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朋克(96)

    “一年了，归鸿。”江云歌惨惨的笑笑，又喝了口酒，“你不想回来，我知道。我不逼你。”
    他开始绕着泳池漫步，走几步就喝一口酒，“呵呵，你看我瞒着你做了很多事，这次我不想瞒着你，那你要是听不见可就不能怪我不告诉你了。”
    “我知道丁诺在哪了。我跟廖素笺说帮我订明天的机票，其实今晚我就动身，我自己去找他。”江云歌绕着泳池走的越来越远。
    他说话的音量也渐渐提高，为了让廖归鸿听清。
    “记得在放映厅，他怎么跟我说吗？”江云歌喝着酒，哈哈笑起来，“他让我杀了他，对吧！好啊，我就去杀了他！”
    他又从游泳池的远端晃晃悠悠时不时转一圈那么往回走着，“一个反派，还他妈敢跟我叫嚣，我要杀了他。”
    “汤灿慈在监狱里多寂寞，我可以去陪陪他。”江云歌说完站了一下，仰头看看天上的星星，“欸好像不对？杀人犯跟汤灿慈关不到一起吧？哎不管了，反正。我要杀了丁诺。”
    他又继续走着，“反正你也不想看见我。真实的我，让你难过。”
    “你只喜欢你幻想里的闻语哥，那不是我。”江云歌捂着脸笑，“我的错误太多，我让你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我们都是病人，这一年没有你，我把自己压抑的快窒息了，我要窒息了你知道么？！”江云歌又绕到了远处，站在水池边朝廖归鸿吼着，“我他妈没有你我就要活不下去了！我天天对着人笑，跟人好好说话！我装不下去了！！”
    “归鸿。”江云歌哭了，他又灌了几口酒，慢慢走着S线，有好几次都快摇晃进游泳池，“归鸿。我想你。”
    “没有你我都不是我自己了，我想你。”江云歌抹了一把脸，“我一点儿都不坚强，我一个人不行。你要把你关起来，那我就杀了丁诺，然后让警察把我关起来。咱俩一起关着，谁也别放过谁。”
    “哈哈哈我他妈在说什么？哎哟。”江云歌咂了两下嘴，“哎这酒好烈啊，晕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江云歌突然指着天，“我醉了。哈哈哈哈！”
    “我没法解释我为什么还活着，没法解释我为什么是江云歌。这就他妈是最大的一个BUG！”江云歌又冲到廖归鸿面前吼着，“BUG！所以你想不通是吧？我有办法让你想通！”
    “我现在跳下去。”江云歌指着身后的水池，“你再看我死一次，一切都想通了，对吧？”
    “哦不行，我还要去杀人。”江云歌又推了轮椅一把，轮椅的轮子都锁死了，他只推开了他自己，顺着惯性往后退着，“我还有任务，我还不能死。”
    在远处看了半天的廖素笺脚下动了动。
    易天旸抓住廖素笺的肩膀，“再等等。也许是个办法，让他们疯。”
    “可……”
    “蒋廷说过，归鸿自发的封闭，只有他自己愿意醒来才行。这把锁是谁促使他锁上的，就得由谁再促使他打开。”易天旸往后拉了廖素笺一把，“别慌，这次有我们在，他们都不会有危险。相信我。”
    江云歌仰头灌着酒，很多酒洒在他脸上身上，他无意识的后退着，念叨着，“我还要……去找丁……”
    噗通一声，江云歌向后倒进了游泳池里。
    廖素笺又要抬腿，易天旸手向前伸搂住廖素笺的脖子把他向后拉着压在自己胸口，“不要过去，他们两人的世界，你永远闯不进去的。让他们自己解决。”
    “可归鸿他根本就……就算他醒了，一年了，他动不了的啊！”廖素笺压低的声音已经喑哑了。
    “只要一个小小的动作，我们就去，再等等，有我在，相信我好吗？”易天旸的声音就在廖素笺耳畔，沉稳而缓慢。
    廖归鸿的瞳孔在江云歌落水一瞬缩了一下。
    水里很平静，廖归鸿放在轮椅扶手上的两手手指指尖微微颤动起来。
    他微微张开唇齿，喉咙似乎想发出声音。
    哥，哥……可他只从喉间发出了非常低微的气音。
    水面突然动荡起来时廖归鸿的脚踩了踩轮椅的踏板。
    “他动了！”廖素笺回头瞪着易天旸，“动了！”
    “再……等等！”易天旸盯着游泳池每一个细小的动静，喉结滚动了两下。
    廖归鸿从轮椅跌落在地时膝盖碰撞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廖素笺也跟着颤动了一下肩膀。
    “哥……”廖归鸿整个人匍匐在地上，躺了太久让他身上使不出半点力气，可他仍勉强用手肘撑着自己，缓缓向泳池靠近，嘴里慢慢发出了声音，“哥，不要……”
    江云歌沉入水里立刻找到了久违的安心感觉。
    是母体，是被水温柔拥抱着的感觉。
    狂饮过后的晕眩让他没能控制好闭气的时长，呛了第一口水后他挣扎着，可在上浮和继续沉在水底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没有廖归鸿的世界对江云歌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肺里被水侵入，这种让他终生难忘的痛苦同时让他兴奋着。
    也许结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就在他放弃挣扎，缓缓闭眼时，迷糊之中他看到水池边有一只手。
    皮肤白皙，骨结清晰，非常漂亮的一只大手。
    江云歌本要闭起的眼睛倏地睁开，他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另一手本能朝那只手伸了过去。
    “哥！”
    是归鸿！
    这声音是他！
    江云歌蹬着水，迅速游了过去，在触碰到那只手的瞬间，水面却猛地盖下来一个黑影。
    廖归鸿使出浑身力气翻进了泳池。
    江云歌马上双手抱住廖归鸿，可手放开口鼻的瞬间又是一呛。
    肺里面的空气早已榨干。
    而廖归鸿落水之前似乎也并没有做憋气的准备，他落水之后江云歌看见他做了个吸气的动作。
    ……
    “天旸！”廖素笺剧烈挣扎起来，“放手啊！他们会出事的！”
    易天旸又在心里读了几秒，放开手。
    他跟廖素笺先后扎进水里时，看见的是江云歌捧着廖归鸿的脸，两个人亲吻在一起的一幕。
   
