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朋克(83)

    据说这个感觉最初是从项管中心开始确立的，之后蔓延到各个项目组的项目管理那，然后又逐渐渗透给每一个人。
    人间正道是沧桑的背后还有一个名词，叫做低调红包。
    也是PMO负责，由各个项目的管理分发出去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让活人暂时闭嘴。
    施然选在周三唐熠又给新人培训了一整天结束后，他跟唐熠聊了几句。
    谢谢你让我学到了立项相关的东西，真的非常感谢。
    我不想去你的项目，我说过我想去归鸿工作室，等廖归鸿出差回来我就会找他谈我的意向。
    我对你其实就是单纯的……
    “我知道。”唐熠对施然笑笑，“我明白。后面的话不用再说了。”
    唐熠主动伸手跟施然握了一下，主动说了句再见。
    主动转身，离开了杂物间。
    其实施然真的还有话没说完，他想再跟唐熠说一句：不管你比我大多少，我都要劝你，珍重自己。
    可唐熠没有给他机会说。
    施然总觉得这句话没能说出来，如果以后再看到唐熠挂彩，他可能会自责。
    特别不懂保护自己照顾自己的人就是这样，不经意间就能让满腔责任感的人产生想多叮嘱几句的想法。
    施然搓了搓脸，打开手机相册挑出一张江云歌的照片，他现在需要吸两口这个人，不然可能会出现认知上的错觉，把对唐熠的不放心错当成某种根本不存在的关注。
    这张照片是还在GW的时候，中午施然跟他一起吃完午饭，他靠在一棵树上眯着眼睛抽烟，施然觉得树叶缝隙洒在他身上的光斑很好看，他更好看，所以就随手拍了下来。
    江云歌从来不自拍，就算是施然给他拍照他也是不愿意配合的，所以这张照片，以及“江小坏”命名的相册里的其他照片，都是施然偷拍的。
    只有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施然才能拍到他最自然的样子。
    有点吊儿郎当的勾着嘴角，目光飘的很远，不关注身边的一切，小脑袋瓜子里永远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不那么真实的活着的感觉，就像这张照片，江云歌似乎已经忘了施然就在几步之外的地方看着他。
    就连施然，江云歌也时不时就会不去看了，不在意了，然后突然又像是想起来了，看见他了，跟他说话对他笑了……
    让施然无奈无力，又无法自拔的喜欢着的人。
    这个人越走越远了。
    这个人昨晚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不是自拍，是路灯下一高一低的两个人影。
    不是摆拍，看得出是抓拍，都有残影。
    配的文字是：这路有坑。
    什么意思？他拍的地上明明很平整，崭新的柏油马路。
    到底什么意思？
    情绪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特别不讲道理，施然一阵鼻子发酸坐在了杂物间拐角的地上，看着江云歌这个地上有坑的照片，垂头丧气的叹了几口气。
    难受，想哭。
    已经下班了，十楼除了动不动有人跑这层上厕所，也没什么人会在这层楼加班的。
    既然没人来……
    施然嘴角颤了颤，眼泪滑落。
    他抱住膝盖把眼睛搁在胳膊上狠狠压着压着，呼吸还是抽了几声，很低，很轻，在这个小杂物间里却很突兀。
    门突然被打开施然猛地抬起头有一种谁他妈进来我就杀人灭口的冲动。
    杨玺拍亮了灯，绕过了杂物，看见了可以说是蜷缩着，眼睛红肿的施然。
    “操。”施然再次把眼睛压在胳膊上，“关灯！”
    “啊……好。”杨玺把等拍灭，清了一下嗓子，“那个，我找你，没找到，碰见唐哥，他说你在这屋抽烟。我就来了。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
    “闭嘴！”施然嗓子哑着，发现旁边地上手机还亮着，赶紧按了锁屏。
    但杨玺还是看见了。
    “就这个照片吧，二哥也发了个差不多的，说……”
    “说‘此路不通’。我知道，杨玺，我真的知道，我有你二哥的微信，我不瞎。”施然气息已经稳了不少，可嗓子还是有点哑。
    杨玺叹口气，过来坐在施然旁边，点上根烟，“大哥让二哥去西安看团队，估计是团队不怎么可靠，这是发给大哥看的。应该没什么别的含义，你别自己胡乱脑补。”
    “我脑补什么？”施然笑笑，然后侧过脸看着杨玺，“我还需要脑补什么吗？”
    “不是……”杨玺把烟叼在嘴上挠了挠头，“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就是想说……我不用带林樱回家了，她昨晚上已经跟我说分手了。所以……”
    “哎。”杨玺又叹口气，转脸看着施然，“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傻货。”
    “……”施然脑子有点没转过来，“分手了？”
    “啊。分手了。”杨玺点个头，“我们那边是个小地方，我以前有一次恋爱在我们那边儿挺出名的。”
    “你以前把别人搞怀孕了？”施然问。
    “操？”杨玺推施然肩膀一把，“怎么不想点儿好的？”
    “那怎么出名的？不就这种事比较容易被人议论吗？”施然觉得自己分析的有理有据。
    “我是个双！”杨玺低吼起来，“我他妈以前找的，是个男的！”
    “……明白了。”施然捂了下脸，“所以你们老家都知道你是同性恋，你带林樱回去她可能会听到那些话，你昨天就跟他提前坦白了，是吧？”
    “啊！”杨玺应着，“你智商回来了啊！”
   
