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朋克(13)

    施然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GW的微信公众号，里面最新的一篇文章是历届学员优秀作品展示。
    往下翻了翻，江云歌看见那个配图就有点脸疼，“什么玩意儿？”
    坐在后排的于敬源趴到了江云歌靠背上指着施然手机屏幕，“那不是有字嘛，‘游戏设计班江云歌毕业作品’。”
    截图是个手机竖版游戏的截图，上下对半分为明暗两面，明面上是一只猫一只狗和一只老鼠，他们在暗面上呈现出一个倒影，倒影之中这三个动物却呈现出恶魔的轮廓。
    只看明亮的一半，很像是幼儿卡通，配色明快令人心情轻松愉悦。
    但只看黑暗的一半，又很像是恐怖游戏，恶魔倒影的面部装饰了一双赤红色弯曲诡异的眼睛，看着很渗人。
    至于这游戏的玩法，很简单，就是通过恶魔倒影，从各项选择中选出组成这倒影的三样物品，可能是动物、植物、人等等。
    下面的评论把这作品吹捧成了培养空间理解能力、辨识能力，以及上升到事物的多面性等等层面。
    似乎这是一款集教育与娱乐为一体的情怀之作，颇有深意。
    施然跟于敬源以及周围几个人围着讨论，于敬源还企图问江云歌的设计理念。
    江云歌有些烦躁的说：“没什么理念，这想法是我在游戏论坛里看的，正好要做毕业设计我就照那个想法做了。”
    “你这么谦虚是想让我们再夸一夸你么？”施然还在笑。
    “抄袭别人的创意很值得夸赞么？施然你三观没问题吧？”江云歌说着斜了他一眼。
    施然笑容渐渐收起，周围的人也发现江云歌情绪不对，很快就散了，各回各位坐着等大巴发车。
    脑子里全是刚才电梯口廖归鸿一身光晕的样子。就是那个样子，就在那个地下车库的电梯口，廖归鸿曾跟他吵过一架，为的就是抄袭创意的事情。
    今天再见廖归鸿唤起了心底深处不悦的回忆，上了车又被迫看见自己再次抄袭创意完成，还获得奖金的所谓作品。
    这不是讽刺是什么？
    “别人的创意不被世人看见，并不代表可以被你随便拿来使用，如果你真的想用，就先去想办法拿授权！”
    他永远那么刚正不阿，义正辞严。
    反观自己，呵呵。
    “起床气么？”施然碰碰江云歌放在扶手上的胳膊。
    江云歌没有反应。
    “江云歌？”
    他蹙了蹙眉，看向施然，“怎么？”
    “……”施然看了他一会儿，“又……暴躁了？”
    江云歌沉默着盯施然，眼神阴鸷，冷漠，并且带着厌世的绝望。
    施然咽了咽，又试着叫了一声：“江云歌？”
    这一声江云歌总算听进去了，一下子从某个莫名的地方被拉回现实。
    “啊。”他阴森的神情渐渐放松，眼神变得茫然无措，“我……施然，抱歉。”
    施然抿了一下唇，扬起笑容，“没事，你再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说完施然匆匆把头转向另外一边去跟付征凌聊天了。
    江云歌深呼吸了两次，转头看向窗外。
    天色阴沉，好像开始下雨了，南方的秋末虽然不算太冷，但每逢下雨，却总是让人觉得憋闷难受，天好像都要塌了。
    玩了一会小动物消消乐，那些傻头傻脑的动物被连在一起就瞪一下眼睛“噗”的消失掉，很能缓解江云歌的烦躁和不适。
    这游戏还是施然推荐给他的，不知不觉玩了快两年了。
    “施然。”江云歌看向旁边的人。
    “哈哈，你晕血？我还没见过晕血的人，等会儿我会留意你的！”施然正在嘲笑付征凌。
    “施然。”他碰一碰施然的胳膊。
    施然停止了跟付征凌的对话，但并没有回头，江云歌看到的仍旧是他的后脑勺。
    江云歌知道他在听，“施然，对不起啊。”
    “……”
    施然总算慢慢回了头，说不上是个什么神情，但江云歌觉得施然眼睛里有一点委屈。
    认真看着施然双眼，他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施然叹口气，对他笑了，“知道不对，怎么不控制？”
    要是能控制，这就不能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江云歌略笑一笑，“我尽量吧。”
    又要转头看窗外时，施然的手伸了过来，他手上放着一个充电宝，“你手机快没电了。”
    点点头接下来插上手机，施然手又伸了过来，“我看你中午刚泡了茶，顺手给你拿下来了。”
    又点点头，把保温杯抱在怀里，江云歌想说句谢谢。
    他还没找到道谢的合适语气，施然却先开口，“不用谢。”
   
