扣子,防止睡觉不舒服,又掖好了被角。
睡着了的宋珩倒是乖顺,他的睫毛很长,在灯光下有狭窄的影儿,辛宛半蹲在地上,心里又奇异地涨满,溢出,他盯着宋珩的嘴唇,鬼使神差地靠近,轻咬了他的下唇瓣。
?
或许宋珩是一夜好眠,但对于辛宛而言,这一晚上似乎变得分外漫长,他看着窗外的月亮被云吞吃,又流出乳白的光,昏昏沉沉才睡着。
醒来时天边未亮,辛宛潦草洗漱完,为了避免吵醒宋珩,他刻意放轻了动作。嘴唇仍是有些肿,要命的是锁骨中间凹陷上方有块红痕,辛宛只得把校服拉到了最顶,这才算遮掩住。
宋珩仍在宿醉中睡着,身体蜷起。辛宛拿了早餐,又把剩下的放进微波炉里,写了张纸条压在杯垫下,这才去上学。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那么早赶到学校,座位上寥寥几人。
辛宛趴在桌面上又睡会儿了,早自习的读书声又把他吵醒,读的是《赤壁赋》,温湘的声音很小,反复念着“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光线阴郁,风的确在响,天边积攒化不开的云。
“知道吗?今天要下雪了,”课间,方意川又坐到温湘的位置上,“好像还是很大的雪。”
辛宛原本兴致缺缺,闻言这才兴奋起来,昨晚事情搅浑水,他也没仔细看天气预报,“真假?这几天天气都这个天气,没什么不一样啊。”
“真的,我骗你干吗?”方意川随口问,“你嘴怎么肿了?还有你校服拉这么高干嘛,教室里暖气这么足,不热啊?”
辛宛下意识捂住嘴,眼神能躲闪,耳朵尖却背叛,颜色通红,他刚要编个借口搪塞过去,上课铃声响起来了,方意川似乎也没放在心上,朝他摆摆手。
但一直到放学,天依旧沉沉,雪粒也没见着,辛宛抱着的期待落空了。
公交车到了漱月里旁的一站。漱月里的楼和黑色融为一起,像正在烧化的腐朽木头,几点家户亮起的灯是没灭的火星。
他走到楼下站定,仰头数着,手指一点一点。
“一、二、三……”
数到十六楼,窗户是亮着的。
宋珩在家。
意识到这个问题,辛宛步伐就放慢了,生生把三分钟的路程拖成了十分钟。他并没有解决的良计,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甚至幻想电梯突然坏掉,让他在封闭空间里逃避一晚上。
但电梯门还是开了,他在门口深呼吸了两轮,这才开了锁。
密码锁解开的轻微声响,客厅里亮堂的光泄出。狗吠声兴奋地钻出来,球球绕着他的脚转,摇着尾巴,玻璃似的透亮眼球欢快地看着他。
辛宛刚把它捞抱起来,忽的听见宋珩的声音。
他穿着白色圆领毛衣,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来,问:“今天放学晚么?”
“啊,没有啊,”辛宛干巴巴地笑,故作轻松,搂着球球朝里走,“我走得慢而已,老师没拖堂。饭菜好了吧,哥来吃饭吧,我好饿。”
他语速很快,欲盖弥彰似的,但没办法控制。球球好像今天分外黏他,兴许在宋珩那边碰着了南墙,这才发现他这个软棉花的好。
晚饭是阿姨做的,一尝就知道不是宋珩手法。辛宛坐在了餐桌边,听见宋珩走过来拉开椅子的声音,今晚好像格外沉默,安静拉扯着,几乎要让他心虚膨胀开,几近缴械投降,辛宛没忍住,抬头看他,问:“哥,你头还疼吗?”
“不怎么疼。”宋珩没拿筷子,只是坐在他对面。
辛宛夹了一筷子梅菜扣肉,低着头说,“哦,不疼就好了。”
宋珩忽然说:“我昨晚喝多了。”
“啊,”辛宛慌张起来,勉强维持镇静,“好像是。”他问:“哥,你怎么不吃饭?”
“吃过了,你先吃吧。”说完,他没有再坐在椅子上,而是走到了阳台上。餐厅离阳台很近,四五步的距离。辛宛看到他趴在窗沿,后颈因低头而凸起的骨明晰,带着几分性感。
晚餐吃得食不知味,目光总要跟着宋珩的动作游移。吃到末尾,宋珩才从阳台走回餐厅,冷风吹进来烟味。他坐在椅子上,手臂搭在椅背,很散漫的坐姿。
“你去抽烟了啊,”辛宛闻到了味道,“其实可以在里面抽的,我不讨厌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