    第110章 背水一战的约定
   
    被杨玺不请自来的搅和了一下，施然那阵突然涌上来的难过不见了。
    就连施焕给他打电话说有个姓蒋的心理医生去见过她，有江云歌的同意，姓蒋这位是多年专攻双相障碍的，资历比施焕高很多的专家，所以施焕在确认清楚各项细节后，今天下午已经在医院里跟蒋医生的医院正式办理了交接手续。
    以后江云歌的病都跟施然没什么关系了。
    施然挂了电话，竟然挑不出一个合适的情绪来表达现在的心情。
    杨玺就在他旁边，坐着。施然接电话没换地方，杨玺竟然也不主动回避，真是够了。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杨玺看见了听见了那就这样吧。
    很多事藏在心里也挺憋屈的，杨玺本来多少就知道一点儿，现在他再多知道一点儿，又有什么关系。
    “你找我有事？”施然摸过杨玺放在地上的烟盒拿出一根，却没摸着打火机。
    杨玺伸手过来帮他点火的时候，施然才发现他一直把打火机放在手里转来转去。
    拍拍杨玺的手背，杨玺笑笑说：“学会烟民这套礼数了？”
    “我这么聪明，看一眼就明白了。”施然吐着烟雾，“说吧什么事儿？”
    “你们马上考核了。明天各个项目的主策划都会去忽悠你们，我怕你看花眼，想先来拉个关系。”杨玺右胳膊抬起来，想了想，还是把胳膊搭在了施然肩上搂着拍拍，“可能你现在没心情吧，那就不说这个，哥陪你坐会儿。”
    施然看看搭在肩上的手。
    之前没太注意，现在看着杨玺手长的还挺好看的，手指瘦长没多余的肉，骨结挺清楚但是没有突兀的棱角，手腕到每一个指尖的线条都很流畅。
    “你应该知道，我本来就想去你们那边儿。”施然拨一下他手指，“不过你能不能别总动手动脚，就你这些行为，知道你二的不会多想，不知道的你就是趁人之危占便宜。”
    杨玺拿开胳膊的时候顺手摸了把施然的脸，“就你矫情，江云歌都没你……哎我嘴贱，别理我。”
    “没事儿。”施然笑着，“江云歌不一样，他在这些方面不敏感。”
    “哦。”杨玺点个头，“那你挺敏感呗？”
    施然笑了两声，“你还有正经话没有？”
    杨玺跟着笑起来，“欸我跟你说的是正经的啊，我真需要好策划，所以你们这批人刚进公司我就在做你们的功课了。我找袁谦哥聊过，他也觉得你可能是我需要的那种策划。”
    “哪种啊？”施然半天喉咙堵着不是很舒服，咳嗽了一下，“就长的帅的这种么？”
    “脸。”杨玺指着他，“我需要比较系统全面了解游戏设计，有又自己独到见地的策划。一开始我本来是看上江云歌的，他在GW的获奖作品我看过，真的不错。但后来他不是就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么？”
    “所以你退而求其次来找我？”施然挑起一边的眉毛看他，“你觉得你这么说，我能愿意跟你干？”
    “哈哈哈。”杨玺笑了一通，“那我跟你还说场面话就没意思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开始对江云歌有想法。”
    “你这么说吧……”施然笑着摇摇头，“哎算了，你就二就对了，随便你怎么说，我领会精神。”
    “那就太好了。”杨玺把烟缸外面的一点烟灰用手指头蹭蹭，“你知道吧，我以前是玩儿乐队的，虽然跟二哥入行之后我学了很多游戏设计以及相关的东西，可能是天赋问题，我始终觉得自己……明白么？就有那么一根半根的筋总是转不过来。”
    施然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我就知道素笺和归鸿两个工作室的大项目音乐都是你全权负责，业内对你做游戏音乐的能力评价很高。”
    “二哥说过，或许我应该去负责全公司的游戏音乐，也就是他愿意另外为我设一个部门，让我做音乐制作人。”杨玺掰着手指头，“我没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