    第18章 被排挤的小可怜
   
    江云歌知道，施然生气了。
    施然斯文清秀，对人亲切温和，跟什么样的人都能聊几句。但这都是外在，其实施然是个挺别扭的人，关系一般的人很难察觉，江云歌吃过一些施然闹别扭的苦头，所以对于施然的情绪，他会比一般人看的更透。
    一旦看透，除了无奈，就只能哄。
    寄语每年体检都是固定在一个私立体检中心，五层楼，检查项目齐全，设备先进，环境还是温馨的粉红色调，根本没有一点医疗机构的意思，更像是高档的浪漫主题酒店。
    这种环境里，施然跟一路聊的很好的付征凌走在一起，把江云歌扔在一旁。
    江云歌抱着个保温杯，揣着个手机也不敢拿出来，听施然跟付征凌说：“不不，那个检查我会要求跳过的。”
    “能跳过？要是能那我也不检查了，这个地方确实不应该被人随便戳。”付征凌扶了扶黑框眼镜，说的还挺认真。
    胳膊拐一拐碰碰施然，江云歌问：“什么检查？”
    施然草草扭头对他说：“肛|检。”
    “刚什么？”江云歌没听清。
    施然上下扫了一遍江云歌的脸，“肛|门检查。”
    “……哦。”
    稍微发散一下就知道施然为什么会逃避这项检查，话题进行不下去，江云歌视线落向别处，扫过一群不认识的人，“欸施然，今天咱们是跟哪个部门一拨检查？”
    施然顺着江云歌目光看过去，不冷不热说：“好像是客服部。”
    “行，那我去跟客服部一起吧，拜拜。”他说完抱着保温杯就朝那群不认识的人过去了。
    施然停下脚步，盯着江云歌的背影，“你回来！”
    回什么来，明知道施然故意晾着他，还回来找不痛快？江云歌不停步不回头抬手摆一摆，他也烦，主动找施然说两句话，不爱搭理就算了，爱咋咋吧。
    走到一群不认识的人当中，客服部这边男女比例跟研发完全相反，女多男少，比例大概五比一。
    找了个看上去也很崭新的年轻小哥站到他旁边，江云歌打开保温杯闻见的是一股毛豆味，为什么绿茶泡久了会是毛豆味？有点嫌弃的喝了两口，嗯，口味还是绿茶没错。
    “那个……”一个怯怯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江云歌看看他，“嗯？”
    “你，是研发的人吗？”年轻小哥问问题的时候好像很谨慎。
    “啊。”江云歌有一种被看穿了的尴尬，“也不是，入职培训呢，还没正式进研发编制。怎么？研发不能跟你们一起体检？”
    “不是不是！”小哥慌忙的摇摇头，“我就是……研发啊，很厉害的！我还没跟研发的人说过话……就……”
    明白了，这人就是看见活的研发想搭个讪。
    江云歌把保温杯盖子拧上抱抱好，伸出右手，“江云歌。”
    小哥手在自己胸口蹭一蹭后才伸出手握住江云歌，“你好，我叫乐小夏，我也是刚刚入职，正在培训呢。”
    刚才江云歌没闻见什么异味，乐小夏这一伸手，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狐臭。
    难怪这个人夹着胳膊怯生生的，江云歌不动声色，保持微笑收回手，“你们这边人多，这是排队领体检卡呢？”
    乐小夏点点头，“嗯。”
    刚嗯完，几个姑娘插在了乐小夏和江云歌前面，当中有个姑娘还回头看了乐小夏一眼，很嫌弃的抬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
    乐小夏难堪的往后退退，又退到了队伍最后面，保持跟前面的人一段距离。
    江云歌看看已经离自己几步远的乐小夏，扭头看着前面嫌弃的那个姑娘，“欸。”
    姑娘回头看看，“有事么？”
    江云歌伸出手指头，“你们插队四人组，排乐小夏后面去。”然后回头，“乐小夏你过来，咱们排她们前面的。”
    插队四人组之嫌弃妞打量了一遍江云歌，口吻不善，“你谁啊？”
    “江云歌！”施然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江云歌对嫌弃妞笑笑，“你听见了？我叫江云歌，你们几个插队的赶紧排后面去，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你这人哪冒出来的？乐小夏都站后面去了你给他出头？你哪个部门的？”嫌弃妞以及整个插队四人组都围在了江云歌周围。
    施然一把抓住江云歌的脖领子把人从女人堆里提出来，他对几个女孩儿笑笑，“不好意思，我们是研发的，他走错地方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一听是研发的人，四个姑娘赶紧换了张笑脸，对施然说：“研发的啊，哎哟一场误会，没事没事。要不你们别回去了，排我们前面吧！”