    第130章 忠犬女王1
   
    2010年3月3日。
    二十三岁的廖素笺找到了二十二岁的易天旸。
    在易天旸从家里继承的一家茶庄里，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
    易天旸遵照他家里的意思，进了茶庄就会换上一身中式大褂，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么穿，但这茶庄经营几十年来都是这个规矩，易天旸还是需要遵守的。
    大褂的立领盘扣总是被他敞着，加上他并不怎么友好的长相，以及他不太喜欢废话的性格，看上去总有那么一点违和。
    不像懂茶的人，更像从民国时期穿越来的一个……帮派老大。
    这天是易天旸满二十二周岁的生日，家人齐聚在茶庄里，父母和哥哥嫂子。
    廖素笺不期而至，不问自来。随廖素笺同来的还有一个人，一脸玩世不恭的笑，穿一身黑白灰迷彩色，脖子上挂着粗细不同两条链子，一条坠着个金属骷髅吊坠，另一条坠着个橡皮小黄鸡。
    店里人到茶室来说有客人来访，带来了廖素笺和随同的人的名片。
    易爸爸接了名片，“廖素笺，常闻语。天旸，是你的朋友么？”
    易天旸在脑海里搜刮了一圈，摇头，“不是。名片上是什么单位？”
    “寄语网络，没听过。”易爸爸把名片递给易天旸，“来自上海。廖姓不是大姓，上海姓廖跟咱们家有过来往的，只有廖疏桐先生。”
    说完易爸爸看向店员，“去问问是不是疏桐国学家里的儿子，如果是，请人进来。如果不是，送客。今天日子特殊，我们不欢迎不速之客。”
    店员出了茶室关好门，易天旸的哥哥易云儒已经温好茶具，置茶前他停下动作，“廖素笺……这名字总觉得耳熟。爸，你跟廖疏桐先生来往密切吗？”
    “年轻时打过几次交道，后来也就淡了，只偶尔听到廖家国学办的不错的消息。但并没有听说廖疏桐先生的儿子继承国学事业。”易爸爸顿一顿，“慢点泡茶，等一等客人。”
    “是。”易云儒点点头。
    “看来不是疏桐国学家的。”易妈妈把粉饼放进小包，又把包挂回椅背上，“这么长时间还没进来。天旸去问问。”
    “好。”易天旸起身走出茶室。
    店员正站在更衣室外面，易天旸过去问：“人送走了？”
    “人在里面换大褂。”店员说。
    “换衣服？”易天旸挑眉，“你让人换的？”
    “不是。”店员摇头，“姓廖的先生说是故交，一定要遵咱们茶庄的规矩，他自带了大褂来换，借用咱们的更衣室。”
    “哦。”易天旸点头。
    不用问了，廖素笺就是廖疏桐先生的儿子。
    趁着人换衣服的时间，易天旸走出茶庄，看见一身黑白灰迷彩色的年轻男人正在吸烟，他走到旁边也掏出烟点上。
    “你好。”那人偏过脸来，笑容有些轻佻。
    “你好。”易天旸冷着脸点头，“你是跟廖素笺一起的人？常闻语？”
    “是。”常闻语伸出右手。
    易天旸跟他握了握，“你们找我什么事？”
    “来送生日礼物，来邀请你加入我们公司一起做游戏。”常闻语笑着看易天旸，“你名下那两三家网吧生意很不错，你用魔兽争霸做的那些关卡，我们玩过，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